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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张桥生(八)下


据资料记载,跟人类产子不同,妖怪产生后代之后,本身并不会变得虚弱,反而会食欲大开,到处肆掠一番。

        但这方面的资料并不多——几十年一例——黑雁又大约是少见的“难产”加“大出血”,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先例可参考,让人颇为头疼。

        医疗组不敢放松对这位“新妈妈”的警戒,南燕小区顶楼被围上了严密结界,不允许任何白壳子或巫师擅自进入。我当然是例外,经过简单通报后便进入结界。

        这时,灰血黑雁正疲惫地趴在湖畔草窝里,对雁群采来的水草和鱼虾不闻不问。一只有灰色斑点的小母雁紧挨着它,见我走来,警惕地伸长了脖子。

        ”没事,我就看看。“我对小母雁说。

        感应法术起了作用,小母雁趴回窝里。

        “喂,你还好吧?”我蹲下来,瞧着黑雁阖上的双眼。

        黑雁没有反应,而那只刚刚诞生几个小时的小黑雁,蜷缩在平日里带来死亡和恐惧的黑翅膀下,温暖地熟睡着。

        “我知道你累了,我说两句就走。”

        黑雁仅仅是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嘟,似乎疲倦得连动也没法动一下了。

        “嗯,第一件事,”我说,“如果你和小家伙需要什么,可以找我们的人。我们派了最强的感应巫师,他会一直守在这里,直到你们离开。”

        “哥呼哈。”它勉强发出一声咕哝。

        我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嘛……明年你到南珠市来的时候,我会安排原班人马守卫。到时候,多亲近一下小枝吧——就是那个拦住我开枪的笨蛋——你可是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听到这话,那双黑翼微微动了动。

        蓦然间,我看见一名黑发人出现在眼前,面孔雌雄难辨,墨色长发如黑袍批盖着身体。

        它抬起手递向我,接着一枚羽毛落在我掌心里。

        再一眨眼,黑雁已经恢复动物身形,将宽厚柔软的黑翼重新盖在小雁身上。

        我握住羽毛站起来:“谢谢了,我会交给她的。”

        黑雁已经将脑袋塞进了翅膀下,这一次,是真的要睡了。

        它较之其他妖怪,似乎非常不愿意化作人形。

        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它把一生都托付给了雁群。

        天色透出鱼肚白时,我才回到野舍,在办公室里整理了一份报告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魏老头。因为各种“好运气”,这次事件也许不会上升到专门开会讨论的程度,但在每周例会上报告是免不了的。

        为了稳妥起见,我联系了舍里负责新闻报道的同事,他们已经从评审委员那边获得素材,撰写了文章——还配了多个版本、长长短短的视频——内容很是不错;经我委婉提议,又修改了几处遣词造句,最终发布的新闻令人欣慰,处处透着为主人家、二当家和男主野舍争光的劲儿。

        之后,我到各组组长们的办公室里去坐了坐,喝了茶,聊了天,该道谢的道了谢,该拜托的又拜托了一番,连一向绕着走的白壳子组都去了一趟,跟负责善后的副组长聊了许久,这才算是礼数周到、滴水不漏了。

        做了这些,一直等到下午,我才收到魏老头的回复:

        【廖老板看了评审报告,无事,按你的处理办。】

        紧接着又是一条:

        【多提点老胡,约束新人。】

        我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回家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当领导的辛苦,我这几年已经领教了,还不如当个卫兵逍遥,更比不上攀附权贵轻松。但我有一个心愿,同时也是我的秘密,它促使我义无反顾,向人上人攀登。

        出门时要经过卫兵们的办公室,我顺路进去看了看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队员们裹着绷带和膏药,像小白兔一样乖巧的等候着,一整天硬是没有跨出房门一步。看着他们犹如丧家犬的模样,我又好气又好笑,问他们劳务处罚如何分配。

        老胡领了投诉登记和处理、珍妮领了清洗车辆和给外勤人员送饭、徐藿领了整理档案和组卷、水痘领了照料小岛里的动植物、喜叔领了值夜班、戎衣领了厨房打杂……

        李美黎也赶回来跟他们在一起,自愿与珍妮搭配干活,这下那些外勤人员要欢呼雀跃了。

        至于笨蛋凌云枝,领了去真名官那边处理身份资料。

        我听完后,说:“其他人干满十天后结束,水痘、徐藿、小枝干满五天后到间夜山脉去巩固城防,这件工作不能纳下太久。详细安排我之后我跟你们说。”

        交代完毕,我宣布解散。

        他们一个个经过我身边出门,我站在一边,想要留下凌云枝多说几句,把她那最重要、最致命的缺点跟她讲清楚,然后把黑雁的羽毛给她。

        但看见她跟徐藿一前一后走着,脖子上还裹着重重叠叠的绷带,我没由来的一阵生气,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这时,幽灵忽然从手机里飘出来,飞到我眼前,蓝色的身体裂开一道口子,倒出一封信来。

        这是一封邀请函。蓝鲸形状的信笺上用金丝描绘海浪,还用蓝宝石镶嵌纹章。

        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张桥生大人亲启:

        诚邀您于某某年12月31日晚六点参加海屋举办的元旦晚会,届时有专车接送。

        海屋内务部敬上

        邀请函简约而华丽,字是闪玉制作,流动着莹润光泽。我瞧着这熟悉的物件,不禁心生感慨:十六岁至二十岁那几年,我每年都会收到一封这样的邀请函,上面写着全家人的名字,我们总是隆重打扮一番,然后与好友(以及后来的未婚妻)结伴前往。

        自从离开海屋后,我再也没有收到过邀请,也未再踏入过那座宏伟殿堂。

        不知盛宴是否一如既往?

        美景是否仍未褪色?

        回家后我睡了一整天,起床后称体重,竟然足足少了六斤。

        更令人烦恼的事还在后头:手机显示老妈给我打了六通未接来电、留了二十多条语音信息和十多条短视频片。

        我耐着性子从头看到尾——以往我试着用过“一目十行”咒语或“一览无遗”咒语,但对语音和视频效果都很糟糕,回复时总是牛头不对马嘴,导致老妈发来更多纠错信息——

        原来她也收到了海屋的邀请函,问我去还是不去;此外,冬至临近,她想要在家里热闹热闹,邀请在南珠市结识的朋友相聚,要求我必须参加。那些视频则是她挑选炖羊肉汤和包饺子的材料、布置餐厅、介绍好友名单等等。

        我感到这事儿的头疼指数比处理黑雁事故还高。看看老妈的名单吧:杂货铺的蔡阿姨一家、卖肉的方叔一家、书店的小范老师、垃圾分类协会的李大爷、社区净化协会的孙大娘……

        自打来到南珠市,老妈的接地气指数又恢复了高值。我怀疑她在海屋社交圈里的高雅形象完全是伪装,她发自内心的愿意做一个小市民,跟像酱园地、菜市场这些地方的群众们一样,过巫师们自己鸡毛蒜皮的小生活。

        而巫师世界里的小市民,朋友,跟普通人类社会里一样,最喜欢的就是无所顾忌的讨论后代结婚生子、升职晋迁等等私事;再遇到政府机构里的职员,更要神神秘秘的打听许多“内幕”,再对“时局”来一场高谈阔论。

        我承认他们比贵族府邸里的人物有趣很多,以往我也确实能游刃有余的对付他们。

        但如今,顶着这一身肥肉,我能想象他们对我会多么热心,那热情能把我淹死……

        名单的最后,有凌云枝一家。不止他们,还有另外两三户酱园地的人家。

        我曾听老妈提起,南珠市与酱园地之间开通了新的“门”,但她有没有想过,做这种旅行是要花一大笔钱的?

        另外,我算了算时间,冬至那天凌云枝应该已经去315号林地了,这件事正是我本人安排的——我谎称让她去间夜山脉巩固城防,其实是为了今年的幽灵。

        我本来想打电话告诉老妈这一情况,但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机。

        我想,少凌云枝一个也不影响老妈的盛大派对吧?

        再说,凌云枝本人也不喜欢参加这种聚会。

        事实证明,我大错特错。

        后来几天,我前往银波地区的南方出差,暂时忘了关心老妈那边的进展。等到冬至前一天,我由滨州赶回南珠市,路上接到老妈的电话。

        “哎呀,生生呀,我忙来忙去,有点晕头转向,居然忘了通知你,聚会改到今天晚上啦。你在市里吧?太好了,能及时回来就好,我们请客可不能自己都不出席呀。什么,为什么改期了?因为小枝妈妈告诉我小枝那天要去出任务,我就临时调整,把时间提前到了今天,反正都是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不用太在意日子。”

        “什么,有这个必要吗?当然有啦!小枝好不容易才来到这边,好不容易才进入你们那破单位,这段时间肯定吃了不少苦,我早就想款待她了,她们一家是最重要的来宾!行啦行啦,你别啰嗦了,什么事儿都没让你干,只叫你带张嘴来吃饭,乖乖的来了就行啦,别迟到哈!”

        我对着挂掉的电话,感觉一股气堵在喉咙里,真想转身回滨州。

        但没法子,若敢缺席聚会,就等着迎接老妈的狂风暴雨吧。

        我不仅按时抵达会场,还提着一包从滨州带回来的芒果。大冬天的郊外别墅里,屋子和院子里都很热闹,来宾们不惧寒风,围着一个烧烤架和两口大煮锅,兴致勃勃的聊天饮酒。

        通向院子的走廊上放置着一张圆桌,女人们围坐在一起擀皮、包饺子。凌云枝一家正把女儿围在中间说着什么,我第一时间瞧见了他们。

        没有瞧见的时候,我不觉得如何怀念,可是等亲眼看到她的父亲、母亲、弟弟和她在一起的场景,一种奇怪的思念突然将我淹没。

        我顿了顿脚步,待心情缓缓平复,才走上前招呼伯父伯母,然后朝凌云树说道:“长高了啊小子!”

        男孩比当初我离开时至少高了一个身子,短发末梢染成白色,不胖不瘦,眉眼间有凌云枝的影子。

        他坐在轮椅里,紧张而羞涩地望着我,我真想像年少时那样将他高高举起,扛在肩上,疯狂的奔跑、转圈,再把笑疯了的他稳稳放在大树上。

        “生哥!“他喊道,鼻根有些发红。“你怎么这么胖了!”

        ”还胖?我已经瘦了二十斤了。“我笑着回答。

        小树也笑了:“你肯定是吃太多了。”

        他有些拘谨,毕竟在这陌生的地方,被陌生的事物围绕着。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我带你转转?这下面没什么意思,楼上有一套很不错的望远镜,镜片是万古流牌的,能看到很远,运气好还能看到白壳子的宇航员飘来飘去。”

        他高兴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推着他离开了人群,非常自然,仿佛往昔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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