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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疾驰行,山寨聚兵;防不测,穿越秘境


山总是安静的,它那不为所动的气质,总让喜山乐水的人由衷敬畏。虽然这矮山里没有高耸云端的参天大树,没有太多嶙峋怪石的异景,但一样郁郁葱葱的山岭会告诉你,生命是何等的顽强和永恒。这里有着随处可见的灌木和杂草,它们生长繁衍,春夏秋冬展现自己不同的风姿,无论是葱笼繁茂还是凋零枯败,生命的过程总在告诉你,存在是种何等的豪迈。

        雨后空气中开始弥漫温暖的生命气息,那是一种特别的味道,呼吸也因此变得舒展和兴奋。漫山的映山红已经开放,山中的各种野果已经开始膨大,大别山最快乐和美妙时节就要来临了。看着那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群山,鞠远兴的心情也爽快了许多。他喜欢大山,满目青翠的大山。古往今来,佛家都持一种超然物外的姿态,远离喧嚣人群,于荒郊城外建寺立庙,然后普度众生、劝化世人。因此他时常有一种错觉,他的前世应该就是一位虚怀若谷的高僧。

        读书时先生曾告诉他,“仙”字拆开来看就是“人”与“山”,意思是人修炼了“山”就变成了“仙”。而“山”又是玄学中“山、医、命、相、卜”中的“山”。“山”总的来说就是强身健体、修养心性的方法,“仙”是活得长久、思想境界达到一定高度的人。也有人认为,人在山中,能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即为“仙”。

        可是,他无法学那些仙,他是位军人,一位要同鬼子血拼的中国军人。

        临行前的那纸措辞严厉的电报、英姑死磨烂缠地跟着来,都让他有些心烦。这还不算,陈雨蓉也拎着皮箱上了车。这不是在要命嘛!她们无法知道他的心急如焚,以为是在旅游观光,嘻嘻哈哈,叽叽喳喳个没完。鞠远兴把脸一黑:“都到敞篷车上喝风去!”自己坐在了驾驶室里。车是从王守湘处借来的,送到之后就得返回。王守湘也不傻,车不能白用,又捎带着给他加了一个“添头”——陈小姐就跟着来了。

        再就是那个愣头愣脑的赵铁锤,居然也学会了“沾花惹草”,给他添堵捅乱子。说是“落难女”,却长得细皮嫩肉,分明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嘛!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傻啊!乱世之中,一个姑娘家死缠着一个穷当兵的,会有什么好结果?按他的想法,赵铁锤就是撂下肩膀上的“四尺半”回家种地,那也得找个粗胳膊粗腿能下地干活、进灶做饭的丫头,这样一个花瓶子能做什么?

        汽车又在矮山、丘陵间前行了多半天,终于来到县城。这座小城很有特点,古朴典雅,古色古香,古韵古味,国画般展现在眼前。虽然只有一条狭长的街道和几条小巷子,但大市场上也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大街小巷商铺店面竞相开放,小摊小贩叫买叫卖一片繁忙。前山后岭树木茂密,绿草茵茵,鲜花开放,清晰的空气在小城的上空荡漾,行走在这里就让人心宽气爽。

        主街呈南北走向,两边的房屋经数百年的风雨驳蚀,已经有些支离和朽败。然而构架皇皇,风骨依然,仍能看出曾经的雄姿。街道全用青石条与鹅卵石铺砌,青石条上有深深的辙印,该是旧时木制独轮车的铁皮车轮留下的痕迹。老巷里的建筑更为年代久远,形态各异,有明代的五柱排山出廊房,清代的大驮小重梁封火山房,更多的是民国初年的人字木架房。店铺为前店后坊带住宅,木结构,铺板门,一般两三进,处处呈现出浓郁的大别山区民居特色。

        走在这里,随处可见木匠铺、铁匠铺、纸伞铺、缝纫店等手工作坊,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最为醒目的是转角处卖油纸伞的老店,明艳的色彩,久违的油纸伞,常让人产生无限遐思。据说,几年前这里还是生意繁华的商贸之地,由于时局紧张,人流的迁移,才慢慢寥落起来。如今守着老街的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过着简单平实的生活。古旧清淡的老街,呈现出一种经历风雨浸染的色调,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县政府位于正街北侧,一看就是过去的县衙改造而成的:青砖碧瓦,挑檐斗拱,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哲理佳句巧付其间。置身于此,仿佛时光逆转,给人以无限的沉醉。路两边植有古槐,枝叶葱茏,枝繁叶茂,清凉宜人。

        此刻,在县府门前的小广场上,正汇集着一群人,一个女学生正在一辆卡车上演讲。旁边站着一群警察,除了相互调笑,也时不时地侧耳听上几句:

        同胞们,同学们!

        倭寇,这个曾经是附属我国的岛国,现在开始觊觎我们地大物博的壮丽江山。而我们这个曾经的泱泱大国,此时也只能任人欺侮!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践踏了祖国的河山,如秋风扫落叶般留下满目苍凉。中华大地在侵略者的蹂躏下痛苦呻吟!

        要牢记,在中国的土地上竖立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我们却只能忍气吞声!要牢记,流离失所的人们在沦陷的国土上苦苦挣扎,一片片沃土染成了腥红的血色!

        我们痛惜,天真美丽的梦想,在所谓的“武士道”下被击得破碎不堪!我们痛恨,战火纷飞中,一双双渴求和平的目光,在无情的屠刀下不暝!我们痛苦,悲怆的哭喊,在血腥弹雨中戛然而止!我激动,我愤慨,那是因为日本军国主义在我们伟大母亲身上所犯下的暴行!

        同胞们,同学们!请闭上你们的眼睛,你们听到了吗?在战争中为国捐躯的壮士们的灵魂在呐喊!在战争中冤死的民众的灵魂在哭泣

        听着那令人热血沸腾的抗战演讲,广场上时而掌声雷动,时而一片寂静。高潮时,有许多人还把帽子扔到半空中,手掌拍得通红,可还在使劲拍着,眼睛里含着热泪。更有一些年轻人都哭出声来,口号声此起彼伏

        陈雨蓉拎着行李箱从车上跳下,对鞠远兴说:“我到了,请鞠长官一路走好!”一路颠簸,使她有些疲惫,不过声音依然清脆,甘洌的清泉一般。

        鞠远兴也从车上跳下,有些疑惑地问:“你不回寨子里啊?”她是现成的向导,而她现在就要下车,就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谁告诉你我要去那里啊!你看,演讲的那个漂亮女学生就是我二姐,我要下去找她!”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快,甚至还有些激动。

        “也好,再见!”鞠远兴命令司机继续开车,踏着夜幕离开了县城。陈雨蓉的举动让他着实不解,陈绍武明明说家在雷公寨,陈雨蓉为什么不回去呢?陈家和他们那个寨子,对于他来说一直是团迷雾。现在从雾里走来的陈小姐又回到了雾里,他只有带着这帮兄弟继续穿雾而去了。

        进入大别山深处,就是另一番景致了。虽然在平原上行驶了两天,但脑海里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印象。都是一样的村落,一样的溪流,一样的庄稼。而在山区不一样,车行驶得很快,像是突然间置身于群山的腹地。头顶蓝天白云,周围群山环抱,耳畔百鸟啼鸣,时刻被那清洌洌、带着点微甜的空气紧紧包围着,别提有多惬意。

        盘山公路下行约数里,便遇一条并行于小溪的山路。再往上走,便见一小饭铺。一位道人在桌边独自用餐,点心精致,酒香扑鼻,那道人自斟自饮,好不自在。他脚蹬一双藏蓝色翘头厚布鞋,身穿藏蓝色青衫大马褂,一对剑眉树两边,微闭双眸,方形大口念念有词:

        尽日行还歇,迟迟独上山。

        攀藤老筋力,照水病容颜。

        陶巷招居住,茅家许往还。

        饱谙荣辱事,无意恋人间。

        鞠远兴虽不是道门弟子,但对道家的基本主张还是认同的。比如道家主张对宇宙万物都要顺应其发展规律,尊重自然界万物的自然属性,让宇宙万物自足其性,自然得到发展,不横加干涉等。道家认为人与宇宙万物是互相感应的,人与物是信息相通的。如果人们尊重自然,则自然也会尊重人们,而相反若人们一味干涉万物的自然发展,则亦会受到自然万物的报应。

        “道长,有句古语曰:‘闻道易,修道难。’在清净的境中,人们很容易感受道的妙处,但往往到了世俗的境中,就容易为境所困,一下子便偏离了‘道’,如何能守道,恒道呢?”鞠远兴开门见山地问。

        道人看了鞠远兴一眼,捋须道:“闻道易,修道难;修道易,恒道难。静境则静,乱境则动;不是真静,被境所困。皆因妄念所致,长官是军人,所问这些又有何益?”

        “弟子以为军人更应该‘洁身守道’,方能为国尽忠。那您又是如何看待‘道’与‘德’的关系呢?”

        道人答:“说也简单,修行人,须先修德,行人道者近于大道。修德不修道,白来世一遭,修道不修德,一生白忙活。”

        鞠远兴又问:“古人将‘德’放在‘才’的前面,今人‘才’放在‘德’的前面,您是如何看待这个问题?人要如何才能达到‘大德’的境界呢?”

        道人说:“古人的德才是先求平安。‘德’如人道,人虽在俗世,但不会害人,再有才者定是助力。上善若水,即是‘大德’。人生一世于一切缘,以力助之即相生,则为大德也!”

        鞠远兴再问:“弟子时常困惑,行于‘道’却又困于‘道’。”

        道长高声答道:“道者,路也。‘道’既然是‘路’,也就是规律,即认为‘各行其道’。天有天道,即‘黄道’,地有地道,即地上的‘路’,人有人道,即‘德’。‘道德’即人们行为的基本规范——人间正道。”

        “听道长高论,实在佩服!”鞠远兴又问,“道长自何处来?又将去往何处?”

        “乱世之中,安有乐土?贫道原本在南京白云观,结果在日寇的‘三光’政策下,‘三宫五观’的几十名道士惨遭杀戳,好端端的道观现在瓦砾遍地,一片荒凉。起初贫道等对日寇的残忍本性认识未到,认为他们不杀出家人。没想到他们却大开杀戒,贫道同门尽被杀戮”

        据他讲,当日寇进入白云观时,观内有六名成年道士,三名十二三岁的小道童。日寇示意成年道士都到楼上去,跟上了几名端着三八大盖步枪的日本兵。上楼后,日本兵喝令他们排成一排,接着端起枪就向五个手无寸铁的出家人直刺过去,几个道士便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紧接着,熊熊火焰在道观的上空腾起。躲在山里的道人看到白云观的上空火焰升腾,烟雾弥漫,便去救火救人。结果也被日寇杀死,一个也没有逃脱日寇的魔爪。他因下山传道,躲过一劫

        “此仇定报!”抗战以来虽连连失利,但在华北、华中、华东先后组织的平津会战、太原会战、淞沪会战和徐州会战四次大规模的防御作战,牵制并大量消耗了日军有生力量。****将士前仆后继,英勇不屈,为国捐躯,体现了中华民族抗击外来侵略的传统精神和宁死不屈的民族气节。只要有这种民族气节在,中华民族就不会灭亡!

        “长官既然铭记,贫道就无须多言啦!”言毕,便提上行囊飘然而去。鞠远兴盯着道长背影许久,边回味道长的话边招呼大家下车用餐。而众人刚一落座,他又命司机放下行李调转车头离去,弄得众人一头雾水。

        “队长,咋回事?车咋走啦?”赵铁锤喊开了。雷公寨不是个小山村,把大家撂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头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喊啥喊?快坐下吃饭!”鞠远兴闷头呼呼噜噜吃起了面条,其他人不敢再吱声,只得学着他的样子低着头吃。“拿上东西快点跟上!”吃完后,鞠远兴扛起背包拎起枪支往山里走去,众人不敢有慢,急忙跟上。

        山坡有些陡,每走一步都要用心在草丛中选准了落脚点,否则就会摔倒。林子很安静,静得仿佛能听见树叶飘落的声音。偌大的林子里,除了鸟和昆虫,几乎看不到其他生灵。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爬到了另外一个山顶上,这时,眼前又是豁然一亮,下面还是一条峡谷。

        大地还没有彻底醒来,不知是农家的炊烟升腾,还是地表的雾霭在蔓延,衬托得远山像漂在海上似的,亦真亦幻。近处的山,清晰得能看到一棵棵树,甚至一枝一丫。而若放眼望去,山体越来越模糊,山色也越来越淡,直到远处与天融为一体。

        英姑不算娇柔,在山里羊肠小道爬行居然还能跟上队。相比之下,倒是那几个大男人反倒像个小脚女人,磨磨蹭蹭落在了后面。待翻过山梁沿山路下山,那几个人的腿如灌铅抬不起来,好不容易抬起一步,落地也晃晃悠悠不知往哪落。田泥鳅像是没有走过山路,死死地抓住赵铁锤的胳膊,还一个劲地“哎呦、哎呦”地叫唤,让英姑好一阵子的嘲笑。

        鞠远兴的脚步很快,把大伙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脚下蓬松的落叶如毯,即使偶尔的失足卧地,也似小眠于卧榻之上。穿行于林间的微风,清爽沁心,犹如给微喘热喉斟上一杯凉茶。峰回路转,雷公寨终于出现在眼前了。此刻已到了傍晚时分,又开始起雾了。寨子呈现出一派浑然,环绕的溪水正被夕阳罩上一层柔美的光亮。山岚氤氲,缠绕在山腰,罩盖在山顶,路边的翠竹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远远望去好似大大小小的风铃。

        轻雾中的山寨显得祥和而静谧,由于今年的雨水过于充沛,拱桥上、古道旁、寨墙上到处是青苔和瑞草,水灵灵的蘑菇在草丛里茵茵萌动。以香菇、草菌、茶叶为主的这些名贵的山珍的丰产,又将带给乡亲们一笔可观的收入。

        进了寨子,最抢眼的是一个大货场。院子至少有十几亩地大,四周都是两层土楼,后面还有几栋库房,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门口有一片炒茶灶,一位身穿粗布衣的老者正在翻炒茶叶。鞠远兴上前问道:“请问老先生,陈家住在什么地方?”

        老者停住了手里的活计,回头打量了一下鞠远兴几个:“寨里陈姓人家有好多户,你们找的是谁家?”这老者估计有七十开外了,不过身子骨还挺硬朗,说话也是劲头十足。他中等个儿,脸色黑黝黝的,边干边用毛巾擦着汗。干瘦的脸上布满了像沟壑又如车辙似的皱纹,慈眉善眼,胡须稀疏,处处有着劳苦人的烙印。

        “是陈劝耕老先生家!”看着他,鞠远兴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老父亲。他一辈子都被困居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和上辈子人一样转着同样的圈子。不管他们是顺从还是反抗,那深深的插入在地主和农民之间的分界标志,都没有表现出片刻的疲软和脆弱。于是,他们家转了几百年仍是农民,地主们转了几百年仍然是地主。

        “噢,那你们是绍武队伍上的?”看来这个货场就是陈劝耕家的,而这位老伙计可能就是陈家的帮工,“路不好走吧!山里的路啊,累死外乡人啊!”

        老者又连忙翻炒开了,过火了,一锅茶就废了。他边干边对着一个后生说:“长顺啊,你把这几位老总安排一下,家里可能住不下了,除了这位长官,其余的老总都安排在货场吧!对了,那几个陕西老客走了没有?如果还在,就让他们住在二爷的院子里吧!你回去跟昌德说一声,家里来客人了,把饭也备上吧!”

        “哎!”长顺了一声,便带着鞠远兴他们进了货场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看来每年到这里采购茶叶、山货客商一定不少,客房收拾得像模像样,里面的用具也很齐全。

        鞠远兴安顿完刘铁腿等弟兄们后,带上田泥鳅跟着长顺朝大院走去。他们又顺着石板巷往前走,鳞次栉比的层楼叠院与旖旎的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动静相宜,空灵蕴藉,处处是景,步步入画。田泥鳅兴奋得很,这瞅瞅那看看,一路上都是他的话。

        长顺介绍说,寨子里的水系是依羊肠形状设计的,引清泉为“牛肠”,从一家一户门前流过,使得寨民“浣汲未妨溪路远,家家门巷有清渠”。“羊肠”在流入寨中被称为“羊胃”的内湖后,经过过滤,复又绕屋穿户,流向寨外被称作是“羊肚”的外湖。沉淀后再去浇田、养塘,肥水一点也不流外人田。

        “整个寨子也是按八卦样式设计建造的八卦围,以陈家祠堂为中心,左右和中后房屋按八卦层层加串,向外伸延,共有三街六巷九弄九百九十九户人家。”长顺自豪地说,“不说是皖西,就是在整个大别山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黄泥砖,灰瓦面,卵石路;方形天井,木窗棂,一砖一石,都凝聚了古人的智慧。这样的建筑格局,是为了防御?还是为了风水?没人能说得清楚。几百年岁月风雨的侵蚀,很多老屋已经非常破旧了。走在迷宫一般的小巷里,如从历史的幽深处一路深入,脑子里一会儿是刀光剑影,一会儿是清风朗月。只是片刻功夫,却感觉已经穿越时光,走过了几百年似的。

        单从外观看,陈宅还不那么起眼,甚至跟一般的大户人家也没有什么区别。正门西边有一个药铺,东边是一个杂货铺,把门脸挤得不成样子。而进了院子,就不由瞠目结舌了。隔着宽大的荷花池是一座三层的雕花楼,正厅顶上有一匾额,上书有“耕读传家”四颗鎏金大字。那个叫长顺的介绍说,这个院子是几代人营造出来的,占地有几十亩,大都是砖木结构的楼房,还有几幢是西式洋房。

        这处深宅大院至少有七八间别院,重门叠户,前巷后河,围以高墙,辟有天井,形成封闭式的大院落。这样的院落建筑符合了传统的伦理规范,即长幼有序,男女有别,尊卑有分。上房与下房,正路与偏路,耳房、轿厅的设置,都是礼仪在深宅大院中的反映。

        鞠远兴注意到,每个院落都是形制规整,体现了“敬重祖宗,恪守祖制”建筑的思想。正对大门的为正房,左右有东西厢房,房屋构架为皖西民居模式:“里五外三”,即里院的正房和偏房均为五间,外院则都是三间。无论是院落还是院中别院,主建筑均以中轴对称,里院外院相套互依,正院偏院相得益彰。

        大宅中的雕花楼,既是宅主会客、宴请、议事的地方,也是举行各种礼仪的所在。它是整个宅第的中心,位置最为突出,装修最为讲究。此楼布局规整、对称,主落居中,建筑有序排列,依次为门厅、轿厅、正厅、内厅、楼厅、附房等。其后及左右又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别院,每个院落又自成单元,照样富丽堂皇,风格各异。

        这样的布局,反应了宅主不愿整个家族子孙分家另立的想法,基于这种考虑,其他院落一般都不设正厅,保证主要礼仪活动在正落中举行。边落中的建筑,无论开间的宽度或数量都较正落为小。正落和边落之间以备弄分隔,备弄既是整个大宅的通道,各进厅堂的联系纽带,又规整了正落严谨的格局。

        深宅的每一进门楼大多用花岗岩做成门框,配上两扇厚实的黑漆大门,有的门上还贴上清水细砖,铆上铁钉,既可防贼,又可防火。门楼兜肚和上下枋多为砖雕装饰,以吉祥图案为题材,中枋嵌以字额,内容多见“厚德载福”“增荣益誉”一类。

        院中的“三雕”也可堪一绝。木雕工艺集中在门楣、柱头、房梁、窗棂等处;砖雕分布在屋脊、扶栏墙、山墙、翼墙、影壁、烟囱上,雕刻内容有吉祥花果、瑞兽仙器、福禄寿星等。图案雕琢精美,寓意丰富深刻,有一蔓千枝、和合二仙、三星高照、四季花卉、五福捧寿、六合通顺、乞巧回纹等。石雕大都集中在建筑的柱础石、石栏杆和门枕石上,多为线刻图案。

        纵观整个大院,还有着以道德伦理为核心儒学思想。儒家是探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倡导以人为本、积极入世的人文主义思想。可以看出主人遵循儒家“和为贵”“仁爱”“礼教”等道德规范,做人恪守道德,经商以义制利,谦和做人,诚信从商,以中庸之道处事立世,待人接物。特别是那副“子孙贤,族将大,兄弟睦,家之肥”的楹联,看得出主人把人丁兴旺,家族和睦,作为最高追求和目标。

        鞠远兴暗暗称奇,对身边的田泥鳅说:“这回是见世面了吧!跟你那‘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比比,人家这才叫家业啊!”

        他们被安排在后院的客房里,门前还有一个小花园,卵石垒的地坪,平整光洁,一株高大的樟树蔽住一院子清凉。几块假山,几丛竹子,满树繁花,一片静寂。后花园一般是主人的私密所在,主人的品味决定了它发展的氛围。这个花园清静幽雅,有花鸟鱼虫、山水搭配、情趣流动。想必是琴棋书画、松竹梅茶都或有造访。这样温馨美丽的后花园肯定是主人劳顿身形、疲敝心灵的疗养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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