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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遇同窗,才解窘境;困帐营,势如累卵


劫后余生的鞠远兴仍然关心战局的发展。从王守湘那里了解到,自新编第三十五师师长王劲哉放弃兰封后,六月四日,日军第十四师团占领兰封后继续向开封进攻。六日凌晨一时许,宋肯堂率防守开封的第一四一师退走,开封失陷。薛岳致电商震:“宋师擅自撤出开封,即令固守中牟县城至中牟车站之线非奉命令再敢擅自撤退者,决依法严办。”事实上,由于有些高级军官畏死或无能,豫东作战中擅自撤退及私自逃走者大有人在。

        日军第十四师团及第十六师团的西进,严重地威胁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郑州及平汉铁路的安全。当时第一战区虽然拥有近三十个师的数十万军队,并且大多为中央嫡系的所谓主力部队,却抵抗不了日军两个多师团的西进。就在日军大举推进、****节节败退之时,却发生了黄河决堤,也着实让人觉得有些蹊跷。如果日军掘堤,他们岂不是自找死路吗?

        这几天,各大报纸长篇累牍的都是花园口决堤事件相关报道,首先是六月十二日汉口出版的《大公报》以及《申报》刊出的骇人听闻消息:

        中央社郑州十一日上午九时电:敌军于九日猛攻中牟附近我军阵地时,因我军左翼依据黄河坚强抵抗,敌遂不断以飞机大炮猛烈轰炸,将该处黄河堤垣轰毁一段,致成决口。水势泛滥,其形严重。黄河南岸大堤被暴敌决口后,滔滔黄水由中牟、白沙间向东南泛滥,水势所至,庐舍荡然,罹难民众,不知凡几。故此种惨无人道之暴举,既不能消灭我抗战力量,且更增加我杀敌之决心。

        六月十三日,中央社又发电讯,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日军再次轰炸黄河大堤的经过:

        敌机三十余架,十二日晨飞黄河南岸赵口一带,大肆轰炸,共投炸弹数十枚,炸毁村庄数座。更在黄河决口处扩大轰炸,至水势愈猛,无法挽救

        日机炸毁黄河堤岸的消息,通过通讯工具,迅速飞传长城内外、大江南北。一时间“人无分男女老幼,地无分南北东西,举国同愤”,同时,也引起了国际社会的高度关注。但日本政府立即作出反应,电台、报纸同一口径,矢口否认,称“系中方嫁祸于日本”。双方各执一词,海外舆论难明是非,如坠入五里云雾。而饱受日寇侵略的中国民众,早就领教了日本人的惯用伎俩,对中央社的消息深信不疑,同声一致声讨日军暴行,谴责日本政府贼喊捉贼。

        六月十三日,**************政治部长陈诚在汉口举行中外记者招持会,通报日机轰炸花园口河堤经过后说:“历来黄河水患,均出于天灾,日本狂暴军部,竟以文明的利器,以人力决口黄河,企图淹没我前线将士和战区居民。如此惨无人道之行为,真可算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实为全世界人类之共敌!”

        随即,各地民众纷纷聚会痛斥日军的兽行,呼吁全国军民一心,抗击日寇。事件发生后,形成了对日寇滔天大怒迅速蔓延。双方都忙着打“口水战”,对于这次灾害影响,报纸报道比较含糊:

        当时正值大雨,决口愈冲愈大,水势漫延而下,十二日又与赵口被冲开的水流汇合,沿贾鲁河南流,使贾鲁河、涡河流域的乡村、城镇成一片汪洋。水流淹没了中牟、尉氏、扶沟、西华、商水一带,形成一条广阔的水障。急流的黄河水注入淮河时,淹没了淮河堤岸,冲断蚌埠淮河大铁桥,蚌埠至宿县一带,亦成泽国

        全文没有提及人员死亡情况,这一地区一部分在****控制之中,另一部分则被日军占领,官员奔命,各级政权瓦解,还会有谁来过问此事?不过有官员粗略统计,受灾的县超过四十个,伤亡者不下百万,灾难是空前的。

        媒体记者也有不少人冒险亲往,现场撰文道:

        当时澎湃动地,呼号震天,其悲骇惨痛之状,实有未忍溯想。间有攀树登屋,浮木乘舟,以侥幸不死,因而仅保余生,大都缺衣乏食,魂荡魄惊。其辗转外徙者,又以饥馁煎迫,疾病侵夺,往往横尸道路,填委沟壑,为数不知凡几因之卖儿鬻女,率缠号哭,难舍难分,更是司空见惯,而人市之价日跌,求售之数愈伙,于是寂寥泛区,荒凉惨苦,几疑非复人寰矣!

        鞠远兴目光沉沉,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中却已经风起云涌,足见其愤怒之极!他默默地把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投向远处一望无际的洪水:“看来是人祸甚于天灾,又苦了豫东人民了。守湘兄,可有日军的消息?”

        王守湘也是一脸的凝重:“娘的,这几天我至少逮了一二百,对那些不老实的直接剁了,老实些的运到师部去了。鬼子是淹不绝的,目前尚没有确切消息,据监听到的消息,他们也在叽里呱啦地叫苦。从综合出来的消息看,鬼子也有一定的损失,对黄河决堤好像也没有什么思想准备。由于水障的形成,日军各部队均停止了对我军的追击。第十四师团的一部被洪水围于中牟县城,日第二军组织了一个工兵联队、六个工兵中队的救援队,正用大批舟艇援救其被困部队”

        “他们也在叫苦?”鞠远兴有些不解了,“他们是不是在贼喊捉贼?”

        “极有可能。他们毕竟是机械化部队,应对这种局面也比我们有优势。”王守湘指着作战地图继续说,“位于泛滥区中心的日军第十六师团一部来不及撤走的车辆、火炮、战车等重武器均沉于水底,并冲走、淹死一批士兵。日军航空兵以飞机投食物、医药及救生设备共六十吨半。位于泛滥区以东的日军也迅速后撤,被洪水隔于新郑以南的第十六师团第三十旅团的五个大队就地组织防御,也是靠空投解决军需物资,最后由日军第二军派出的船艇队将其撤回”

        “战区长官部可有什么动静?”鞠远兴担心的是战区脆弱的防线,日军已经拿下了开封,朝前再“拱一拱”就到郑州了。那样的话,他们这个第一战区就由“前哨”变“后岗”了。一战区是蒋的颜面,他还一度亲自兼任过司令长官。就是现在的程总司令,那也是党国的元老,在当下军政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战区如果有个差池,那将会影响到整个战局的发展。

        “这次黄河决口,使敌我双方在战略上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使日华北方面军违背大本营指示越过限制的追击被挡住,也使日军进行武汉会战的进军路线被迫改变,退至郑州一带的第一战区部队也免去被追击之苦。第一战区长官部宣称:‘敌占据开封后,继续西犯,连日在中牟附近血战。因我军誓死抵抗,且阵地坚固,敌终未得逞,遂在中牟以北,将黄河大堤掘口,以图冲毁我阵地,淹毙我大军。’从这一电文分析,只是在借题发挥,估计战力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兄台所部是何时达到的?”鞠远兴无法知道二十集团军目前究竟防线在什么位置,距敌军主力还有多远,前方是不是又黏合到了一起,就是对五战区的情况也不甚了解。李宗仁在台儿庄战役是打得很威风,可也同样暴露了一些如装备差、军队配合不力等问题。如果****继续把这些缺陷“发扬光大”,那将是间接地配合日军作战,仗打不输才怪。

        鞠远兴已经注意到街头巷尾到处画着靛蓝色的“人丹广告”,画面上老人头大都蓄着八字胡,说明日军进攻的步伐迫近了。据说那个“胡子”就是指引日军进城的行军路线图,左边胡子向上翘,表示左边路通;右边向上翘,右边路通,如左右都不翘,则此路不通。到处都有这些东西,也许一个哈欠过后他们就会站在你的面前。

        “三天前到达,总座命令我部‘详察泛滥情况,利用第一线的阵地障碍,并改善我之部署及防线’。一线各部须同民众合作筑堤,导水向东南流入淮河,以确保平汉线交通,而对千千万万无家可归、无饭可食的人民,则未提及如何处置。情况远比想象中糟糕,临时救灾可能会变成长期驻防。”王守湘对上峰的这一安排也有些不满,仗打得很被动,像堵洪水一样,到处堵,到处跑水。

        “守湘兄觉得敌人下一步会如何调整战略部署?”蒋在电文中称将黄河‘导水向东南流入淮河’,并不要求堵住溃烂之堤坝,其用意十分明显,黄泛区将长期存在下去,并且还要发挥其防御日寇的屏障作用。

        “决堤当日,也是中日双方沿着黄泛区边界东西对峙的开始。依赖机械化军事装备进攻陇海线和平汉线的日军,被迫改变原来沿铁路线西进南下的战略:一方面把部队从豫东尉氏、中牟地向东撤退,转移、集结到以商丘、徐州为中心的豫皖苏交界地带;另一方面确定了沿江淮水路西进的路线,分调多路人马围攻武汉。显而易见,战事可能会南移到豫南、皖西、赣北、鄂东广大湖沼山地地区,豫东战场会逐渐冷却下来。至于下一步嘛,他们会直下武汉!”

        “武汉!”鞠远兴心头一震。南京已失陷,武汉就是国民政府的颜面了。如果它也丢了,政府也只能偏安了。

        “从去年开始的多次军事行动,已经让日本感到兵源匮乏,但战事需要又不得不继续增兵,而无休止地增兵,再加上前线开销,已使得日本平时经济体系无法负荷。军费的无节制开销迫使近卫文磨内阁于今年进行内阁改组,并于五月发布《国家总动员法》,日本自此正式进入战时经济体制。”王守湘的绰号“铁算盘”,很会算经济账,“战时经济体制的推行,虽然减缓了日本财政破产的速度,但是长久下去并非办法。所以,他们只能孤注一掷,决定给国民政府最后致命的一击,迫使中国投降,不愿再见到‘帝国雄师百万受制于中国’的局面了。”

        “如此看来,真正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们把赌注都押上啦!”鞠远兴下意识地往南瞭了一眼,仿佛要望穿大别山,望见烽火连天的长江战场,“日本对于武汉会战是倾举国之力,早几天机要参谋就私下对我讲,日军‘陆军为汉口作战倾注了全力,没有应变之余力’,就连本土唯一的一个师团也被调到武汉战场上来了。鬼子磨刀霍霍,我等岂能坐以待毙?”

        “鞠兄对结果有如何预判?”在王守湘的印象里,鞠远兴很有战略眼光,军事见识也往往独到。

        “武汉虽难保,但日本企图‘速战速决’、一举摧毁中国抵抗力量的目标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他们自身人力、物力、财力的消耗也达到了空前程度,长期的战争消耗,对我无利,对其更不利。我们能够钳制大量日军,拖住他们对正面战场的战略进攻,逼迫他们转入长期持久的局面。”大平原上的武汉,据守起来困难较多。况且,现在日军攻势正猛,****手忙脚乱地应对,其结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完全同意你的看法!”

        回到帐篷,见伊藤正二正焦急地踱着步子,一见到鞠远兴便轻声说:“我恐怕呆不住啦,他们开始怀疑我了。”

        鞠远兴并不感到意外,这几天守军对所有人员都加强了排查,一天几遍。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搜出藏匿在难民中的日本人。此外,据可靠消息,日军也在寻找“遗散”人员,已经派出多股便衣分队。他盯着伊藤正二看了一会说:“你还是走吧,最好就在今夜。我会送你到难民营外面,你过河后继续向东,不出几里就能遇到你们的队伍。作为临别之言,我奉劝伊藤先生再上战场时,不要再滥杀老百姓,也不要残害战俘!”

        “谨听教诲!”伊藤正二显得很激动,“阁下当真要放了我?”

        “如果把你交给守军,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砍了你的脑袋。在他们眼里,日本人都是禽兽不如的恶魔。黄河决堤,日本人罪大滔天,就是老百姓也会把你千刀万剐,现在是战争!”

        王守湘还是在乱哄哄的人群中找到了几个人:赵铁锤、田泥鳅、章儒铭。田泥鳅老远就奔过来紧紧地抱住鞠远兴,话还没有说就嚎啕起来:“连长,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在水里漂了几天哭了几天”

        众人一阵相劝,田泥鳅才停住了抽泣。王守湘看着鞠远兴和他这几个叫花子一样的兵,打着哈哈说:“这就是你的人马啊,跟唐僧当年的行头差不多。我说老鞠,什么少校队长,我看就一班副!”

        鞠远兴故作一本正经地问:“怎么,王团附当真要接济一下兄弟?”

        “我不是说了嘛,要什么尽管说!”满坝子的人,一人一张嘴,他有些吃不消了。再着,他毕竟只是个副团长,什么赈济灾民、收拢部队、打捞浮财,他就是忙死,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送个顺水人情给别人。

        “守湘兄好慷慨,先道声谢谢啊!”鞠远兴故作无奈地说,“也好,兄弟我就张口了,借人,借钱,借装备!这次俺是刘备借荆州,你也不要指望我还啦!”

        王守湘又笑开了:“人家刘皇叔借的是地盘,是要匡扶汉室的。你想要地盘当山大王,那我也可以借给你。等一会你到货场看看,保证你眼界大开,什么美式、德式、英式、日式的玩意儿,里面什么都有。你爱拿走多少就拿多少,也省得老占地方。老鞠,不是跟你吹,虽说有些杂,可至少能装备一个团!”

        “守湘兄可是发大了,不怕我眼馋打劫啊?”鞠远兴又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如果我赖着不走,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营长干干?”

        “营长太小啦!怎么也得给你个旅长、师长吧!”众人都跟着笑开了。

        接下来,鞠远兴又从散兵中挑选了十来人加入他的特遣队。这些人多数是从五战区下来的,都跟日军交过手。给他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那个叫“刘铁腿”的特种兵,此人还是个中尉排长。据他说,部队在台儿庄跟日军血战数场,一个连活着的只有他和一个新兵,而那个新兵后来又淹死了。他对加入特遣队没有什么兴趣,甚至对鞠远兴也不怎么友善,见面连个“长官”都不肯叫。

        鞠远兴当然听说过那支神秘的“特种部队”。因战争需要,那支部队的番号只命名为“中国宪兵”,以此来麻痹日军。传言那支部队受训于德国教官,拥有清一色的德式装备,战斗力极为强悍。在某次阅兵式上,此支部队首度神秘亮相,便引起各国强烈的震撼。关于那支部队的种种传闻,使其神化成为一支战必胜攻必克的饕饕之师。它虽然强悍,但是其结局极具悲剧色彩:首战台儿庄,斩敌千余,引起日军陆军省的极大恐慌。后来其驻地被日军间谍得知,引来五十余架日军零式战机的空袭,四千余人的特种部队,仅有几人逃生。

        “有个性的大都是有本事的主儿,要不咱们比划一下?”鞠远兴笑问。在军中一直有种说法,会带兵首先得会格斗,兵是打出来的,官是摔出来的。当兵要学会挨打,当官的要会打人。兵遇到兵,官遇到官,如同两只饿虎相见,总得撕杀一番。你能赢,人家才会跟着你干,你才能服人。刘铁腿那支部队名气较大,几乎个个都是散打高手。

        “如果单挑,鬼子绝对不是对手!”刘铁腿曾豪迈地宣称。也的确,日军有个顺口溜,“不怕天,不怕地,就怕遇到胡子李。”“胡子李”是他们的团长,东北人,猎户出身。刘铁腿也是满口的东北话,没准也是个“胡子”出身。据说他们这个团土匪出身的还占有相当的比例,战场上的凶悍表现更是日军的噩梦。

        “愿意奉陪!”刘铁腿冷眼扫了一下鞠远兴。他们是以一敌百,眼前这位少校,在他眼里不过是根会动弹的木桩而已。

        刘铁腿褪去上衣,先秀了一下雄健的肌肉,而后就地翻滚着打了一组组合拳。用意也十分显然,就是想让鞠远兴“体面”地退下。不想他那大块头却显示出不符常理的矫捷,特别是他的那条腿,更是威力无比,抽起如风砸地有坑。碗口子粗的杨树,他一脚下去就“咔嚓”一声被拦腰折断,赢得了一片喝彩声。然而,就在他兴奋之时,只见鞠远兴瞬间闪现在他的面前,朝他额头上方屈指一弹,防备不足的刘铁腿后脚失去平衡,差一点跌倒在地。但刘铁腿的反应极快,在失去平衡的瞬间挥拳砸向鞠远兴。鞠远兴轻捷躲闪,刘铁腿一次次徒劳扑空

        刘铁腿有些懊恼,一扭腰身,迅速调整身体,双足使劲往地上一蹬,用头撞向鞠远兴。但被鞠远兴铁臂一挡,他又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灰尘散去,鞠远兴眯着眼望着刘铁腿,伸手把他拉起。刘铁腿却不服,又跟鞠远兴一阵踢打。踢有正蹬、侧踹、鞭腿,打有拳法,双方短距,常用的肘法、膝法都用上了。且威力大、速度快。但这对鞠远兴来说没有任何用途,他以不变应万变,听由刘铁腿来回折腾。刘铁腿渐渐不支,鞠远兴趁机反击,几招过后刘铁腿只得抱拳认输:“长官是高人,在下佩服!”

        “铁腿兄弟果然名不虚传,以后这帮兄弟都归你管了!”鞠远兴拍了拍他的肩说,“记住,能用一分力就决不要用两分力。打架不惜力,吃亏是自己!”

        章儒铭还时不时地往堤坝上跑,他放心不下的是那些学生。尽管他已经有了最坏的思想准备,可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一连几天都过去了,这种希望也就越来越渺茫了。

        他也不是沙河镇人,家在洛阳的宜阳县。也是寒门子弟,世代以耕种为生。据他讲,后来因人多地少,其父就想方设法倒腾些粮食和各种山货,这头买那头卖,多少挣几个辛苦钱。生意做大后又租地盖屋数间,经营杂货、布匹、药材等,以后的日子也就渐渐宽裕起来。

        由于家境转好,他也得到了不错的教育。先是读私塾,后来进学堂,到县城、洛阳读书。师范毕业后,因不满家里的“指腹”婚约,负气来到沙河镇教书。之所以选择到沙河,那是因为他还有一门远房亲戚就在此地,那家茶馆是他堂姐家开的。此外,他也是带着爱情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富家千金。他们俩是同学,都对生养他们的“封建家庭”一样是“深恶痛绝”。但是,那位小姐只呆几天,就以“思亲”为由,再次投进封建家庭怀抱了。

        “面临生死,人的观念会改变的。”章儒铭感慨地说,“战争不仅改变了文人的生活,也改变了他们对社会、政治的观念。”在艰苦的条件下,他仍然相信:坚守岗位、潜心教学是他应对国难的最好方式。一直抱有抗日主张,始终为民族存亡忧心万分。虽为一介书生,但国家危难绝不苟且偷生,要呐喊,要抗争!

        听他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后,鞠远兴沉沉说道:“那就请先生留在特遣队吧!”他们需要这位青年的呐喊,他需要跟着他们接受战火洗礼。

        晚饭过后,见天色尚早,鞠远兴便带上赵铁锤、田泥鳅来到灾民驻地探望乡亲们。这一次洪灾虽然没有造成当地村民人员很大的伤亡,但粮食却是颗粒无收。村庄周围的作物在滚烫的阳光和污水双重作用下,正开始腐烂,看着就让人心疼。低洼处的土房子也被洪水浸塌,村民们一脸无奈地愁着当下,也愁着将要来到的秋冬。

        陈雨蓉和她的医务队格外忙碌,除了救治伤员,还一天到晚与救灾队一起忙着分发各种救灾品。灾民大都被安置在一个学堂里,成百上千的人来来来往往,吃喝拉撒全在这里。大热天里几天都没有衣服可换,汗臭味和各种异味集在一起,站一会就会觉得头晕恶心。而陈雨蓉却一忙就是一整天,这小女子就不能不让人刮目相看了。

        见鞠远兴等人走来,陈雨蓉连忙停下了手里的活,起身说:“鞠长官好,王长官让我去给您检查一下,这一忙啊什么都忘了,实在是抱歉啊!”

        “陈小姐客气,我不是好好的吗?还是给乡亲们看看吧!”看着脸上挂满汗珠的陈雨蓉,鞠远兴对她有了几分的好感。其实,她留给他的第一印象就很不错,只是听说她是陈绍武的侄女后,看法才有所改变。

        “听王长官说您很快就要离开,是准备返回部队吗?”她忽闪的清亮的眸子,星辰般灿烂,“对了,你们的事,我是不该多问的。”她很纯净,怎么也找不出陈绍武的影子。

        “现在返回有些困难,准备到大别山”鞠远兴欲言又止。他必须严守秘密,包括对王守湘也没有流露出半句。不过,他觉得陈雨蓉应该知道,甚至这次转移的家眷也应该有这位陈小姐。打仗向来就是穷人家子弟的事,富贵人家的公子千金,有谁会到枪林弹雨的战场上去?

        “是嘛,长官公务忙,祝一路顺风!”她轻盈的回眸间,随着微风飘过,带起了淡淡的发香。

        正当鞠远兴准备转身离去时,一个女孩子突然从人群中跑出来,慌慌张张地喊道:“铁锤哥!是你吗,铁锤哥!”

        赵铁锤愣了一下,一下子捉住了那姑娘的手:“英姑,咋会是你呢!你咋也跑到这里来了?”

        “铁锤哥,你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呢?你让妹妹找得好苦啊我在寻找你的路上遇到了洪水,好不容易才赶到了这里”那个叫英姑的姑娘竟伏在赵铁锤肩上哭了起来。她的确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皮肤白腻,模样也俊俏,那双眼睛忽闪忽闪特别有神。不要说北方农村不多见,甚至在江南也是非常少见的。

        赵铁锤没辙了,只好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了鞠远兴:“队长,她就是我认的干妹子,叫沈英姑。她家在胶东,全家都被鬼子祸害了”

        鞠远兴打量了一眼沈英姑,又瞪了一眼赵铁锤,大步流星地出了门。田泥鳅怔了一下,撂了一句“连长准是生气啦!”就快步跟了出去。

        刚回到帐篷内,王守湘就冲了进来:“老鞠,有你的电报!”

        鞠远兴先是眼睛一亮,看后不由愣了一下,上面仅有冷冰冰的两行字:

        铁臂特遣队:

        来电悉,不可再擅自行动贻误使命。立刻改名换姓,外称“运输队”。战事迫近,汝等应以未亡之躯,奔赴目标地,任务完成后即刻归队。老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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