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泠裘把手机放回床头柜，支着下巴垂望着兀自沉睡的秦欢。
今天出汗的情况好了很多，或许是体内能量细胞感到了疲乏，没有像第一天那么激烈竞争，又或者是秦欢自己，已经开始逐渐适应那股难受。
打量了一会，泠裘返回卫生间拿了漱口的水杯和新牙刷，为了方便行事，干脆半揽起秦欢靠在怀里。
一夜相拥而眠似乎让彼此身体熟悉习惯。
被动靠在怀着的女生头侧在肩膀，安静温顺，没有挣扎反抗的迹象。
以防万一，泠裘抵着秦欢腰身的手还是从下面扣捧起打针的手。
跟对待娃娃一样，泠裘给秦欢做着口腔清洁。
从上往下看，浓密的睫毛颤动频率呈现惊蝶状。
看样子不用多久，就会再次强制清醒过来。
秦欢是在中途醒过来的。
唇齿间的异物刷洗感让她窘迫地咬住。
薄荷的清爽无处飘散，蔓延扩散口腔。
淡淡的凉无法抑制热能攀升。
似乎注意到了阻力，替她做清洁的人停下了动作，想要低头来看，又不太方便，光靠睫毛又无法确定，略带迟疑地开口：“秦欢同学，你是醒了吗？”
秦欢从小到大从来没面对过类似的窘境。
她这几个小时简直像是个不能自理的人。
大事小事都需要靠另外一个女生细心照顾的羞耻感席卷胸口，秦欢手指习惯性微微想要蜷起缓解满腔的难以为情，却被下面的指肉抵住。
余光一瞥，秦欢怔愣。
她看到手背固定位置插入静脉的针头，和俩人近乎十指相扣的双手。
僵滞了手指，秦欢移开眼咬着牙刷，第一次没有在第一时间礼貌做出回应，闷头不语。
或许她自己注意不到身体反应下产生的细微颤动，但目光一直落在上面的泠裘没有错过尽收眼底。
悄然扬起唇角，泠裘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这点几不可察的小动静，一边喃喃自语道。
“看来是我太希望秦欢同学醒过来了。”
到底是不准备放任，在身边人怀疑是不是感觉错了，打算继续的时候，秦欢红着耳根点了点头。
担心这点动作泠裘发现不了，秦欢咬着牙刷发出了一点声音，等耳边不掩高兴的女声入耳，她重新得以用另外一只手拿着沾染余温的牙刷清洁。
心里猛然松了口气。
漱着口，秦欢顶着温和的视线，捏着牙刷柄默默清洁牙齿，思维在发散延伸。
她最近神经时紧时松的情况变多了，而造成这一系列奇怪反应的根源，全来自于这个女生。
在一盯一动里做完了晨间清理。
短时间内，秦欢没有被纠缠拉扯的能量细胞弄得再次昏睡，沉眸注视着眼前的女生，开始着手收拾漱口形成的水沫。
她有心想要帮忙，可床头吊着的点滴干扰了。
更何况泠裘注意到她的举动，轻轻压住了她的手指，查看了一下有没有跳针，叮嘱着：“秦欢同学千万不要乱动，血液回流会不舒服的。”
接下来的时间，秦欢只好坐在床边，放眼望着泠裘化成勤劳贤惠的小蜜蜂，跑前跑后。
除了对此感到新奇陌生和难以卸除的羞耻，还有一股怪异感扩散在心房。
胀胀的，痒痒的。
似春日温暖的清风，夏日的夕阳余晖。
在秦欢的注视下跑来跑去，泠裘没有半点不自在，甚至还能演得更加细致入微。
让人挑不出毛病。
时间辗转过去，葡萄糖快打完了。
泠裘干脆拉开靠背椅坐在秦欢对面，和人大眼瞪小眼，直看得对方略带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秦欢抿着唇，不怎么敢去和柔情似水恍若星辰的双眸对视，“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不然…为什么一直盯着看。
现在这种状态，她根本没办法自己整理仪表，是不是有哪里不太体面，才会引来长时间的注目。
不知道为什么，秦欢对此很重视。
“没有啊，要说实在有什么的话…”
泠裘弯了弯眼，率真地开口：“秦欢同学怎么看都还是那么漂亮，像是一道赏心悦目怎么都看不够的风景线。”
心跳快了拍，秦欢错开的目光重新落回笑盈盈的女生身上，犹豫了一会，坦言道：“你也很漂亮。”
像一朵世间独一无二精美娇艳的玫瑰花。
让她想要倾心培育，使其永远绽放不败。
泠裘笑容更加粲然，取完吊瓶针头看到了床头柜的手机，开始说刚刚秦愉打来的电话内容。
卧室轻松氛围减退。
想到昨天晚上拨打不通，秦愉神情变得凝重。
她一边摇了摇头，一边拿起手机，再次对那两个电话号码进行呼叫，可是结果不变。
父母在未知地方，情况同样不明。
秦欢心底无法避免升腾担忧不安，双眸望着自动挂断的电话思绪万千。
霍然感觉到拿着手机的手被碰触覆盖，传递来的温暖似乎在试图这样安慰她。
身前人放轻声音，“没关系，这次打不通，我们就下次打，总有一次能够打通的。”
似乎深怕惊动她的负面情绪，泠裘一字一句细声软语，“不要往坏处想，没有接通不一定是坏消息。”
“相信秦欢同学的爸爸妈妈会没事的，就像秦欢同学现在担心他们一样，他们也正在担心你们。”
“我们现在不要胡思乱想，阿姨叔叔肯定放心不下你们，会尽快回来的。”
安慰不一定有用，但不安慰一定没用。
为了不让泠裘担心，秦欢收敛了情绪。
她抬眸看向一直在开导安慰她的女孩，心湖涟漪四起的同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从昨天被带回公寓开始，秦欢就没看见过她的父母，模糊意识细听外界时也没听到任何通话。
要么是异地居住，在她彻底失去意识时候联系过，要么…
泠裘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下来。
她仿佛触景生情想到什么，变得惆怅低落，不过很快就眨眨眼，扬起同往日别无二致阳光甜美的笑容。
坚强中适当柔弱，会引来人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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