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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换面


佩剑从莫我瑜的肩头缓缓滑落,剑柄的流苏被鲜血染红。陈怿的视野逐渐昏暗,依稀听见莫我瑜焦急地呼喊,他忍着腹部的剧痛抓住莫我瑜的衣角,“师父,救云舒…”

        他终是没能说完那句话,便倒在漫天飞花中,血色与花色交织,构成一副惊悚却鲜艳的图景。莫我瑜迅速点了几个穴位为陈怿止血,撕下自己的衣袖包住他的腹部,再小心翼翼地将流风新月剑拔出。

        她将陈怿抱进屋内,从篮子里取出草药捣碎,再用干净的纱布为陈怿包扎。看着陈怿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莫我瑜心疼地抚摸着他的额头,“傻孩子,你何苦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小毛孩把自己作践成这样。”

        转念一想,自己原本就知道皇帝对杨家多有不满,却纵着陈怿与杨云舒来往,如今这番局面,她定是要担责的。原以为皇帝老儿能看在他亲生儿子的份上放过杨家,谁料那畜生本性难移,与当年害死陈怿母亲时如出一辙。

        几个时辰后,陈怿的呼吸渐渐平稳,莫我瑜一手扶着陈怿让他坐在榻上,一手将真气输送给陈怿为他疗伤,手心一阵灼热,真气竟是被陈怿排斥于体外。

        莫我瑜心中暗道不妙,陈怿原本就是靠着她的精血吊着性命,今日又受如此重伤,断然无力控制自己体内的真气游走。只怕陈怿的筋脉已经被他的内力所冲断,所以自己才无法将真气输送给他。

        想到这个可怕的念头,莫我瑜连忙查看陈怿周身的真气游走,发现陈怿体内俨然是一片荒芜,曾经苦苦修炼的内力如今荡然无存,原先那个于桃花雨中执剑,意气风发的红衣少年,现在却成了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毫无声息地躺在莫我瑜面前。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原本靠着莫我瑜的精血,陈怿便可平安度过尚未完全习得流风新月剑的前二十年,待弱冠礼后剑法大成,陈怿便可如常人一样修习心法。如今陈怿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病根,却是伴着腹部的剑伤一并发作,就算倾尽莫我瑜的权力,也不过至多保他五年寿命。

        昨日还在她眼前习武的徒儿现在却因为她的麻痹大意而只剩五年苟活,莫我瑜一时间不能承受,跌坐在陈怿的床边,呆呆地看着跟前被宣判死刑的徒弟。若是陈怿醒了,又该如何向他交代?

        说曹操曹操到,陈怿睁开眼睛,看见神情恍惚的师父,以为是杨云舒出了什么事,强撑着想要坐起来,谁知腹部钻心的疼痛立刻让他闷哼一声。

        莫我瑜听到动静回过神来,天人交战之后决定告诉陈怿实情——反正他日后也会在调息时发现,不如由她来说。

        “你躺着,别乱动。”莫我瑜握着陈怿冰凉的手,“有件事,师父虽然万般不愿,但还是得告诉你。”

        “当年,你生了一场大病,几乎就要死了。你的父亲陈听霞来求我救救你。但是你的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无药可医,唯一的方法只有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将精血渡给你,帮你撑过少年时期。可就算如此,也不过能保你到二十岁。”

        莫我瑜小心观察陈怿的脸色,见陈怿并无异样,只是静静地看向窗外,便接着说道:“你的母亲与我是故交,当年她因病离世,嘱托我暗中照看你,我便和皇帝说,让你来醉仙林修习流风新月剑,唯有这样,在二十岁后完全掌握剑法,并辅以心法压制旧疾,便可一生无忧。”

        “说实话,”陈怿收回视线,低声道:“我今年周岁十六,却连自己母亲的模样也不记得,那些宫人每每遇见我,总是以同情的目光打量我。我倒也不会因而自卑,只是想着若母亲能亲自照看我,就算二十年寿命也无妨。”

        “为师要说的正是这个。你受了我那一剑,旧疾发作,可你还未完全掌握流风新月剑,自然无力控制自己的内力。你的体内真气四逸,将你的筋脉冲得七零八碎,恐怕你以后,再也不能习武了。”莫我瑜别过头去,不忍看陈怿无助的表情。

        “师父,这不是好事吗?”陈怿苦笑道,“您之前说,徒儿若要重回朝堂,非得筋脉尽断,武功尽废。你看,这不就实现了。”

        “可这却不是最要紧的。”莫我瑜还未来得及将真正的噩耗告诉陈怿,“没了与流风新月剑相辅相成的心法压制你的旧疾,你至多还有五年寿命。”

        “五年么…”

        陈怿的眼底涌出苦涩,天意如此,他的确是个福薄之人,至交生死未卜,现在连他自己也只剩五年在这纷乱的人间了。何况他武功尽废,就算想要快意江湖也没有能力,这样耻辱的五年,倒不如不要。

        陈怿心如死灰,想要同往日一样从腰间摸出佩剑,却只摸到一枚玉佩,正是他与杨云舒成对的那枚。

        不。

        杨云舒的下落,母亲的死因,这些他都还不知道,又怎能轻易地离开!

        “五年,足够了。”

        魏国南方,一片密林之中,杨云舒虚弱地靠在一颗歪脖子树下,距那日杨家马车遇袭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这一周里他既要躲避那群黑衣人的追杀,又要在炎热的森林中生存,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

        远处有马蹄声传来,杨云舒没想到追杀来得如此之快,可自己已经力竭,与其遭贼人□□,不如自行了断。他拿出藏在袖中的折刀,就要对准自己的脖子狠狠扎下去。

        一块石子飞来,将他手中的折刀打飞,杨云舒绝望地抬起头,却发现那是一个穿着军中制服的生人。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了命地拽住那人的衣角:“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那人先是警惕地环顾四周,见周围无人后才蹲下扶住杨云舒的肩膀,紧张地问道:“可是杨家的小公子杨云舒?我是你叔父杨萧剑。“

        “我是杨云舒,叔父,有人要害杨家,我们赶快离开吧!”

        杨萧剑点点头,将杨云舒托至马上,策马朝林子外奔去,不一会便来到了军帐前。杨萧剑吩咐下人为杨云舒准备一间帐篷,帐中只剩下了叔侄二人。

        杨萧剑亲切地为杨云舒披上一件毛氅,将一壶热水递给他:“你父母呢,还有家中其他人呢?“

        “他们…都死了…”

        泪水在杨云舒眼中打转,还未流下便与温热的水汽混为一团,他才十六岁,便从此没了父母。

        “简直欺人太甚!”杨萧剑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对朝廷重臣下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日他原本是来接应杨家老小,却在途中看见杨家的求救烟花,找遍了林子却连个尸首也没发现,今日好不容易遇上杨云舒,却没想到整个杨家只剩他一人了。

        二哥性子平和,断然不会与他人结仇,那么凶手只能冲着杨家的奇门遁甲而来,可如若只是为了得到奇门遁甲的秘方,又为何要将杨家上下灭口?

        杨萧剑心道此事怕是不简单,却也没有头绪,叮嘱杨云舒待在军帐中好好休息,便出去处理军务了。

        杨云舒一个人捧着一壶热茶坐在帷帐中,从袖中掏出一块印有繁琐花纹的布片,那是他与那群流寇打斗时扯下的。这花纹绣工精湛,布料也绝非凡品,唯有宫中所出可以相比,可一介流寇,又从哪里得到这布匹的?

        杨云舒的视线落到那花纹上,只觉得异常熟悉,他拼命回忆,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只得先将这布片收起来。

        军帐外传来士兵的练武声,杨云舒心中百感交集,没了杨家,他又该去向何处?还有阿怿,他许久没收到自己的来信,一定会很担心吧。

        他拿出玉佩想要睹物思人,无意识地抚摸着玉佩上雕琢的纹路。突然,他停住将玉佩拿到跟前细细端详,在杨云舒看到玉佩上花纹的那一刹那,一阵恶寒传遍全身。

        不,这不可能。

        他的玉佩与陈怿是一对,合在一起便是一个繁琐的花纹。他连忙坐到案前,回忆着将那个花纹画下,与手中的布片对照,两个花纹竟是完全一致。

        一团疑云笼在杨云舒的心头,杨家和阿怿,还有追杀他的神秘人,到底有何关联?

        入夜,月色渐凉,杨家叔侄二人围坐在篝火前各怀心事。杨萧剑将腰间的酒壶放到火上烤了一阵,递给杨云舒:“孩子,能喝酒不?”

        杨云舒勉强让自己看起来神色无异,摇摇头婉拒了叔父的好意:“杨家老小尸骨未寒,云舒不该饮酒食肉。”

        杨萧剑亦不强迫他,仰头将酒灌进喉中一饮而尽,“也是,借酒消愁,愁更愁呐。”

        “云舒,叔父有一事要同你商量,追杀杨家之人,叔父也未能查到,恐怕来历不简单。他们若是知道你还活着,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杨萧剑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对着篝火一顿扒拉,“我打算收你为义子,以后顶着我的名号跟我在军中。边境荒远,那些人无论如何也管不着你,只是杨云舒这个名字,你日后怕是不能用了,你看如何?”

        “没想到我父母一生无愧天地,现在惨死他人之手,连他们给我的名字都无法保全。父母为我赐名云舒,原是想我能逍遥一生,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可如此血海深仇,儿子又怎敢忘却!”

        杨云舒攥紧拳头,心中满是恨意,“总有一天,我定要那些人血债血偿,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杨萧剑长吁一气,赞赏地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有心气是好事,只是你现在一介少年,手无寸铁,还需发奋图强,卧薪尝胆才是。”

        “叔父教诲得是,侄儿定不辱家门,将世间所有鬼魅魍魉一一铲除!”杨云舒起身向远处跪拜,“此处群山缭绕,正应得那句白云何故栖碧山,原是有幸忠骨埋。儿子不孝,不能为杨家光宗耀祖,从此以后,儿子便叫作云栖碧,世间,再无杨云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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