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刺杀
这一次，洛祈脑中闪的是道灵光。
他一个打挺坐了起来。对啊！诗词我不行，歌赋我不行，歌词我行啊！
这下子，他来精神了，“柴安，帮我找梯子，我要上屋顶。”
“啊？主子，您要上屋顶做什么？”柴安被主子这突来一句，吓得脸都白了。
他可还记着呢，王爷说了，主子有个三长两短，让他提头来见。
洛祈哪儿能猜不出柴安想的啥，他嗤地一笑，却不肯直说，“你慌什么！这一层楼的屋子，我还能跳房寻死不成？快点。”
柴安心下不解，不过哪一次他家主子的招术，他解过？
反正只要主子有了复宠之心，那说干咱就干！
没一会儿，他就把梯子找了来。
洛祈麻溜地爬上屋顶，四下张望。果然，他的感觉不错。
虽然从他的屋子走到杨琛书房，绕来绕去走得久，但实际上，这两处的直线距离非常近。
寂夜之下，他的声音势必能传到王爷的院子里去。
洛祈现在又觉得他如有神助，是时候展现自己真正的技术了。
-
洛祈乏了一夜，他当然不会急于一时。
养精蓄锐后，他挑在大年初三的夜里，又上了屋顶。
这一夜，天公作美。微风徐徐，连风向都正合他的心意。
“主子，您到底要做什么啊？”柴安忍不住打听。
洛祈故弄玄虚，“让你看看，本公子的杀手锏。”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但柴安却听得心花怒放，他一直相信，他们家主子敢一次次惹恼王爷，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兴许这下可以一饱眼福了。
只见洛祈款步走到了屋顶最高处，深吸一口气，再缓缓送出，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
之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
柴安不会想到，当他家主子闭起眼的这一刻，这里已不再是屋顶，而是洛祈一鸣惊人的舞台。
穿越前，作为一个想闯进演艺圈的有志青年，洛祈没有天真地以为：只靠一张脸就能畅行无阻。他是有准备的。
赏梅宴上，他可以用倒立的姿势给出一个又轻又准的吻，那是因为他有足够的街舞功底。
而街舞还不算他最引以为傲的，他的强项——是唱歌。
洛祈微微转了一下身，向着杨琛书房的方向，一曲《笑看风云》，娓娓送出。
“谁没有一些刻骨铭心事，谁能预计后果。
谁没有一些旧恨心魔，一点点无心错。”
这是一首比他年纪还要大的粤语老歌。他能唱出这首歌，还真要感谢他那个总在港剧里怀旧的老妈，让他从小就对这类粤语金曲耳濡目染。
后来他觉得，这同龄人中不常见的音乐修养可能会帮他另辟蹊径。
于是他精心挑选了这首《笑看风云》，打算去选秀节目里，搏出一张入场券。
可是——
他万没想到，自己偏偏就死在了去海选的路上。
前一秒，刚找到下榻酒店，打电话给老妈报了个平安。后一秒醒来，就已经是阴曹地府。
可笑的是，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活得开心，心不记恨，为今天欢笑唱首歌，
任胸襟吸收新的快乐，在晚风中敞开心锁。”
前尘之事，纷至沓来。
洛祈唱得越发动情，把自己所有的困惑、哀伤、怨恨与不甘，都溶进了这首歌里。
一时之间，他忘了这里是异世，这里是王府，也忘了他现在是谁，和他此时的目的。
耳边能听到乐队现场伴奏的声音，身后是绚烂的舞美灯光，身前是无数此起彼伏的荧光棒。
这是属于他的高光时刻，他尽情享受着属于他一个人的万众瞩目，属于他一个人的雷鸣掌声。
“谁愿记沧桑，匆匆往事，谁人是对是错。
从没有解释为了什么，一笑看风云过。”
洛祈已记不清他唱了几遍，紧闭的眼，越来越不舍得睁开。
他坚信，这是原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有这个机会，有这个实力，可他偏偏没有了命。
眼角泛出了微微的潮湿，喧闹过后，耳边的伴奏声与掌声越来越淡。
洛祈感觉到寒冷，一场不在白日的白日梦已逐渐苏醒，他知道是他该睁眼的时候了。
然而，意识刚刚落到此处，眼睛还不及睁开一道缝，一声巨响把他惊得浑身一颤。
他迅速回身。如他所愿，他撞上了那双如寒潭般、让人琢磨不透的眸子。
-
杨琛面无表情，与洛祈对视了须臾。眨眼时，顺便扭过头，不悦地向寒朗看去。
寒朗正立在倒下的梯子旁边，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
洛祈反应过来，方才的巨响声来自哪里，以今夜这天气，梯子肯定不可能是风吹倒的。
“下去！”杨琛对寒朗说。
寒朗带着好整以暇的坏笑，抬首又扫了洛祈一眼，这才优哉游哉地走出了院子。
剩下的柴安与陈江，莫名地感觉到空气中的紧张感。二人悄悄地互看一眼，不等王爷发话，谁也不敢上去架梯子。
洛祈的惊愕早已收敛，神情平静而从容。
他慢慢走到屋檐边，朗声道：“王爷，不给臣妾支梯子，臣妾可是会摔着的。还是——王爷打算接住臣妾？”
杨琛甩出一点厌恶，不去看洛祈，“那你倒是跳个试试，看本王接是不接。”
话音刚落，杨琛便觉一阵风由上而下，猝不及防地向他身上冲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他凭着潜意识顺手一扶，洛祈便撞在了他怀里。
“你——”杨琛气得说不出话。
洛祈趁机挑衅，“王爷还是会接的。”
到底是我会接，还是你会撞？
“不知羞耻！”杨琛被洛祈的无赖气到咬牙，猛将他松开，后退了一步。
可足下刚稳，耳边又闻异响。
余光，他就看到洛祈手上凭空多出一道寒光，直取自己咽喉。
不自量力！
杨琛压制的怒火彻底爆发，一个短平快的闪身，紧接着便扣住了洛祈的手腕。
就听咔一声后，洛祈大声惨叫，跟着就是铁器落地的咣当一声。
一把灶房中使用的短刀，落在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杨琛已是怒吼。连院外候着的寒朗都吼了回来。
院中顿时一片死寂。
这一幕，出现得过于突兀。一点不异于洞房之夜，刚掀开盖头的新娘，突然变成狠辣的杀手。
这一幕，也结束得过于仓促。陈江与柴安惊愕地张大了嘴，呼声还没放出来，便胜负已定。
等回过神儿，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柴安直接吓跪了。
没想到，主子口中的杀手锏，还真是“杀手”锏啊！他预感自己要身首异处了。
只是，反观他们家主子，却依然笑得玩味。
“王爷，你这么凶做什么？”
杨琛手上一紧，“难道有人谋杀本王，本王还要向他笑吗？”
洛祈的手腕，刚被杨琛夺刀时扭了一下，现在又被用力地一扣，他感觉那手腕要断了。疼痛感剧烈到让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但他的语气，依然未变。
“别人谋杀王爷，王爷是可以生气，但臣妾这么做，王爷确实是该笑一笑。”
“你以为你是谁！”杨琛手上力度，又狠了几分。
洛祈笑不出了，疼得他牙关都打起了颤。但他思路尚且清晰。
“王爷，难道不记得了，数日前，你就想杀了臣妾。苦于太子横插了一手，让你不能无端取了臣妾的性命。现在臣妾刺杀王爷，给了王爷一个杀臣妾的理由。难道王爷不该高兴吗？”
这套言论打了杨琛一个措手不及，他怔了一下，神情起了微妙的变化，手上的力也跟着松了一些。洛祈感觉得到。
他借机再度逼问：“王爷久经沙场，自然看得出臣妾这三脚猫的功夫，到底能不能伤到王爷。臣妾这把刀，目的不在行刺，只是想让王爷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想不想杀臣妾。”
“强词夺理！”杨琛还未开口，一旁的寒朗已是忍无可忍，“行刺就是行刺，哪儿那么多废话！”
随着话音，他的长剑已然出鞘，向洛祈心口刺去。
“放肆！”杨琛大喝了一声，顺手一带，拉洛祈闪到了一边。
“本王还未说话，轮得到你来处置吗？”
寒朗这时候像是豁出去了，在杨琛的威吓下，仍然将长剑指向洛祈，掷地有声地争辨：“刺杀王爷，其罪当诛！”
“下去！”
“王爷！”
“下去！”
杨琛的声音一次高过一次，怒气已无可复加。
可寒朗毫无畏惧，只是神情悲愤至极，“王爷，臣是王爷的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杨琛吼声震天，“难道本王召夫人侍寝，你也要贴身护卫吗？下去！”
寒朗的眼底，终于因杨琛的震怒闪出一丝惊恐。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是不尽的悲愤，还掺杂着浓浓的失望。
他的胸口起伏越来越大，紧握剑柄的手，抖动不止。
如此凝望了杨琛一会儿，他又向洛祈直视过去。
洛祈就觉得一片滔天恨意，如巨浪猛扑过来，把他拍得浑身冰凉。
他发现，杨琛想不想杀他，暂不下定论。但寒朗，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而且，还是那个直觉，他只可能在杨琛这里讨到个全尸，落到寒朗手里，他一样会死得很惨。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又向杨琛身后贴了贴，露出“臣妾委屈”的即视感。
寒朗见他如此，眼睛都气红了。那神情就如同孙悟空，看唐僧护着白骨精时一模一样。
但孙悟空，到底得听唐僧的。这层无奈在寒朗这里也一模一样。
刷地一声，寒朗狠狠地把剑丢回了剑鞘里，跺着脚大步走出了院子。
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时间有了缓和。
洛祈感觉到手腕处，杨琛的力度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松。
他轻轻地将手抽了出来，可怜巴巴地自己揉了揉，便一声不吭地走回了屋子。
杨琛看着洛祈将门虚掩住，他的神情有一些纠结。推不推开这扇门，似乎还在犹豫。
陈江察言观色，又四下里瞧了瞧，眸光落在了那把“凶器”上。
他走过去小心地把那短刀拾了起来，用手试了试，立即释颜笑了起来：“王爷，这刀还未开过刃，伤不了人。洛夫人这是与王爷闹着玩呢。寒护卫忠心护主，也无大错，就是太不解风情了些。”
杨琛冷眼扫过去，“你倒是解风情得很啊！”
陈江笑容一僵，马上又打起哈哈，“王爷这是取笑奴才了。那不知王爷今夜，在哪儿安寝呢？”
杨琛又看了看那虚掩的门，神情渐渐寡淡如水。
“把药拿来。”他轻飘飘地甩下这句话，到底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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