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对付少女的制胜法宝是奶茶和甜食。
尤其是秋诗悦。
秋词忘了问小姑娘要喝什么，忙完工作看看时间已经该上课了，他看了看悦悦最近发的动态里喝过的奶茶店。
店里的饮料种类不多。
少女的心思懒得猜。
于是他买了所有种类一次性送去了学校收发室。
还细心地备注了少冰。
秋总根本没办法跟青春期小姑娘共情，也没办法理解秋诗悦一个人喝不了27杯饮料。
这种不理解在秋总这里无伤大雅。
狠狠地为难到了秋诗悦。
秋诗悦愣愣地看着收发室里的一整箱奶茶，纸箱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秋诗悦”几个大字。
她独自一人抱着纸箱走向宿舍，在门口遇见了坐在树下唠嗑的黎婳一行人。
郑凯鹏扭头和黎婳对视一眼，自觉地接过了大箱子放在地上。
他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啊？”
秋诗悦无奈地笑：“我哥给我买的奶茶。”
“你一个人要喝，这么多？”言朝犹豫着问。
“我哥永远记不住我要喝什么，”秋诗悦叹气道，“你们要不要？帮我分担一下好吗？”
“好！”
郑凯鹏觉得自己人没什么好客气的，自觉地伸手准备打开箱子。
然后黎婳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小郑果断撒手：“你先选自己的。”
秋诗悦打开箱子，拿出一杯原味奶茶，插上吸管满足地喝了一口。
郑凯鹏弯腰挑出一杯水果茶递给黎婳，然后又翻找出一杯白桃乌龙茶递给言朝，最后才开始寻找属于自己的。
一杯小料占了一半的酸奶。
秋诗悦一边喝奶茶一边愣愣地盯着大纸箱：“剩下的要怎么办啊？”
黎婳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对她提议道：“送给你玩得比较好的室友和同学？”
言朝半开玩笑地跟着提议：“送给你喜欢的人？”
秋诗悦猛地愣住，再次抬头看向黎婳：“阿婳要不要再分一点？我社恐，还没怎么和室友说过话。”
“走吧，”黎婳把喝完的空杯子往郑凯鹏手里一塞，弯腰搬起箱子，“我带你去。”
秋诗悦的宿舍住着四个人，此刻正坐在各自床上交谈甚欢。
秋诗悦进门前敲了敲门，房间突然安静了一瞬。
三个人互相推脱，最后还是派出了一个代表给她开门。
秋诗悦进门乖巧地说了一声谢谢。
原本吵闹的宿舍突然安静极了，每个人都在床上各做各的事儿。
黎婳打量了一下这间宿舍，推开门径直走向唯一的空床位。
“不是说过不要带陌生人来宿舍吗。”有人小声嘀咕道。
秋诗悦似乎没听见，兴高采烈得问道：“你们要不要喝奶茶？我哥买了挺多的！”
没有人回答她。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小姑娘默默低下了头。
“没有听见吗？”黎婳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盯着刚才小声嘀咕的人，“她问你们要不要喝奶茶。”
空气又凝固了几秒。
黎婳抬起箱子拉着秋诗悦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宿舍。
吵闹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黎婳问她：“你们班其他宿舍呢？”
秋诗悦领着黎婳走进附近一间本班宿舍。
黎婳放下箱子，示意她询问同学。
“你们要不要喝奶茶？我这里有很多。”秋诗悦小声说道。
“有没有芝士奶盖？”有人怯生生地问。
秋诗悦低头认真翻找一阵：“有的！”
“多肉葡萄呢？”
“有！”
小姑娘兴奋地找出奶茶递给不怎么熟的同班同学，心情突然好极了。
黎婳带着小姑娘分奶茶的途中有学生会高一新成员见了自己严肃地打招呼叫会长好，分到了会长给的奶茶兴奋得恨不得供起来。
黎婳陪着秋诗悦解决了全部饮料，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她把小姑娘拉到走廊尽头，严肃地问：“你们宿舍的人没有欺负你吧？”
“没……没有啊，”秋诗悦支支吾吾地说，“都相处挺和谐的。”
“你的和谐指什么？”黎婳毫不客气地问，“室友自成一派联合起来排挤你？”
秋诗悦低下头像是在反思。
“你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吗？”黎婳叹气。
空气突然安静了。
“好好想想，小事情也可以，比如答应别人的事情忘记了之类的……”
“我没有，”秋诗悦急得像是要哭了，“都挺好的，是我自己融不进去，他们之前是同一个学校的。”
“那也不至于排挤你吧。”
“上次跟你一起吃饭之后他们好像就隐隐约约地开始这样了，然后我不是大多数时间都跟你们一起吗，他们就……就突然不理我了。”
黎婳沉默了一会儿。
“融不进去就别强行融，”她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实在住得不舒服就去跟班主任申请换寝，刚才路过的几间宿舍人看着都挺好的。”
“没事儿。”秋诗悦勉强地笑着说，“下学期分班了就见不到了。”
“别委屈自己，”黎婳把人送回宿舍，在门口突然提高了音量“好好休息，有人欺负你告诉我。”
黎婳回宿舍摸出手机，低头思考让秋诗悦搬过来跟自己住的可能性。
言朝回到宿舍如往常一样拿出手机，打算玩到一点钟再睡觉。
他习惯性地点进b站，系统新推的信息全是关于励志的。
【没有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
【你不努力，谁能给的了你想要的生活。】
【你只是看起来很努力。】
……
心灵鸡汤味儿太冲了，吓得言朝立刻刷新了界面。
系统推的东西终于正常了。
画手太太们陆续开始上线直播了。
【画手100天练习挑战】
【一年进步史/画画打卡】
【一日一画】
【应届生考上a大美院】
笑死，早知道就不关注这么多画手了。
言朝感到愧疚极了。
他立刻爬下床，从开学第一天就未打开的箱子里翻出已经积了一层灰的速写本，然后又迅速爬回去继续躺着。
看得郑凯鹏一愣一愣的。
迷惑的小郑正想问怎么回事儿，脱离手机手机猛抬头只见自己的发小已经举起了炭笔开始奋战。
宿舍里一时间只有“唰唰唰”的声音。
是炭笔划过纸张的声音。
是少年在努力的声音。
郑凯鹏的心灵顷刻间受到了莫大的震撼。
于是他深情地看了看摆在角落里的萨克斯……
他翻了个身决定继续玩手机。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很大。
有人努力学习，有人拼命画画，有人抓紧每分每秒玩手机。
郑凯鹏。
言朝画完了速写长吁一口气躺下，看了看时间摸出手机打算畅玩二十分钟。
微信提示音响了两下。
是许久未见的肖辰给自己发了信息。
【肖辰：中午好，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还是原汁原味的元气满满。
言朝无奈地动了动手指。
【言朝：都挺好的。】
【肖辰：我跟你说一声我突然可以继续画画了。】
言朝：！！！
【言朝：恭喜！】
这是真情实意的恭喜。
肖辰这样喜欢画画的人不多了。
光是想想脑子里就已经有了无数励志文案。
【你不努力，谁能给的了你想要的生活。】
【你只是看起来很努力。】
……
【肖辰：突然有爱心人士说愿意资助我艺考读完大学，条件是成绩要好！】
【肖辰：真的很高兴！】
言朝犹豫着打字。
【言朝：那我们a大美院见？】
聊天界面突然沉寂了，肖辰半天没回信息。
对话框突然又弹出来一条信息。
（“肖辰”将名字改成“肖辰考不上a大美院绝不改名”）
言朝：……
【肖辰考不上a大美院绝不改名：言朝，你有没有想过去更远的地方？】
【肖辰考不上a大美院绝不改名：我不是说a大美院不够好，我的梦想就是a大美院。】
【肖辰考不上a大美院绝不改名：但是所有人都说你现在参加高考都能上a大美院，有没有想过把目标从全国第一换成世界第一？】
言朝沉默了一会儿。
【谢邀，没有。】
对话框归于沉寂，也不知是对面没看见信息还是装没看见。
怎么可能没想过。
一直都在想。
但是自己不想离开言辉。
父子俩从言朝母亲死后就开始相依为命，言辉出差最长都没超过一个月，虽然一直口口声声嚷嚷孩子要穷养，但还是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到处跑，就算规定了一个月用度不能超过十万卡里的钱也从来没少过。
言朝心知肚明，如果自己主动提出想要去考c国美院，老言绝对不会拒绝。
甚至如果老言知道自己犹豫的原因，有可能会狠狠地骂儿子一顿，然后亲自连夜打包送言朝去c国。
“你的人生还是我的人生？我不可能罩你一辈子。”
“别为我考虑，你爹我年轻着我特么用不着你来管。”
“滚去读书！十八岁了一直赖家里干嘛！我十八岁都……”
画面感很强，言辉仿佛已经怼着自己耳朵骂了。
想了半天，言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甚至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觉睡醒浑浑噩噩地被郑凯鹏拖去上学，到了教室继续睡，突然清醒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
徐文远怎么又在讲台上站着。
下午不是没他的课了吗。
言朝疑惑的目光投向郑凯鹏。
“政治老师打篮球给手摔断了，笑死我了老杨一把年纪了非得跟历史组的小年轻打对抗。”
“我刚听目击证人说，杨复前同志刚开始放狠话说要干翻历史组，结果几个年轻老师还没挨着球，他自己先摔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人送医院去，运气不好，就那么一摔，手断了。”
“于是历史组组长拎着整个历史组都去道歉了。”
“这才是真正的‘干翻’哈哈哈哈。”
郑凯鹏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一句接着一句像说单口相声似的。
言朝非常后悔打开了这个人的话闸。
终于挨到下课，言朝略过郑凯鹏根本停不下来的逼逼赖赖，伴随着下课铃声作为bgm的快乐猛地站起来，打算第一个冲出教室飞向食堂。
徐文远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言朝过来一下。”
小言飞向食堂的心徐文远无情地折断了翅膀，耷拉在原地。
他慢悠悠地走向徐哥。
胯起个批脸。
徐文远心情很好的样子边走边说：“我请你去教师食堂吃饭吧。”
言朝：？？？
“不用了谢谢。”
“没事儿没事儿，一顿饭而已，带你去尝尝。”
徐文远走进办公室并哼起了小曲儿。
言朝委婉地说：“徐老师，我下午一般不吃饭，吃完饭美术课会迟到。”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积极。
徐哥提供了有效解决方案：“没关系，你就跟你们姜老师说是我非得带你去谈心。”
言朝：“我想跟郑凯鹏一起吃饭。”
徐文远愣了愣。
言朝乘胜追击：“其实平时黎婳也跟我们一起吃饭。”
徐老师最后热情好客地笑了笑：“让他们一起去吧。”
言朝犹豫了一阵，心里疯狂计算自己尴尬还是大家一起尴尬。
他想做一回大好人。
算了算了这种痛苦还是我一个人承担好了。
有饭不干王八蛋。
教师食堂人来人往，关系好的老师成堆坐在一起讨论这届学生真难带，言朝一步一句“老师好”，走进食堂尴尬得要抠出梦幻城堡。
偏偏徐文远跟有社交牛逼症似的，路过的老师无论年龄都在跟他打招呼。
言朝端着餐盘低着头，试图藏匿在人群里。
但是他失败了。
因为徐文远边走边推荐菜色的样子成功引起了其他老师的注意。
有年轻老师路过笑着问徐文远：“你弟弟？”
老徐拼命解释。
“这是我们班最有潜力考a大的学生！”
言朝惶恐：“老师，是a大美院。”
倒也没否认考的起。
自信放光芒。
小言顶着压力终于打好了菜，跟着徐文远离开打餐区这个“社恐人”闻风丧胆的地方，进入了新的社死地狱。
徐文远是真的贴心，特意选了个空调前带电扇的位置，冷风嗖嗖地吹，吹起老徐的头发，发际线一览无余。
言朝拼命忍住想要狂笑的心坐下，然后冷风开始吹自己了。
他在风中凌乱，坐在空调前吹风扇的老师们也跟着凌乱，一桌子人露出光洁的额头，谈笑风生地吃饭，谁也不嫌弃谁。
徐文远看着言朝厚厚的头发，羡慕得忍不住亲自上手揉了揉，把刘海按了下去。
言朝夹菜的手微微颤抖，抬头看着老徐瞪大了眼睛习惯性地骂道：“有事说事别薅我头发！”
徐文远吓了一跳，猛地收回了手。
言朝愣住，用了三秒钟回神反应过来自己在骂谁。
他真不是故意的，条件反射罢了。
就跟小时候讨厌每个人都揉他脸一样，他现在也讨厌每个人揉他头发。
一个人揉头带走五根头发，一百个人就是五百根。
开什么玩笑！
他不想秃得跟老姜一样！
“徐老师，”言朝小心翼翼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嘴贱，普通条件反射。”
徐文远受伤地摆了摆手，满脸伤心太平洋。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网抑云通用bgm。
“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
不对，年代错了。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徐文远的头上顶着悲伤二字。
“没事儿。”年轻的班主任再次摆摆手。
完了，不会真整抑郁了吧。
言朝万分愧疚，无能为力，只得埋头吃饭。
俩人各吃各的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里。
徐文远犹豫了一下，开口破冰：“最近心情怎么样？”
言朝吃完最后一块排骨愣愣地抬头：“挺好的啊。”
他参不透年轻班主任的心思。
“最近如果有人说你什么都不要理会，谣言就是这样，可信的只有百分之十，剩余部分都是别人处心积虑编排出来的，你越刻意解释越无力，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冷处理。”徐文远苦口婆心地说。
言朝莫名其妙。
“大家都是相信你的，你如果愿意解释就跟身边的人说说，信不信是他的事……”
徐文远停不下来了。
言朝耐着性子一边走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低头沉思几秒，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老徐说的是信息素紊乱综合症的事儿。
“徐老师，”言朝找到一个树荫顿下脚步，“不用这么紧张。”
徐文远愣了愣，叹气道：“你自己不受影响就行了。”
“我真没事儿，”言朝无奈道，“生这种病我也没办法，所有人都问过我的意见，也没人强迫我，我也没那么别扭，有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干嘛不用，秋词都没嫌弃我小，怕我迷迷糊糊还就地给我科普了什么叫临时标记，我当时难受死了，有人好心给我咬一口我恨不得给他送锦旗。”
徐文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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