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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中书街(73)


戏说中书街(73)

        七十三、深秋的清晨

        道光二十七年(公元1847年)深秋的清晨,天还没亮,府衙外听见守夜人刚敲过四更(凌晨一点)梆,顾嘉蘅就在打更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锁好门窗,注意防盗”的叫声和梆声中醒了过来,咋一睁眼,居然不知道身处何处,眨巴了几次眼,才明白自己睡在南阳府衙后面三堂偏院的那间南屋里,也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再是翰林院的七品编修,而是已经调升为从四品的南阳知府,和离京赴任前,京城的同僚对他说的话形容的那样:“平步青云了”。

        这话说得不错,话中既有对他突然得到内阁好评,京察考核为一等,外放为知府的荣耀表示祝贺,也对他连升五级的原因疑惑不解,更有一些羡慕嫉妒恨的酸溜溜的心情在里面,顾嘉蘅都认为是有情可原。就是那个升任湖北布政使的前任南阳知府岳兴阿(公元?-1854年)对自己将府署进行大修、刚刚竣工不久,还没有好好享受而感到遗憾,在办理交接的时候还戏言说他这个继任者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顾嘉蘅随口打哈哈,回答说:“那是,下官托大人的福嘛!”

        其实在他的心里却有些鄙视那个博尔济吉特氏的满洲正蓝旗人的前任官员。虽然这是顾嘉蘅第一次外放,可他也明白,“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是真的,凡是对属下所管辖的衙门和其他公共建筑进行大修的无不就是一条生财之道,既然如此,何必和宜昌话里所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只是他不知道,这位旗人官员在咸丰四年(公元1854年)太平军石凤魁、黄再兴所率西征部队攻陷武昌时死在炮火中,得了个刚节的谥号。

        顾嘉蘅一向睡眠质量不高,既然醒来,就欠身在床边几案上随手拿了一本那位乾隆四十九年(公元1784年)进士第二(榜眼)、当过文渊阁检阅的清代书法家邵瑛(公元1739-1818年)所著的《间架结构摘要九十二法》翻翻。那是一本在唐初四大书家之一的欧阳询《结字三十六法》及明代李淳的《大字结构八十四法》基础上系统、全面地研究剖析汉字结构组合规律,归纳总结出九十二种汉字结体书写的方法,并各有典型例字的较为完整、实用的法帖,不仅对后世书者影响巨大,也适于初学书者临习,也可供书法爱好者参考欣赏。

        对于这座自己刚上任的南阳府,顾嘉蘅还是做过一系列功课的,所以知道这座城市春秋时期因冶金业而发达,秦统一六国之后,“迁不轨之民于南阳”,使得文人、富翁、商人及手工业者云集,因为汉武帝刘秀起兵南阳,成就帝业,又被称为帝乡,还因为处在交通节点上,所以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因为位于我国最东端的南阳盆地之中,被形容为头枕伏牛,足蹬江汉,东依桐柏,西扼秦岭,除了土肥水美、农业发达,也因为历史悠久,民风淳朴。

        虽然已经搬进府衙后面的这所安置家眷的偏院快半个月了,顾嘉蘅还是不能习惯于这座城市时时处处所展现出来的中原气息。虽然已经熟悉了带着川音的宜昌话,也会说一口流利的京城话,可还是听不惯南阳话。他虽然勉强听得懂南阳话中把睫毛叫眼眨毛;棺材叫方子;闪电叫扯闪;晚上叫黑了;酒席叫吃桌;答应叫中,看上叫楞中,看不上叫箱不中;却完全听不懂南阳话里把腋窝叫咯捞支;膝盖叫菠萝盖儿;皱纹叫哭出;香皂叫义子;冰雹叫冷子疙瘩;瓦片叫瓦船儿;上午叫钱帮儿,中午叫晌午头,下午叫后拜儿;昨天叫呀个,后天叫后因;醋是即会,饺子是扁食;开玩笑叫打渣子;好开玩笑叫溜光蛋;聊天叫拍话,担心叫应记;烦了叫各一;说的好叫叨里美,说的不好叫胡扯;男人叫老婆是袖子,女人叫老公是熊人;客厅叫堂屋;卧室叫里头;厨房叫造货。感到头都要大了。

        南阳把做饭叫揍饭,晚饭叫喝汤。一般吃的真的就是玉米做的“苞谷糁”或“面疙瘩”做的汤,然后再配以馍和菜。所以,每当初来乍到的南阳太守顾嘉蘅开始不得不入乡随俗的喝汤时,就对京城的那些驴打滚、焦圈、炸糕、卤煮火烧念念不忘,也对宜昌那些香喷喷的大米饭、原汁、咸鲜、偏辣的炸春卷、爆炒鳝鱼、鱼糕丸子、锤碗莲子、白肉肚子、香菌烧仔鸡、香味四溢的鲤鱼汤垂涎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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