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几人跟在她身后，走回木屋时，却发现在那两盆绿植旁，正蹲着个从外貌到举止都十分奇怪的男人。
人鱼生性喜凉，路上的行人大多像温行一样打着赤膊或者只套件清凉的短袖，可男人却穿了件破破烂烂的棉袄，头发和胡须不知多少年没修剪过，乱糟糟地连成一片，唯一算得上清亮的眼睛掩在脏得打绺的头发下，正直勾勾地盯着唐梨的方向。
唐梨被他盯得有些害怕，手足无措地躲到了池陆身后。
但很快，众人便发现男人并不是真的能看到唐梨，因为随着唐梨的移动，他的视线并未随之转移，而是略显涣散地盯着那个大致的方向，像是能感应到什么。
闻戚警惕地看着他：“他是谁啊？”
“一个可怜人。”温行叹气道：“他就是那个被唐雅抛弃的男友，叫方游。”
“唐雅离开那天，他被人发现浑身是伤地躺在城外，被救回来后又在床上昏迷了好些天，或许是受了刺激吧，再醒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闻戚有些唏嘘，再看向那个男人时，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同情来：“那他还挺惨的。”
“是啊，”温行感慨着：“他本该有更好的人生的。”
……
几人又去祭司的木屋里坐了一会，通过卦象证实唐梨的确是唐雅的女儿后，闻戚二人便告别了祭司和温行，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岸上。
泉岛的夜晚非常热闹，比起那种较为原生态的海滨城市，这里的风格则更偏向于现代化都市，沙滩的边上就紧挨着座大型的连锁商场，再往里走些便是一整条繁华的商业街。
街上有刚从海边回来、还穿着泳衣湿着头发的少年，也有化着精致妆容和好友挽手闲逛的女生，他们谈笑着擦肩而过，闪烁的霓虹灯将海边的夏夜衬得格外轻松欢愉。
此时的闻戚则正站在一家日用品店门口，嘬着果汁礼貌拒绝了旁边红着脸来要微信的男生。
今天平台维护，直播服务暂停，她难得地有了一个晚上的空闲时间，便和池陆约着来商业街逛逛，没想到她网购的沙滩凉鞋质量堪忧，两人还没走多远，鞋子就当场罢了工。
好在旁边就有家日用品店，池陆便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则去帮她买新拖鞋。
但不知怎么回事，她今晚的“桃花”好像过于旺盛了些。
“店里只有这一款了。”池陆高大的身影略显艰难地从空间狭小的日用品店挤了出来，弯腰将手中印着hellokitty的拖鞋放到闻戚脚边：“你凑合着穿吧。”
“挺好看的。”闻戚笑眯眯地看着脚上极具少女心的芭比粉拖鞋，甚至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留作纪念：“好久没穿这么粉嫩的颜色了。”
旁边强烈要求跟着一起出来的唐梨则蹲在地上，满脸艳羡地盯着闻戚脚上的拖鞋看：“好漂亮呀。”
池陆笑了笑，变魔术般地从手上的兜子里掏出双缩小版的同款拖鞋：“姐姐让我给你买了。”
从他们遇到唐梨时，小姑娘就一直赤着脚，即便鬼魂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但闻戚也始终惦记着这事，所以在池陆进去前嘱咐他给唐梨也带了双拖鞋。
说完，池陆便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对着拖鞋烧了一会，直到塑胶焦糊卷曲变形，发出难闻的糊味后，他才将火停下，左手简单地掐了个指诀，对唐梨道：“等会叫你记得应一声。”
小姑娘满脸期待地猛点头。
等空气中的糊味彻底散去后，池陆便出声唤她：“唐梨。”
稚嫩而雀跃的声音紧随其后：“诶！”
下一秒，唐梨原本光着的小脚上便多了双粉嫩的hellokitty拖鞋。
池陆和闻戚并肩站在一起，看着脚边那个兴奋得直转圈圈的小姑娘，不由得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刚才是不是又有人来搭讪你了？”闲聊一般，池陆状似无意地问她。
“嗯。”闻戚咬着吸管点头：“今晚第三个了。”
说着，她忍不住低头打量自己：“我是不是穿得太张扬了些？”
闻戚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吊带长裙，裙子的剪裁很是精巧，能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纤细的腰身和丰腴的胸部，本就白皙的皮肤则被这条黑裙衬得愈发肤如凝脂。
再加上她身材高挑匀称，走在路上很难不吸引旁人的目光。
“这样穿很漂亮。”池陆笑着夸她。
闻戚却心存顾虑：“但我有点担心会惹麻烦。”
她之前和朋友出去时曾遇到过来找她搭讪的人，因为那人一直纠缠不休，她态度便强硬了些，结果上一秒还嬉皮笑脸的男人当场翻了脸，指着她和朋友骂骂咧咧了好半天，气急败坏的模样像极了动物园里讨不到吃食的大青猴。
虽然后来朋友串通着其他种族的好友装神弄鬼地吓唬了那人近一个月，直到对方因神经衰弱而被多家公司接连辞退，但这事也仍在她心中留下了不小的疙瘩。
闻戚本以为身为男性的池陆不会理解自己的想法，却没想到他完全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伸手拍了拍自己腰间的折叠刀，笑道：“别担心，女生本就应该大方展示自己的美丽。”
他扬起嘴角，胳膊随意地搭在腰带上，露出短袖下结实有力的小麦色肌肉，额前的碎发被夜晚的微风轻轻吹动，身后不断闪烁的广告屏有些刺得人睁不开眼，于是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之中，闻戚听到他说：“有我在呢。”
喧闹的夏夜里，有颗心脏漏跳了一拍。
旖旎的气氛很快就被唐梨的呼唤声冲散，两人闻声看去，只见小姑娘不知何时跑到了前方的十字路口，正站在转角处的巨幅广告下面对他们招手：“哥哥姐姐快来！”
闻戚和池陆刚走到她面前，就被她迫不及待地拉着看向头顶的巨幅广告。
闻戚依言看去，发现是个珠宝的宣传广告，成熟美艳的女人脖子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玉坠，对着镜头露出端庄而得体的微笑。
她的旁边则印着个手写体的名字——任黎念。
唐梨兴奋地指着女人道：“我好像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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