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挡众神旨意4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日的晚上，我和几位好友喝酒，回来的时候在一个巷子看到一群穿着前朝甲胄的人走进去，我们都觉得很奇怪，于是追过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霍奇咽了一口唾沫，像是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恐惧，“然后，那天和我一起去喝酒的几个人相继死在家里。下一个就是我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你没有找人看看吗？”唐止开口问。
“找……找……”霍奇一咬牙一闭眼说道：“找了，都死了，都死了……”
唐止对这种灵异事件没有办法，想要解决还是要靠隋风致，所以唐止没有擅自应下来，而是看向隋风致。
“此事蹊跷，我并未在城中察觉怨气，兴许是要去那个巷子看一看。”隋风致搁下茶盏，轻敛眸，“若当真是恶鬼害人，自当救你性命。”
不出意料的，隋风致果然答应了。唐止突然出声，“师父。”
隋风致猜到她有话要说，看向唐止，随后轻轻点点头，
唐止也颔首，转头看向霍奇，“霍大人，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霍奇抱着茶杯，看着还有点颤抖，“您请讲。”
“城外的难民，为何不许进城，也无人安置？”见霍奇看过来，唐止笑了一下，“莫怪，只是我等修炼之人，修的是苍生道，自然不能对这种事坐视不理。”
霍奇表示理解。早就听说扶摇山的苍月上仙是心怀慈悲，几百年前下山就曾以身挡妖邪，护天下安定。
“啊……此事，并非下官不想理会。只是……”霍奇重重叹气，“二位大概不知道。这些人都是从西边的鬼城附近来的，那地方邪门的很，但凡是去过的都没回来。我怕这些人……就是把厉鬼带来的人，没敢放他们进来。”
唐止沉思着，却是在想唐织记忆里的事情，虽然有些片段很是模糊，但其中关于鬼城也有记录。
隋风致就是在下山之后去了鬼城，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总之他屠杀了一城的人，最后掌门不得已参照扶摇山律，对隋风致行十三根灭神钉之刑。
后来女主跑来给隋风致平反，但那时候隋风致魂魄受损，修为尽丧，虞浅为了救他，才动了蛊。
其实修补魂魄的方法不止这一个，但那两味很重要的药材却很难拿到，掌门当时亲自去取，然而回来的时候虞浅已经做完了一切。
很难说她不是出于私心，毕竟后来虞浅和真正的男主魔尊川氐还因此吵了架。
可非要说她是错的，至少人家确实是在做好事。
但唐止的想法还是：不如养块叉烧。
她现在就是头疼，很头疼。抬手捏了捏鼻梁，这才缓慢地说：“霍大人，你这完全是把机遇挡在门外了啊。救三十多个人的这份功德送到你面前，你却没有把握……”
“这……”
“这么大的功德，鬼祟没办法近身，你自然不会有事。想来是你没有把握，上天才安排我与师父这时来此指点你。”
隋风致只觉得她信口胡诌真是好本事，但既然是为了救人，暂时也就不和她计较。
等唐止终于忽悠得霍奇相信，那些人是上天送给他的功德，并且急急忙忙去安排安置流民的事情之后，隋风致才冷冷呵笑一声。
“为师却不知，你竟有这种本事。”
唐止摸了摸鼻子，演戏和唱戏差不多，都是表演，她想忽悠别人的时候总是很像，从不会有人怀疑。
“师父，我骗人是不对，但我也是为了救人。这种流民的事情，只凭借我们的力量是没办法完全解决的，救的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但霍奇不一样，他是太守，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隋风致知道她的意思，于是摇摇头，“为师未曾怪你，只是感慨……你做的比为师好许多。”
“师父沉迷修炼，不通庶物也是正常的。”
听扶摇山的同门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苍月上仙有两百天在闭门修炼，剩下的一百六十五天在体悟剑法和斩妖魔。
怪不得掌门师叔会让他下山来历练。
再这样下去，隋风致迟早生活不能自理。但好像这样也没什么，毕竟仙人是不染纤尘的，理解这些凡人干什么？
隋风致却摇摇头，“唐止。”
他的声音像一阵清风吹拂，有些朦胧悠远，唐止没听清他究竟叫的是什么，默认是唐织的名字。
“师父？”
隋风致站起身，带着唐止朝外面走，衣袂飘飘，气度不凡。
唐止跟在他身后半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跟着，从太守府出去走到街上，热闹喧嚣扑面而来。
“我们追寻大道，可大道究竟是什么呢？”
隋风致忽然在一个卖糖饼的摊子前停下，要了两个糖饼，唐止立刻上前去付钱。
一人一个，他们找了个茶摊坐下，隔壁桌的男人是某个镖局的，正和兄弟们说着家里新添的大胖小子。
“从前太一宗以为大道无情，于是修炼无情道，甚至执着于杀亲来证道。然而终太一宗七代，不曾有任何人悟道位列神格。”
隋风致吃东西的动作斯文，到他这个修为，已经没有口腹之欲，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忽然这样。
唐止咬了一口糖饼，满口的甜味，却有些粗糙，比不上现代的糕点。这时候精糖精盐还是奢侈品，食物不够精致很正常。
要不是她来到的是个有修仙的架空世界，大约这种东西都是吃不到的。
“后来太一宗消失，修炼者重新探求真正的大道。”隋风致看向唐止，“可大道在哪里呢？”
唐止放下手上的糖饼，“唔……师父修的是苍生道，是不是认为大道就在苍生之中？”
隋风致唇角带着淡淡地笑意，比吹动他鬓角碎发的微风还要温柔。
“天地生养万物，这大道也就蕴藏在万物之中。万物皆有情，又怎可将大道无情解作绝情呢？”
倒是没想到隋风致是这样想的，唐止撑着脸看隋风致，他身后刚好是红霞渲染满天，夕阳铺满西山，侵上他眉眼，惊动云天和方寸。
“那师父……会为了大道斩断情丝吗？”
“听天由命，顺其自然。所谓斩断情丝，无非是红尘牵挂，既然牵挂，又何必强求？”
“可师父心中不是苍生吗？”
唐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地问这些问题，她开口之后才觉得自己说的话实在逾越，或许是因为长得好看的人实在不适合当师父，不然做徒弟的很难不犯上。
“若苍生在上，就不会被红尘牵绊。再者……纵然我心有千千结，难道会阻碍我为大道而死吗？”
唐止不知道，但她猜的到，如果日后隋风致真的爱上一个人，那个人一定是理解隋风致的。
或许他们会共同死于一场拯救万民的事业里。
她低下头笑了笑，不再执着于这件事，而是问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去那个巷子看看？”
隋风致拿起桌上的剑，“今晚。”
唐止也拿着剑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去成衣店看看吧？”
半夜三更，树影摇曳，打更人巡街，漆黑的小巷中走出人影。隋风致和唐止立在墙头，俯瞰穿着甲胄的人走出去。
“不是邪物。”隋风致负手而立，衣摆迎风而动，“是执念。”
唐止拽着隋风致的衣摆蹲下来，“县志记载，元安三年有一队天府军在此密谋叛乱，被当时的太守也就是霍奇发现，这些人死在乱箭之下。”
隋风致看向唐止，“你何时看的县志？”
“下午师父在房间修炼的时候。”唐止随口答，然后深吸一口气，“师父，我们下去吧。”
为什么一定要跳到墙上啊！隋风致你是不是在耍帅！！！
隋风致：“……”
他俯身拎着唐止跃下高墙，落到地上的时候唐止已经整个人扒在他身上。
“师父，答应我下次去高处不要带我好吗？不然我很担心您会失去一个乖巧听话懂事机智的小徒弟啊！”
隋风致：“高处视野比较好，能看得更清楚。倒是没想到这么点高度你都害怕，是为师的错。”
唐止：“……”其实完全可以不说后面那一句的，嘲笑一个恐高的人真的不是君子所为。
她吸了吸鼻子，尝试着松开隋风致，尽量用自己软掉的腿站起来。
“既然只是执念的残影，那应该不能害人。那么霍奇那些朋友和之前找的方士，应该是死在人的手里。”
果然人比鬼怪可怕很多，那些阴谋阳谋和肮脏算计，有时候兵不血刃就能解决一个人的性命。
但既然是人做的，总要有个目的。
唐止将前后的故事串联一下，就大约想到是他们那些朋友之间有问题。有可能他们曾密谋过一些不可告人的事，被他们害了的人回来复仇。
“既是人为，则非你我职责。”扶摇山是修仙大派，从立宗之时就定下规矩，绝不掺和人间朝代更替或者个人恩怨中，因果报应终有数，修仙之人参与过多，会沾上太多因果。
唐止点点头，“不过看在他确实去安排了那些流民的份上，就提醒他一下吧。”
“也算了却因果，便提醒一下吧，至于以后如何，全看他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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