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7）
一日前。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教职工公寓
“那就给我相应的补偿。”
太宰治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叫喊：“补偿补偿，游戏一般出了问题，不都要附送玩家一份修复补偿大礼包吗？”
“系统君，你们的——大·礼·包呢？”
[……]很好欺骗的小系统陷入沉思。
[虽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bug，但是这的确是主系统的责任……]小系统决定正视这个问题：[所以这边决定提供一份附赠技能，技能将会由太宰先生你抽取到的卡牌为准。]
空中浮现出莹蓝色的点点光亮，一组卡牌倏然显现，样式和太宰治在那个诡异空间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他伸出手，随便挑了一张卡牌出来。其余的牌组在刹那之间消散。
他翻过卡牌，垂下眼帘默默阅读起上方的文字——
“技能：召唤一名你的家族成员为你战斗。该成员被召唤后可停留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将自动消失，被系统传送回原本世界。【注：该技能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每日凌晨自动刷新】”
太宰治缓缓抬起头，窗外的光亮透过被拉下一半的百叶窗落入房间。那张瓷白面庞刚巧被光线一分为二，深不见底的瞳眸隐匿于黑暗，下方浮于表面的浅笑驻留于光明。
“真是个不错的技能啊。谢谢你的补偿，系统君。”
分明是一句真心实意的道谢，不知道为什么，小系统竟听出了威胁一样的意味。
[不、不用谢qaq。]
——诅咒需要由诅咒来破除。
这是咒术师们心知肚明的常识。
因此，单单召唤出中也来打架是行不通的。操纵重力的能力虽然强势，但并非适用于任何形式的战斗。
不过，配合上太宰治的身份卡牌就不一样了。
“中也。”太宰治喊道。
“啊？”明显还处于摸不着头脑状态的小矮子一脸不爽地扭过头。
‘虽然你享有无尽的咒力，但是无法使用任何术式。’
‘除却能够移动身上的咒力，你做不到任何其他的事情。’
这是系统的原话。
关键词是“无尽的咒力”以及“移动咒力”。
太宰治轻声哼笑了一下，朝着前方那个戴着丑乎乎帽子的家伙勾了勾手指，像是主人在招呼自家的小狗：“过来，中也。”
中原中也明显还在气头，咬牙切齿的却又隐忍着没有发怒，勉强算是乖巧地站到他面前。
自从成为首领之后，这成了太宰治为数不多的乐子之一——欣赏中也憋的面红耳赤、气得直跳脚，却又不能动手揍他的蠢样子。
“你到底要搞什么？”中原中也满脸不耐烦。
太宰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隐约察觉到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手心流动了出去。他抬起手，看了看被绷带缠绕住近半的手掌，有点好奇地做了几下抓握的动作。
看来只要内心存在这种想法，并加以简单的身体接触，身上那些无用的咒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输送给他人。
还挺方便的。他想。
“好了，中也，去打倒那东西吧。”太宰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他，“快去快去，限时的哦，越快越好。”
中原中也被那笑脸恶心的不轻，他满脸嫌弃地打了个寒战，骂骂咧咧地转回身，直接抬腿蹬地冲了过去。
“这是你的……底牌？”一旁的沢田纲吉看向在空中灵活飞跃的男人，不禁问道：“你的家族成员吗？”
太宰治勾了勾唇角，满不在乎道：“是我的狗。”
那张稚嫩的包子脸瞬间皱了起来：“我不觉得这么称呼自己的部下是个好习惯。”
“没关系，中也喜欢这个称呼。”他一脸严肃认真，说得煞有介事。
“……”
不远处的中原中也给了巨婴一拳，回过头来朝他竖了个中指：“太宰治，你个傻逼！”
中原中也扬声骂完，身体在高空急速翻转了半个圆，伴着凛冽的风抬腿扫向巨婴的脸，恨不得现在在打的就是在下边看戏的太宰治。
重力使的强劲攻击配合附着其上的咒力，显然有着十足的成效。巨婴在遭到攻击后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它晃动了一下厚重的身体，在冲击之下再度坐回地上。
“这东西……”沢田纲吉抿了抿嘴，“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啊呀，你竟然不知道吗？”太宰治没看纲吉，而是全神贯注地望着那个丑陋无比，整张脸的皮肉都叠压在一起的巨婴，“人类负面情绪所产生的咒力，可以孕育出咒灵。”
“在这间工厂里，你觉得还有什么人能够产生总和如此之大的负面情绪呢？”太宰治近乎刻薄地笑了起来。
沢田纲吉扭过头，无声地看过来。太宰治笑起来的声音理应用“悦耳”来形容，但他却从中感受到无比尖锐的恶意还有潜藏至深的神经质。
他再度皱起眉，或者说，自从他在工厂里见到太宰治起，他的眉宇就未曾舒展开过。
“你看呀，沢田君。”面容昳丽的男子笑盈盈的，像朵在风中摇曳的黑莨菪。
“那些人贩子，抓走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他们无力抵抗，于是只能乖乖等死，任人摆布。”
“恐惧、悔恨、绝望、自弃。这些情绪的总和，打造出了一个啼哭的婴儿，而这个婴孩杀死了——”他视线一转，语调陡然冰冷：“那些给予他们痛苦的人。”
“真恶心啊。”太宰治冷笑。
面容青涩的棕发少年一哽，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卡在了喉咙之中，突然发不出声了。
起初的几个拐卖犯，还有之后到来的一众家仆和买家——全部都死了。目及远处，残垣断壁间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死相各异但无不凄惨。
分明是炎热至极的天气，沢田纲吉却像受寒一般，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表情未变，却像是被触怒似的，周遭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了。
“那只咒灵，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工厂的二楼。”沢田纲吉说。
“太宰治。”
他放缓了声音，上下唇开合着，吐露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沉重：“我出去给那些孩子买食物和水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是呀。”太宰治莞起嘴角，慢悠悠地：“在做什么呢？”
底牌之二。
伴生能力——『人间失格』。
[游戏之中的三位玩家，每个人都有一项伴生能力。无论身份牌如何限制，这项能力都不会消失，只会根据副本的世界观体系酌情变更。]小系统难得正经了一回。
趁着沢田纲吉去买食物的功夫，他又去了一趟地下室。
太宰治握着手电筒慢悠悠地朝前走着，空旷的地下室长廊里，只余下皮鞋跟部触碰水泥地的沉闷响声。
他路过了前方监狱般的铁栏，手电筒的光亮朝着里面一晃而过。监牢里坐着的都是些饿的瘦骨嶙峋的孩子，他余光轻轻一瞥，视若无睹地继续朝前走。
直到走到一扇生锈的铁门前，他才停下了脚步。
“所以呢？我的异能力，被更改成什么样子了？”他看了一眼门上被锁链缠裹着的锁，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曲别针，轻松地撬动了锁芯。
[在这一世界观下，太宰先生你的异能力被系统暂时更改为：可以通过身体接触抵消一切咒术攻击乃至咒术附属品的咒力。]小系统没什么起伏的机械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但是哦，你无法祓除咒灵，也无法依靠接触消灭他们。]
“那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
“吱呀。”
他推开了门，失笑道：“失格的咒术师啊。”
房门内部一片昏黑，弥漫着浓郁的腥臭味。他抬起手电筒，一张丑陋至极的宽大面庞映入眼帘。
“诶呀，这可真是……”他眨了眨眼，没因眼前的画面而遭受半点儿冲击，甚至面不改色地询问：“系统君，这个丑东西，就是咒灵吧？”
[对的，太宰先生。这只咒灵很强，等级已经接近准特级了。]
手电筒持续对着那只外观形如婴儿，却蜷缩成一团的咒灵。
光线照射在它的脸上，它却只是惰怠地掀起眼皮，转动着向外凸出的眼球，毫无情感地瞥来，然后便没了动作。像极了那些抱着双腿靠坐在监牢里的孩子。
这只咒灵足足大了他十几倍，太宰治却笃定了这东西不会攻击他，毫无顾虑地向前迈进。
“真恶劣啊。”他意义不明地感慨。
漂亮的鸢眸被弯成了月牙的形状，他像是看见了什么荒谬至极的景象，抖着肩膀，断断续续的笑声伴着气音从他的口中流溢。
“我说啊，你想离开这里吗？”
“——我看你也怪可怜的。”
他笑够了，挺直起背部，目光扫向了巨婴的脖颈、手腕、脚腕——那里都附着漆黑而粘稠的，宛如液体一样的泥泞枷锁。
枷锁上依附着极强的咒力。
这只巨婴，是被咒术人为禁锢于此的。
它的存在，并非巧合。
巨婴在中原中也的强烈攻势之下，很快就被祓除掉了。
虽说这是个外表不太美观的东西，但消散的前一刻，却完全可以用“美”来形容。
庞大的身躯破碎，化作了无数的星星点点落于空中，散发微弱的亮光，如同洁白的落雪。工厂里的喧嚣也一并散去，重新归于寂静。
中原中也轻巧地落回地面，手臂折叠着搭在肩膀，手指勾着自己的黑色外套。他转回身，外套的衣摆一并飘动，“喂，这回你该解释一下怎么回事了吧？”
“是呢是呢，是应该和你解释了。”
太宰治点着头附和，却又猛然想起了什么般，话锋一转：“啊，不过现在好像来不及了。”
中也垮下脸，拖长了声音：“哈——？”
“快要五分钟了。皮卡丘君，我们下次见。”太宰治微笑着朝他摇了摇手。
“什么五分钟，你他妈给我说清……”中原中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清，身影便凭空消散。
看来是回去了。
一副手掌相击，空旷残破的工厂回荡起一道清脆的响声：“啪。”
就像昭告着某一阶段的结束般，太宰治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笑眯眯地看向身侧：“咒灵祓除了，一会我会通知警方过来处理地下室的孩子，他们将会成功获救——皆大欢喜。”
束缚成立。
“那么，沢田君。”他懒散地呼唤眼前的少年。
“关于合作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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