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废寒幽窟
荒诞婚堂，横尸遍野。觞爵溢血，刃下哀吟。龙王在上，饮亲而跪。
——《逝者的挽歌》
满野翻滚的海水，肆意波浪汹涌。
愈向前延伸，浩瀚无垠的大海便愈加深邃，很快，充斥耳鼻的并非单纯的海浪拍击声以及海腥之味，它们迅速杂糅发酵，形成了一种浓重浑浊的暗红色，沉沉地蔓延在无际的深海，久久不散。
嗡！
摩愿佛珠散发出了淡紫色的光芒来，驱散四周的血水，可却驱散不尽这浓重的猩血味。沙净迅速下落，望着四周连绵至底的血色海水，方圆海里，毫无生迹！有的只是大量妖鱼巫将的尸体，它们的鲜血黏稠在了一起，一同飘荡在这寂海之中，难以挥发。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日复一日，沙净的嗅觉都要麻木了，无边无际的尸体，无边无际的鲜血，这到底是何人所为？难不成这······真的是他们那原本连蚂蚁都不忍踩的师傅所为吗？
自从五台一战分别，他们师徒几人便再度分道。八戒与月神一同前往须弥山，而悟空则去了长安见白龙，至于他，则是来普陀碧海，来寻找他们师傅发生如此变化的原因！当然，除此之外，还是要寻找两件重要的法宝。
一件是原本他们师傅随身的太极八卦，那是对付通天的关键所在，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力量。
而另一件，则是观音的著名法宝，罗悲净瓶。
对于可以说是失去理智的师傅有作用的。摩愿佛珠，能够抑制一切负面念想，让人能够理智清醒。多智青莲，具有逆天的复原之力，能够使一切恢复如初。此外，便是这网罗一切哀伤，能够涤荡心灵，积聚信仰，充沛灵力的罗悲净瓶了。
沙净此行，目的不仅是为了了解师傅此变真相，也是为了帮助救治好他们的师傅。
定位后，沙净乘着对水亲和性极高的青云剑，飞速降落，很快便到了海底，望了望四周海水间漂浮着的虾兵蟹将，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胸口的佛珠不断发着淡紫色的光芒，抑制着他体内的杀性。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挥一挥手，一阵阵玄风在海水间飘荡开来，将那些血色暂时挥散开来，这也让沙净有了一些可以看得清的地方了。
这是一片破败的城殿废墟，此时那些银白色的殿阶上还沾着浓浓的血污。一路血斑点点，让沙净的心情无比地沉重。
继续向前走去，很快他便来到了一处类似于祭坛的地方，四周都是一片破败荒寂，唯有祭坛的中央，原本应该凸起于顶的石台位置，却被炸成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其中是深邃而黑暗的一片深渊，猩血的水烟仍然在缓缓冒出，渲染开来。
“将军，这是悲鸣冰川。”
就在沙净刚想前进探查时，一个陌生的沉稳声音传来。
嗖！
一阵玄风飞速环身而散，沙净猛地转身，同时举弓拉弦，一根碧绿色的箭矢在海水间浮现，蓄势待发！
看到出现的身影，这让无比警惕的沙净立马愣了愣。
“玄武大帝？”沙净怎会忘记在天庭给予过他们帮助的玄武神兽？对方应该早就下凡了，听冰霜月神说他们后来被金之祖巫抓捕，后逃出后不知所踪，看来对方也是来普陀海了。
“将军，您是来寻找您的师傅的吗？”身着海蓝色战胄的玄武上前问道。
“你可见过我师傅？”回想起妖蝉的模样，沙净摇摇头，玄武应该不大可能见过他，否则按照现在他师傅那副姿态，肯定抬手便要将其斩杀。
“见过。”玄武的回答出乎沙净意料。
“什么？”
“您师傅······似乎出了什么事，现在见呈沉沦姿态，且功力大增。”玄武皱眉，指了指四周飘扬的血色，“这些，都是他的所作所为。”
“殷红色的涟漪，不断地向外延伸、向外蔓延，被其所笼罩的海域，都将变成一片死寂的血洋，还有诡蓝色的阴影，所到之处，总是会留下大片大片撕心裂肺的悲鸣。”
“水巫积蓄的万众海兵，被其一人所屠？！”沙净脸色一沉。
“共工并未聚集万众之兵，但也未差多少。”玄武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道，“他杀得不止海兵。”
“不止？”
“还有佛僧。”
“······”沙净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细节，沉思了起来。
许久，他问：“那您是······”
“是这个救了我。”说着，玄武掏出了一件罗盘似的宝物来。
“太极八卦！”沙净对此太熟悉不过了。
“没错，”玄武回答，“这是我在此附近所拾到的。之后我遇见了他——您的师傅诡蓝神光随身，见到我便要大开杀戒，我力不敌其。就在这时，太极八卦保护了我，它发出光芒，我当时一阵昏厥，隐约听见了一些模糊的文字，而您师傅也因此而离开。”
“什么？它居然有灵性？”沙净拿着太极八卦，细细抚摸上面精美的纹路，再度陷入沉思起来。
“我来此一行，有一个目的的确是为了寻找它，另外，就是想调查一下我师傅的事情。”沙净想了想，先将其收了起来，然后说道。
“自从上次与您师傅碰面，我便再未来过此地，若非刚才您的灵力波动，我还真不会过来。”玄武苦笑一声，然后指了指身前的悲鸣冰川，“我便是在这里面捡到太极八卦的。我想将军您所想要的答案也在其中。”
“哦？”沙净望着这深邃的深渊，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踏着青云剑走向其中。
滴答！滴！
一片寂静与黑暗之中，一点碧焰绽放，接着迅速燃烧旺盛，照亮四周。望着四周狼藉的景象，曾经与妖蝉一战过的沙净不难猜测，水巫他们曾与妖蝉在此进行过激烈的战斗。
“这到底何时是一个尽头？”很久都没见底，这让沙净轻声喃喃，身后玄武正慢慢跟随着，蓝光随身绽放，笼罩四周，搜查一切细微的痕迹线索。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悲鸣冰川的底层来。此时的这里是一片粉碎而浑浊的冰渣，铺在了地上整整数米层厚，四周还有些精美的冰雕，里面是一个个面露惊恐神色的海兵，可见其死前惧意之浓。
“看来这里并非没有任何生灵存在呀。”很快，沙净便找到了一处极为不明显的、浅淡的足印，明显是一头狮狼类的生物所留下来的。
“我想应该是观音座下的金毛犼。”玄武猜测道，“没想到，整个寂海都被您师傅给屠了，而它从监牢中逃出，居然幸免苟活了下来。”
“从监牢到这里，恐怕对方也是为着什么吧？”沙净靠着足印向洞窟更深处寻去，很快，便找到了一个黯黯发着蓝光的玉瓶。
“罗悲净瓶，”玄武脸色沉重道，“看来观音她······”
“这场劫乱会继续蔓延下去，死去的人会越来越多。”沙净面对此倒是很平静，他扬起手，罗悲净瓶便来到了他的手中，那股熟悉的气息再度传来，自己胸口的摩愿佛珠也呼应地闪烁着光芒，一股暖流淌入体内，这让自己原本因为血气而躁动的心，越为温顺沉静了。
“罗悲净瓶，其中网罗着许多悲伤的故事。”玄武想了想，说：“您师傅的故事，可能便被记录在了其中。”
沙净没有说话，他闭上双眼，罗悲净瓶中的某些东西，缓缓地在其脑海之中浮现。
请好好地活下去！
浓耀的佛光充斥着整个视野！耳边传来着一声撕裂的哭喊，沙净认得出，那是自己师傅。
小骨死了，小骨死了，小骨已经死了！！！
灵魂绝望地嘶吼，这让沙净心灵颤抖了起来。时光回溯，那一幕幕再度映入眼帘：白骨、金蝉，原本的洪荒兄妹、原本的洪荒师徒，如今是敌人、是注定无法在一起的阴阳隔人。
耳边，无比哀伤的声音缓缓传开，悲伤逆流成河，毫无防备地淹没全身。
这是沉重而悲哀的曲调，浓低音缓缓渲染开来，仿佛逝者的灵魂的耳语般。
荒诞的婚堂，遍野的横尸。亵渎的礼宾，黑水的沉沦。
师傅，这是什么曲子啊？为什么那么悲伤？
这是洪荒初期，龙祖黑龙离踪，剩下的金龙与银龙互相争夺王位，血屠百里，生灵涂炭。最终双方在提议下联姻求和，可就在当日的婚礼殿堂，婚堂内的银龙一族却被金龙们举兵屠戮。横尸遍野，血漫婚堂。
从此往后，世人便为这起事件编了曲，名为《逝者的挽歌》，又叫《诸龙的婚礼》。
银酒杯，金酒杯，一杯一杯溢满。蛟为何物？任我屠戮！一锋森然一锋出，死魂刃下嘶声诉！
啊呀！好恐怖！想不到金龙王是这等劣徒！
师傅，你说今后小骨的婚礼会是怎样的？
······
龙王高高在上，还不俯首称臣？饮尽亲人血，跪作王鄙徒。
它将前所未有地盛大！小骨。
······（未完待续）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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