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翡蓝泣歌
宁在劫乱中赴死，也不在闲适中待亡。
——翡竹
蔚蓝的海空，洗澈着语沫的澄纯。
碧绿色的海草柔柔地招摇，几朵珊瑚葵也朵朵绽放于棠树旁，芳香四溢，飘逸四方。
嗖！嗖！
曦蛟院没有常年如往的人鱼欢歌绕耳，反而身处一片安宁闲适的静谧之中，在这份恬静之中，还存在着挥枪舞剑的声声凌音，清脆悦耳。
唰！唰！唰！
随着白龙迅疾挥出的长枪，一朵朵枪花在半空中点点绽开，接着他一跃向前，一枪穿空刺出，虎虎生风，战意延长，随后竟惊扰到了数十里外的一株棠树，棠花微微抖动着，似乎是瑟瑟发抖，又像是在迎合鼓掌。
啪！啪！
望着正不厌疲累地不断舞枪的白龙，一旁观看的翡竹一身拖地流仙裙，扬手鼓掌。
“殿下，舞了一下午的枪了，您肯定累了吧？”她姗步向前，奉上了一碗茶来，“这是人间的极致茶茗，名为君山银针。希望能为殿下缓解疲劳。”
“翡竹，”白龙停下了舞枪，转过身，点点汗珠顺其俊逸的脸颊滴落，两缕银白色的鬓发在风中缓缓飘动，仿佛两束摇曳的风铃，“这枪法，你喜欢吗？”
“喜欢，殿下做什么，翡竹都喜欢。”翡竹微笑，宛然一泻春水般纯澈芳清。
“好久没有跟你练习青萍剑法了，翡竹，待会儿可不要让我失望呀。”白龙接过茶，望着翡竹那翡蓝色的双眸，仿佛璀璨无瑕的蓝宝石般，闪烁夺目，冠绝于世，久凝痴之。
“有君陪伴，怎会疏熟？”翡竹轻笑。
“······翡竹，”白龙伸手抚着对方轻柔的脸颊，仿佛触摸一朵细嫩的花朵般，“永远不要离开我。”
“永远。”翡竹回答道。
白龙回到房间里，坐着望着窗外正举剑起舞的翡竹，清风徐来，吹散了额前的汗珠。
“出来吧，”在欣赏绝代风华的同时，白龙抿了口茶，唇齿流香，“大师兄。”
“原来你还认识你大师兄啊，小师弟。”悟空双手抱着后脑从房间一处屏风后走出。
“西游一路，我怎能忘记？洪荒坎坷，我怎能忘怀？”白龙闭上双眼，似乎在回味着刚刚那一口茶。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待在这里，而不是拔剑迎向敌人？”悟空眉头突然一皱，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这里没有敌人。”白龙回答。
“这里？”
“没错，这里。”白龙强调，“我的家。”
“······”
“这里没有敌人，没有劫乱，没有杀戮，没有猩血。有的只是无限的恬谧与闲适。”白龙又深深地抿了口茶，“我已经斩杀了祖巫，保卫了家园。现在我需要的是守护这里，守护着她。”
“只为一人，你宁可辜负整个天下？”悟空扬起双手，“师弟，你的家园可没有那么狭义，它大得很。”
“南瞻部洲如今经金木水火土五大祖巫几番蹂.躏，已经破败不堪，即便祖巫已灭，仍旧民不聊生。而东胜神州仍然处于风雨雷电四大祖巫的阴霾笼罩下，百姓还处于水生火热之中。而西贺牛州跟北俱芦洲现在连点消息都没有，你真的可以在这里坦荡地过着自己安闲的生活吗？”
“······”白龙扭过头来，看向窗外，“师兄，你变了。要知道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多花言巧语。”
“哦，是吗？我就当这是你在夸我了。”悟空耸耸肩，“看样子你也挺难选择的嘛。”
“师兄，如果让你从花果山跟我们几人进行选择，你会怎么样？”
“我会把让我这么选择的人揍一顿，就像这样。”悟空伸出拳头冲着白龙挥了挥，似乎在恐吓他再这么说就要真下手似的。
“要是命运要你这么选择呢？”
“我命由我不由天，”悟空出拳，却没有真的轰向白龙，反而将其身前的水晶桌击碎，“天若扰我我乱天。”
“既然命运由你，那现在你已经可以选择去追随你的自由了，为何还要去拯救苍生？”
“因为我头顶还戴着这个。”悟空指了指自己脑袋上戴着的金箍。
“它可困不住现在的你。”
“不是束缚，这是担当。”悟空扬了扬头，“这是责任，以天下为自己的责任。我可不是因为什么天庭指令才来玩什么救世主的游戏的，我去拯救苍生，只是因为我想。”
“你想？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悟空攥紧拳头，仿佛这代表着他坚定的信念般。
“······”白龙默言，许久，他站起身来，“世人负我，我为何要去拯救他们？”
“废话少说，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扯了那么多，悟空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你以为只有你的执念是深沉的吗？”白龙一字一句地说道，刹那间他已经运转起全身的灵力来，仿佛随时准备与眼前的师兄痛快一战，“为了她，哪怕负了这天下，我也在所不惜。”
“······”悟空望向对方，双眸隐约闪着火光，明亮而透彻人心。
“哦。”许久，他转过身，“那祝你好运。”
“······师兄？你不准备强行带我走？”白龙似乎对悟空这一举动感到难以置信。
“我都说了，我不是遵循天庭指令的天兵天将，我本自由身，自然不会强逼他人。”悟空慢慢向前走着，很快，他的身影便消散在了空中，“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你心意已定，本大圣自然不会有多少多余的劝阻。”
“······师兄，”白龙望着自己师兄逐渐消散的身影，轻声道别，“祝你好运。”
一口将剩下的茶水干尽，白龙转身，可刚打开门却发现，那位等待自己的伊人，却停止了轻舞，反而站在了门前。
“怎么了？”望着翡竹，白龙柔声道。
“你为何要这么做？”翡竹双眸闪着异样的光芒，问。
“为了你，我的翡竹。”白龙低下身，轻吻她的手背，“战争已经将我们拆散过一次了，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它拆散我们。”
“为了我，你要覆了这整个天下吗？”看着眼前对自己充满爱意的白龙，翡竹问。
“问心无愧，于我何损？”
“殿下，您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骗你的······”翡竹还未说完，白龙突然起身，猛地抱住了她。
鼻尖是殿下身上的味道，这是大海的味道，宽阔无垠，又掺杂了一些大地的味道，糅杂在一起，是一种英逸飘然的味道，仿佛一味飘香美酒，让其难以自拔。
“不要再说了，翡竹。”白龙的声音有些颤抖，“不需要这样，我们不需要这样，我们只要就这样相处下去就行了，好吗？”
殿下，你又何必欺骗自己呢？
“倘若我不是翡竹呢？”翡竹不忍心，问道：“倘若我是通天教主故意派来拘束你的呢？”
“不，你不是。”白龙这一次的话无比地坚定，“如果你是幻象，你无法使我如此沉醉。”
“如果你非翡竹，又怎知道——”白龙拉起翡竹的双手，抚在脸上，“我们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
清风徐过，印证着这一幕绝代风华。
“倘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那我甘愿沉沦其中，翡竹，再骗我一回，好吗？”白龙伸手擦去其眼角的泪水，轻声道。
翡竹流泪了，她的泪珠仿佛水晶贝所制造的水晶珍珠般闪亮耀眼，却无比湿稠，黏黏地滑落花颊。
镜花水月？不！不！殿下，我是翡竹！我不是幻象，我不是冒牌货，我是翡竹！我是殿下您的翡竹啊！
翡竹哭枕在白龙的胸前，啜泣声仿佛雨水滴落在花瓣上般，轻盈细微而又浸满哀伤。
“别哭，翡竹。”白龙安慰道，“谁都无法将我们拆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是呀，没有人可以把我们拆散。
殿下，今生今世，翡竹都不要与你分散。
“殿下，我们不会再分开了。”翡竹仰起螓首，露出了那张梨花带雨后湿润花朵般的脸庞，根根眸瓣都沾满露珠，柳眉皎眸，瑶鼻樱唇，美得惊世骇俗。
“嗯。”白龙点头。
翡竹伸手擦了擦眼角的余泪，同时另只手一挥，跌落在地上的木剑猛地升起，被其握在手中。
嘶！
咔嚓！
木剑表面浮现出裂纹来，破碎后所露出来的，是那煞气四溢的天煞古剑！
“翡竹，你······”
“殿下，刚才您师兄对你的问话并非选择题。”翡竹迅速往空中戳出几道剑花来，一剑又一剑，凌落到位，“翡竹也经历过战争，殿下。”
“翡竹，这样太危险······”
“殿下，”翡竹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对方的嘴唇上，“您注定要在这次劫乱中登上巅峰王座，而翡竹，要一直陪在您的身边，不再与您分开。”
“翡竹······”白龙望着翡竹。
“殿下，不要忘记咱们的约定了。”翡竹扬起手，“执子之手，”
我怎么可能忘记？白龙伸出手，“与子偕老。”
······
金狱池，望见悟空的身影再度出现，青龙微微皱眉。
“大圣，您也失败了吗？”
“你说的没错，那的确是他的本意。”悟空双手抱着后脑，有些没劲地道，“本大圣可不强逼他，尊重他的选择呢！”
青龙叹了口气，刚想说大圣要不要带上长安七星去助阵的，结果一股熟悉的气息便迎面而来。
“师兄，那并不需要选择。”金狱池内，白龙转过身来，原本痴迷昏沉的双眸，瞬间焕发清新起来。
“嗯？”这一声似乎让悟空有些意外，这让他猛地转过身来，立马看见了一对神仙眷侣，手拉着手，似乎永远都不会分离。
“师兄您好，在下翡竹，请多多指教。”翡竹礼貌地躬身。
“师兄，龙叔，抱歉了，是我太固执了。”白龙笑道，前所未有地爽朗。
“哪里的事，殿下，您可以想清楚，这真是太好了！”青龙险些老泪纵横。
“虽然不知为何，但是多加了个援友，似乎也不是坏事。”悟空看了看翡竹白龙二人，转身打了个响指，嘴角微微弯斜，“那么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龙叔，长安这边就交给你了！请帮我向长安众民，向唐帝七星们问话。”白龙笑道。
“放心，我一直在蓄力整顿，等将那些南瞻部洲一些其他隐居的正义之士和神兽们都聚集起来后，我便会发动带领众人前往须弥，与殿下汇合！”青龙单膝而跪道。
“那这一切就交给你了。”悟空说完一句，便一个跃步冲射而出。
“哦，对了。”就在白龙准备跟其离开时，突然顿了顿，转身望向青龙。
“龙叔，小心君江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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