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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来路


陈怿拿着名帖却不知该不该去,此时再见杨云舒对陈怿而言无异于钝刀剜心,可他只剩短短两年阳寿,若是此时不见,怕是此生都没有机会了。

        还是去吧,反正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不知名的愣头青,陈怿宽慰自己杨云舒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将名帖揣在怀里便要动身下山。

        山脚下人头攒动,因长宁派封山后对每个下山之人都要严查,故而下山之路显得格外拥挤。陈怿费尽周折,好不容易出了长宁派来到城里,却发觉自己并不知道将军府在何处。他思量着此刻已是正午,倒不急在这一时,便拐进一家酒楼坐下。

        其实是他心里头害怕得紧,怕自己再见杨云舒骤然失态,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此番见与不见他尚存着一些犹豫,只可惜当时听闻杨云舒要见自己,便气血上涌,一时脑热接了名帖,此刻却不知该如何消磨心中汹涌澎湃的情感,才能在杨云舒面前坦然自若地装成长宁弟子陈惜客。

        陈怿漫不经心地挑了个角落坐下,现在虽不是饭店,酒馆内却依然热闹非凡。一个眼尖的店小二瞧见陈怿,小跑着迎上来。

        “客官,您打算喝点啥呀,咱这里最有名的便是十年的桃花酿,那叫一个入口甘甜,回味无穷呀。”店小二见陈怿衣着不凡,气宇轩昂,自是把他当作大主顾殷勤招待。

        “那便来一坛桃花酿吧。”陈怿点点头,那店小二接了银子就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酒馆内十分吵闹,三教九流各自聚集成小团体,叽叽喳喳讨论着江湖上的闲话。正想一品佳酿,谁知横空飞来一只碗,陈怿眼疾手快伸手接住,环顾着寻找飞来的方位,一个清丽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陈怿指了指碗道:“你扔过来的?”

        “不,不是我扔的…那是我的碗…”小姑娘眸中水光潋滟,眼见着就要滚下几滴泪珠,陈怿赶忙将碗还回去安慰道:“没事,你看这碗不是好好的。”

        小姑娘看着空荡荡的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饭…呜呜呜我的饭没了。”哭声引来了酒馆内几乎所有的目光,一个肥头大耳的壮汉恶狠狠地瞪着陈怿,仿佛是他抢走了小姑娘的饭。

        陈怿磨着牙,嘴角抽动着掏出自己的荷包:“别哭了,请你吃饭。”小姑娘顿时止住了哭声,挂着鼻涕眼泪就扯着陈怿的袖子坐下来,破涕为笑道:“大哥哥真是个好人!”

        这就被发好人卡了…“你是哪家的小姑娘啊,怎么身边也没个大人陪着。”陈怿一边招呼小二加几盘清淡的菜,一边试探着问道。

        “我叫宗盛嫣,大哥哥喊我阿嫣就好。”小姑娘低着头,用余光偷偷打量陈怿,却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陈怿其实有些吃惊,宗姓在江南并不常见,况且这小姑娘肤白胜雪,衣着华丽,周身香气虽淡,却依然能辨别出是极为名贵的松玉乡,一看便是被家里人金尊玉贵地捧着的,只怕家中声势显赫,多半是朝堂中人。

        这样粉雕玉琢的丫头放在外面,简直就差把“快来绑架我”写在脸上了,眼看她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人,大约是从家中走失了,这家人还真是心大,宝贝至极的女儿也能丢。陈怿同情地看了一眼宗盛嫣,默默生出了点珍爱祖国花苗的小心思。

        宗盛嫣见他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心想大约此人把她当成什么走失的小姐,不禁暗自好笑。原当此人是个愣头青,只是看他身上那玉佩却绝非凡品,行事做派也全是宫廷礼仪那一套,怕不是宫中的人。罢了,且激一激他,看他作何反应。

        陈怿正要问宗盛嫣还要不要再来一碗过菜的米饭,一回头发现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正偷偷将桃花酿倒至自己的碗中。陈怿吓得一拍桌子,劈手就要将碗夺走,只是为时已晚,宗盛嫣已经一饮而尽,心满意足地抹着嘴角,嘴里还喊着“好酒,好酒“。

        “好你个小酒鬼,年纪轻轻偷别人酒喝。“陈怿生气地把快要见底的酒坛子往桌上一敲,”你且说你家在何处,我定然前去向令尊告发你这小兔崽子。“

        小酒鬼冲他嫣然一笑:“家父宗旻天,远在京城,大哥哥想要找他吗?”

        “宗旻天…”陈怿将这个名字在心中反复咀嚼了片刻,他仿佛在哪里听过这个人…是当朝太傅!

        陈怿心中犯着嘀咕,这小小的珏明山脚下一会是赫赫有名的蒙面将军,一会又是权臣之女,还真是,凑巧。

        “太傅家的小丫头?”陈怿戳了戳小姑娘摊在桌子上的衣袖,手感凉爽而光滑,银线密织而成的冰裂纹在光线下隐隐发亮,一摸便知是上好的冰泉布。这种布料仅供宫中使用,上次还是太傅查明汶州罢考一案有功,父君才赏了他几匹,却没想到这太傅还是个女儿奴,竟拿来给她做衣裳了。

        “还真是啊…”陈怿摸着下巴,思索一番后道:“在下长宁派陈惜客,今日陈某有约在身,若是宗姑娘不嫌弃,陈某可以帮您订一间房,您就在里头待着不用乱跑,待陈某办完事就来将您送回家,如何?”

        那丫头再无礼也仍旧是个孩子,自己同她也无甚计较的必要,况且这外头的日光已然有些毒辣,再不去将军府恐怕会耽误。陈怿将一锭银子交给掌柜,领着宗盛嫣上楼,安顿好了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酒馆,大步流星地扎进人群之中。

        酒馆内,宗盛嫣借着窗口眺望陈怿远去的背影,目光逐渐晦暗,陈怿一进门她便注意到了,那人举止言行完全不似普通江湖中人,无意展现出来常年身居高位的气势,也绝非一个小小的长宁派弟子所能拥有。还是说,宫中那位发现了长宁派内部的秘密,这才派人前来?

        不,倪千野是她看着死掉的,遗书亦是她押着倪千野一笔一画写下去的,应当天衣无缝才对,就算要查,也只会查到倪千野,至于背后的东西,他们还隐藏的很好,无需担心。

        服侍她的丫鬟轻轻敲了敲门:“小姐,奴婢进来为您上药。”

        宗盛嫣收回思绪,“进来吧。”那丫鬟将热水放在地上,再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瓶药丸,取出一颗在水中泡开。宗盛嫣走到床边宽衣解带,露出背部狰狞的伤疤,那疤痕已然愈合,却在她的背上留下一道道青色的纹路。

        那还是十年前,宗家遭仇人追杀,带着毒的刀落在宗盛嫣的背上,留下了如今这可怖的刀疤。那毒更是异常狠辣,让她的躯体停止生长,只能以孩童的面目示人,每过十五天便要用五毒炼成的药丸抹于伤口以毒攻毒,才能保住一条性命。上药时百毒聚于一处,灼烧着宗盛嫣原本娇嫩的皮肤,此痛非常人所能忍受,痛晕过去反而是一种解脱,有时疼得太过竟会生生将手中的布条扯断。

        外人只道太傅大人有个捧在心尖尖上的嫡女,却不知她从家破人亡到如今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又是度过了怎样非人的十年。

        丫鬟小心翼翼地用白布条浸润了药液,一点一点抹在宗盛嫣的背部,宗盛嫣虽疼得冷汗直流,却一声不吭地受着。过了许久,漫长而煎熬的上药终于结束,宗盛嫣虚弱地重新穿上衣服,瘫倒在床头。

        “小姐,您为何不吃麻弗散,上药的时候睡一觉,总比这活受罪要好太多。”丫鬟看着宗盛嫣惨白的脸色心疼道。

        “麻弗散吃多了容易使人迷失心智,终日想着用那□□快活。”宗盛嫣沉声道,“再者,这伤疤每疼一次,便提醒我不要忘了十年前的杀母之仇。待我大仇得报,我一定一条白绫自缢于母亲坟前,绝不苟活。”

        “您看您又在说些什么胡话呢。”丫鬟慌忙劝道,“小姐大难不死,福泽深厚,定是能长命百岁的。”

        宗盛嫣闻言扯了扯嘴角,“那便借你吉言,容我多活一阵,好让我替母亲报仇雪恨。”

        宗盛嫣望着床帘随微风飘动,眉头紧锁。陈惜客…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说过,不过姓陈的话,很有可能是宫中的哪位郡王。喻王陈追雁尚在南疆驻守,弈王陈藩年过四旬,也不是这副模样,还会是谁呢…

        宫中不到而立的只剩下两位,一位是尚不足五岁的天衫郡主,另一位…难道是当朝太子陈怿?!

        这就对的上了,太子怿一向爱隐没于市井,悄无声息地抓住那些贪官污吏的小尾巴,再一举惩处,使人来不及藏匿或是销毁罪证。

        可家中的眼线曾告诉她陈怿师从国师莫我瑜,武功高强,假若陈惜客便是太子,他又是如何瞒下自己的武功混入长宁派?

        思虑片刻,宗盛嫣向门边看守的丫鬟招招手,“邵秋,你替我派人盯着那个陈惜客,看看他都去了何处。“丫鬟微微低头,领命离开了客房。

        陈怿正紧赶慢赶地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突然察觉自己多了几条“尾巴”,便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家乐坊,混入了嘈杂的人群之中。宗盛嫣的手下急忙跟上,却不见了陈怿的踪影,只得悻悻而返。

        将军府内,年迈的管家正倚着松树小憩,忽地听见有人敲门,他费力地推开一条门缝,只见是一个衣着鲜艳的乐人,许是想来将军府讨口吃食,便好言道:“将军府今日的义粥已经布完了,乐师改日再来吧。”

        那乐师却并无离去之意,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帖拜了一辑:“在下长宁派陈惜客,受将军之邀,前来赴约。”

        陈怿心道顶着这一身花哨如山鸡尾巴的衣服着实有些失礼,但是为了避开那一群“跟班”,只得出此下策,同乐坊中的乐人换了衣裳,一路上却也没少惹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管家接过名帖仔细地辨认上面的字迹,过了许久一拍脑门,连忙将陈怿迎进来道:“哎呀,实在是对不住,将军的确曾交代过有一位陈大侠将要拜访,只是没想到陈大侠会是…如此模样,以貌取人,老奴该打。”

        “侠者,为民也。在下不过会些拳脚功夫,于本县百姓并无功劳,实在担不起大侠二字。”陈怿亦步亦趋地跟在管家身后,来到一处湖边。“欸,陈大侠太客气了,将军就在前方湖心亭处等着您呢,老奴先去忙些府里的粗活。”管家微微欠身告退,留下陈怿一人。

        远处的湖心亭的确坐着一个挺拔的白色身影,陈怿心中一动,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可是杨云舒好巧不巧地回头看向陈怿的方向,正对上陈怿那弓着背图谋不轨的姿势。两人大眼瞪小眼,空气在一瞬间凝固,陈怿心说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连番几次都叫他遇上些麻烦事。杨云舒盯着陈怿胸前那一片五彩斑斓,嘴角抽搐着,连带着手上的笔滴下一大团墨也未曾察觉。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将军我穿成这样是有苦衷的!”

        “你先说。”“将军先请。”

        两人皆是无语,最终陈怿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来路上遇到几个跟屁虫,陈某只能同乐人换了衣裳,这才得以脱身。”

        “乐人?”杨云舒用笔杆撑着下巴道:“既然衣服都换了,陈兄何不为本座弹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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