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西装革履的猫头鹰们坐在黑暗中，观赏那只被困在迷宫里的蝙蝠。
它们喜欢这样。
把违逆法庭意志的敌人困在迷宫当中，把他们活生生地困死。迷宫中有一间大厅里摆放着一架古旧的相机，它记录下几百年来死在这座迷宫里的人脸上的绝望，然后相片被洗出来，挂满整座大厅。
蝙蝠侠就是下一个。
它们高高在上，带着邪恶而扭曲的快意，看着法庭的敌人像困兽一样进行毫无意义的挣扎，不时发出小声的、带着窃喜的讨论。
法庭即将夺回哥谭的黑夜，也许，过不了多久法庭就能夺得哥谭的白天。
猫头鹰之城——哥谭！
听听，朋友们，这是多么的伟大！
然而那只蝙蝠打开了存放终极武器的棺木，把那个尚未完成转变的男孩从棺材里捞了出来。
“他为什么这么多管闲事？”
“不能放任他损害法庭的利益！”
“阻止他！蝙蝠侠的尸体和那个男孩都要永远地留在法庭！”
猫头鹰们发出刺耳的、不祥的鸣叫。
它们伸出利爪。
……
白色的冷气涌出棺材，待水雾散去后，布鲁斯把躺在棺底的男孩抱了出来。
这孩子很轻，关节有些冷硬但没完全冻结，胸口也保有细微的起伏，完全不像在低温环境里冷冻了那么久。
“嘿，小子。”他拍了拍那张在幻觉的影响下半人半鸟的脸，“能听到我说话吗？”
男孩蓝灰色的眼睛微微转动了一下。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蝙蝠侠开始怀疑自己方才看见的是不是混乱的大脑产生的幻觉，加菲尔德像溺水者一样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男孩贪婪地呼吸着温暖的空气，体温开始缓慢地回升，感官也逐渐回归。
他只记得自己在寒冷的雾气中拼命地追逐前方的灯塔……不，那不是灯塔。
加菲尔德困惑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的上半张脸隐藏在黑色的面罩下，只露出一双钢蓝色眼睛，坚毅、但透着深刻的疲惫，眼球上满是血丝。他的下巴上满是胡茬，嘴唇苍白干裂，嘴角还带着淤青。男人身上的灰色紧身作战服带着烧灼过的痕迹，身后沉重的黑色披风也已满是破损。
他的胸口有一只黑色的大蝙蝠，面罩上还有两个尖尖的三角形小耳朵。
这让男孩想起了哥谭的某个都市传说。
“你……蝙蝠侠……？”加菲尔德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喉咙里带着血腥气，仿佛刚刚咽下一口棱角尖锐的冰碴。
“你感觉怎么样？能站起来吗？”蝙蝠侠问道，他的声音格外嘶哑，听起来就像刚用沙子漱过口。
“还好。”加菲尔德试探着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仍然有些迟钝，但在跟利爪们战斗中受的伤似乎已经恢复了。
男孩缓慢地爬起来，“我们在哪？”他问道。
“猫头鹰法庭的大本营。”蝙蝠侠平静地回答，他没有去问男孩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这些目前都不重要，“跟上我。”
加菲尔德看着蝙蝠侠的背影，脑子还在考虑“猫头鹰法庭的大本营”是怎么一回事，两条腿却已经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
他习惯性地跟上了灯塔。
男孩看着两边纯白的墙壁，想起那篇无边无际的寒冷迷雾，不禁打了个冷战。
布鲁斯只觉得肩膀重了一下，他回过头，跟在身后的男孩偷偷扯住了他的披风。
加菲尔德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逮了个正着，但他真的不愿意放开手——如果不抓着什么东西，周围纯白的墙壁让他感觉自己回到了梦境中那片白色的迷雾里。
于是他把手里的披风揪得更紧了。
但布鲁斯只是停顿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继续往迷宫的深处走去。
……
他们再次回到了那座仓枭喷泉所在的房间。
不过，这一次有人在那里等着他们。
利爪。
全副武装的杀手带着角枭面具，站在喷泉旁边。
“蝙蝠侠，猫头鹰法庭判处你死刑！”他宣布，声音里缠绕着阴森森的死气。
“是吗。那你可以试试看。”蝙蝠侠说道，他平静而沙哑的声音下是无尽的怒火，“你们以为自己是哥谭的掌控者，但实际上——”
“你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罪犯！”
蝙蝠和猫头鹰撕打在一起。
加菲尔德看着他们，咬着牙思考对策。
蝙蝠侠正落在下风，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让他的身体濒临极限。而加菲尔德自己身上的伤虽然恢复了，但他同样状态不佳，感官还很迟钝，关节仍然相当僵硬，贸然上前只会是累赘。
但机会很快就来了。
利爪急于进攻，也许他认为加菲尔德已经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总之他没有任何防备地，把破绽暴露在了第三个人面前。
男孩猛地冲上去，撞在他的侧面，顺势抽出了利爪身上的飞刀，从他的肋侧捅了进去。
黑色的火焰燃起，缓慢地把这个全副武装的杀手燃成了灰烬。
呃……蝙蝠侠好像是个义务警察来着？
加菲尔德突然想起了这点，他带着心虚和戒备瞥了蝙蝠侠一眼。
“利爪都是活死人。”蝙蝠侠仿佛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你面前这个恐怕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你……还好吧。”男孩犹豫地问道。
蝙蝠侠刚才被利爪捅了一刀，就在腹部，鲜血早已浸透了他的紧身衣。
“我没事，过来。”但他说话的声音非常稳定。
“这是一台老式照相机的闪光灯。”他摸出一片银灰色的金属一样的东西，“主要成分是……咳咳，镁，还有氯酸钾。”
加菲尔德看着蝙蝠侠压下咳嗽，蹭掉嘴边的血沫，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合时宜的既视感，就仿佛和喀戎一起站在混血营的训练场上——蝙蝠侠好像在试图教他些什么。
“非常不稳定的化学物质……咳……只要有金属摩擦摩擦产生的一点点火花。”他从地上一片金属——那玩意曾经是利爪战衣上的一部分——轻轻刮了几下，然后迅速地把那块闪光灯碎片丢进喷泉。
“轰”的一声巨响，整座雕像被炸成了碎片，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座雕像的材质和迷宫其它地方不同……白色更纯正，但也更加脆弱。”蝙蝠侠伸手把男孩抱了起来，“记住一点，不管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永远都不要忘记搜集信息。”
他们跳进了那个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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