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纸钱是烧给母亲的
第五章纸钱是烧给母亲的
从旧殿吹来的风还在呼啸，采儿紧紧抓着褚云心的手臂。因为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
“小…小姐，咱们…还是别过去了吧…我…害怕…”
其实褚云心也是极怕的，但是此时此景，她如果再不镇定，采儿怕是得吓得跪倒在地。
“这样，你拿着灯笼先到竹林那头等我，我去看看，要是一刻钟我还没回来，你就去前院寻人来找我，”褚云心强装冷静地吩咐采儿。
“不！我不怕，我要和小姐在一起，死也要和您在一起！”采儿听闻，抖了抖肩膀，微微直起了一点腰。她是怕的不假，但丢下小姐自己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褚云心心里一暖，
“好，那你抓紧我。”
主仆二人试探着往旧殿后面走去，褚云心虽然知道旧殿的存在，但当年也只是在外面看了一眼，觉得有点吓人便跑回去了。至于这殿后有什么，她也不清楚。
殿侧的石板路杂草丛生，本就不宽的路，还被旁边的灌木丛占了一半。褚云心拉着采儿，一步一步走着。前面就是转角了，褚云心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握了握采儿的手。壮着胆子扭头一看，却发现除了更高的灌木丛，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褚云心多疑了？
“我们回去吧，什么都没有，”说罢拉着采儿就要转身。
“小姐！你看，那有光！”采儿惊呼一声。
顺着采儿指的方向，褚云心往前又走了几步。几簇硕大的灌木被风吹的微微晃动，在晃动的间隙中传出了一丝微弱的火光。再走近几步，她们居然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采儿吓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身子和地上杂草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声响，女人的哭声也随之戛然而止。褚云心正要回头拉起她，里面传出一句凌厉的问询：
“谁在那里？！”
看来是无处可躲了，褚云心扶起了已经腿软的采儿，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原来在旧殿身后还有一个类似厢房的地方，要不是那片被吹出来的灰烬，谁能想到葱葱郁郁的灌木丛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空间。厢房不大，地上摆着一个火盆，里面在烧着什么东西。厢房的窗户都已经破败不堪了，外面灌进来的风吹的火苗不安地颤动，褚云心她们见到的灰烬应该就是从这儿被吹出去的。
女子站在火盆前，背着光褚云心一时看不清她的面容。再走近一步，褚云心心里一惊，这不就是容妃吗？！
“臣女见过容妃娘娘，”褚云心给容妃行礼。
被撞破的容妃明显有些慌乱，
“哦，原来是云心小姐啊，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娘娘您吧”，褚云心目光落在了地面散落的纸钱上。
可能是感觉到褚云心来者不善，容妃定了定气息，扶了一下头上的钗环，“放肆！我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吗？别忘了你的身份！”
看来容妃是要强硬到底了，褚云心想着，今日这事怕是躲不过去了，总要有个说法。不然不仅皇后那边没法交代，容妃这头万一记仇，灭口还不就是寻个机会的事。
“容妃娘娘可知，后宫之人私烧纸钱是杀头的大罪？”褚云心强迫自己镇定，从出口语气中看不出一点慌乱。
不知道是不是被褚云心的气场吓住了，刚才还试图摆出宠妃架子的容妃突然就哭了。脸上刚才的泪痕还没干，现如今刚涌出的泪又水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着，这回反倒是褚云心不知所措了。
“娘娘您…您别哭啊，”褚云心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没想到容妃也不理她，转身就跪在了火盆前，一边烧一遍抽泣。等到地上那些纸钱全部变成盆里的灰烬时，容妃回头看着褚云心，示意她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褚云心有些楞，但还是照做了。容妃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坐在了褚云心对面。
俩人就坐在厢房门口，十五刚过，但月亮还是很圆。皎洁的月光倾撒在容妃脸上，她微微抬着下颚，似是在看天，又似没有。面对梨花带雨的容妃，一时间褚云心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宫里关于容妃的传言很多，说她狐媚惑主，说她恃宠而骄，说她残害后宫子嗣。那些话容妃宫里从来没有人出来否认，但是皇上也从没因流言降罪于她。这后宫里的是非，是说不清楚的。
没等褚云心开口，容妃先说话了，语气淡淡的，明显比刚才平静了许多，仿佛如释重负。
“纸钱是给我母亲烧的，明天是她的忌辰，她是因我而死的，我不能让她在那边也过不好。”容妃用力往后仰了一下头，仿佛母亲就在天上看着她。眨眼的瞬间，褚云心看到了她眼里噙着的泪。
“你们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历吧，也对，那么不光彩的事情皇上怎么能外传呢？”容妃冷哼了一下，像是讥讽皇上，又像是嘲笑自己。
“我母亲是从前康王府里的家仆，就是去年被抄家流放的那个康王爷，”容妃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但是很小。
康王爷是先帝异母的弟弟，当今皇上的叔父。为人不端，京城里人尽皆知。但是因着是先帝那辈仅存的王爷，所以皇帝对他礼敬有加，给尽了能给的富贵，就想让他在京城里好好养老。但这个康王爷却仗着皇帝的恩宠肆意跋扈，强抢民女，侵占田产，坏事都让他做尽了。但是皇叔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谁也不能将他怎样。去年皇上不顾大臣们的反对，给了他一个赈灾的差事。结果他居然贪污了赈灾款，皇帝一怒之下将他抄家流放，京城里这个大祸害除了，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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