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这台电梯直通后山，出来就是以前远见真矢常来攀岩的一人山。不远处的悬崖上，一条雪白的巨龙背对着她们盘踞在顶端。它身形比几年前大了不少，光驱干就有金雕的有十余倍长。身形巨硕、单独看来非常唬人的金雕在它面前也显得小巧可人了。白龙身形虽大，却不显得臃肿笨拙，修长的脖颈弯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正回头看着她们。
金雕忽然“哇”了一声，把乙姬吓了一跳。她低下头，只见刚还威武帅气、高不可攀的金雕已然变成了沙雕。它锐利的双眸闪烁着痴迷的光，迈着滑稽的步子，扑棱着翅膀向白龙冲了过去，俨然早把尊严二字抛在了脑后。那“哇、哇、哇”叫声显出了几分幼年时的样子。
白龙似乎并不嫌弃它的聒噪，它垂下长颈，用龙吻轻轻蹭了蹭豆豆。豆豆显然已经幸福地冒起了鼻涕泡，它软作一团，腻腻歪歪地靠着白龙脑袋。白龙一有抬头的趋势，它就从喉咙里冒出一连串咕咕咕的声音，让白龙再多蹭蹭自己，一点儿不觉得身为一只威武雄壮的猛禽撒娇卖萌有什么不对。
乙姬笑着看它们来回拉扯，并在豆豆试图爬上白龙脑袋被它忍无可忍地用角掀翻时哈哈大笑出声。豆豆并不在乎别人对它的看法，但它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只鸟的事实。它退而求其次，把目标定在了白龙宽阔的背脊上。金雕迎风举翼，振翅一跃，一飞冲天，矫健的身姿任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它围着白龙上下翻飞了一会儿，炫耀了半天自己矫健的身姿。白龙刚开始还看它，后来只觉得它碍眼，把脑袋扎进了右翅下休息去了。金雕失去了炫耀的对象，没滋没味地又转了几圈，才慢慢降低高度，小心翼翼地收起利爪，轻手轻脚地落在了白龙背上。它确定白龙并没有把它甩下去的意思后才磨磨唧唧地向右翅靠拢，从骨翼上沿探头进去，把自己塞进了白龙的翅膀下。它刚钻进去一半，白龙就抖了下翅膀，它立刻不敢动了，只能将就着一半里一半外地趴下了。
乙姬仰头看着沙雕略显僵硬的屁股，只觉得自己欠缺了十几年的笑料今天算是补全了。
她走上前，将手放在白龙身上。白龙摆了下长尾，然后不动了，并不排斥她的抚摸。乙姬拂过它冰冷光滑、闪着珠光的鳞片，将自己的心声通过掌心传递给白龙，“他剩下的一半腺体连黑暗哨兵对信息素的需求都无法满足……他已经没法产生结合热了。”
白龙的头还藏在翅膀里，没有动。
“你还是不愿意断开和他的crossing吗？之前连你也不知道你们还在crossing，但现在不一样了。”乙姬转身靠在了白龙身上“即便断开crossing你们的精神图景也是连着的，虽然只连了一部分，但你至少不会频繁地发结合热，身体和精神所谓的负担都会小一点儿。”
乙姬的脚腕一紧，白龙细长的尾尖缠上了她的脚腕，仿佛是他拉住了她的手。
“……我就知道总士会这么选。刚才一骑发现你没醒过来，还以为怎么了，把他吓坏了。”白龙没有动静，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我尊重总士的选择，但你也要做好准备。他虽然没有结合热了，但你的腺体基本正常，只要在他身边，你的结合热期就还会来。你和他是半结合状态，一般的抑制结合热的药也对你无效……”乙姬顿了下才接着道：“……所以你只能自己挨过去了。”缠住乙姬脚腕的尾尖立起了一点儿，跟人一样点了点头。
乙姬叹了口气，“你为了他……”尾巴又紧了紧，显然在表达他的不满，“好、好。我知道是为了岛，不是他。新国联对岛紧追不放，festum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一骑和救世主型法芙娜是珍贵的战力，要好好保护。真是嘴硬……”缠着她的尾巴忽然松开了，冲着乙姬的脚戳了下去。乙姬猛地收脚躲过了几次攻击，然而她的速度和反应远比不上尾巴。不过尾巴很温柔，每次都只是擦过乙姬脚。
“好了、好了，我错了！”乙姬扶着白龙的身子，投降似的站定不动了。她喘了两口气，弯腰抓住了尾巴。
白龙的鳞片从某些角度看是银白色的，像晴朗的月夜里海面上泛起的粼粼波光——美得令人屏息。然而美的东西难长久，像一现的昙花。
“那总士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嗯，说得对。齐格飞系统同化速率很高，你本来也没有多少时间。”乙姬牵着尾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哥哥也作出选择了。”她顿了顿，在心里喃喃，“其实总士早就做出选择了。很多年前一骑划伤你的时候你就否认了festum提供给你的选项，选择承受痛苦，作为人存在于世。在有限的时间里保护对自己重要的事物。总士真厉害，一直这么坚定……”被乙姬抓在手里的尾尖微微垂下去了一点儿，像是不好意思了。
没一会儿，尾尖又立起来晃了一下。乙姬挑起半边眉毛，“不想让我告诉一骑？那总士得求我才行。”
尾巴僵直成一条，看起来马上就要有大动作。
乙姬立刻接道：“不过他是当事人，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尾巴又软了下去。
乙姬看着尾巴消沉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扯起一个坏笑，拉着白龙的尾巴一直走到最靠近电梯的地方，“话说，总士真是厉害！咬他一口就能跟他半结合，一骑那时候离成熟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乙姬边说边往后退，最后一个字通过尾巴传过去时她的手也捏到了尾巴尖上。她松手、闪避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地向电梯的方向迈了一步。尾巴长度有限，绷成了一条线，只差一厘米却够不到乙姬的衣角。乙姬则哈哈笑着跑向了电梯。
“你们要快点儿好起来哦，大家都很担心。”乙姬冲不远处的豆豆和白龙喊道。
豆豆把脑袋从白龙的翅膀下□□，眼睛只睁开了一半，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白龙把翅膀张开了一点儿，也伸出头来看着乙姬。它目光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豆豆对乙姬兴趣不大，只瞟了一眼就转回头，对上了白龙尚未合上的翅膀缝隙。它眼睛一亮，趁机往里钻去。白龙从乙姬身上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对着自己的沙雕屁股。乙姬觉得自己从他它布满细密鳞片的脸上看见了无奈的神色。它又把翅膀张开了一点儿，豆豆顺利钻了进去，满足地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接着睡。白龙把头轻轻搭在豆豆身上，合上了翅膀，也跟着睡了。
一骑和总士造成的骚动让医疗中心忙乱了一整天。不仅alvis里的向哨全遭了殃，连地面上事发时靠近医疗中心的人都没能幸免，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排着队到医疗中心报道。不过这些都跟躺在病房里的二人无关，他们依然一起睡睡醒醒，好像那天发生的事纯粹是个意外。
史彦听千鹤说了一骑精神体的事，众人也发现了在alvis外乐不思蜀的两只精神体。和一般的精神体不同，它们似乎不会消失，而且还能离开主人很远自主活动。不少人对此抱有疑虑，不过岛核乙姬曾多次公开表示二人是罕见的首席向哨，所以精神体才如此与众不同，也算解答了众人的困惑。史彦在自己家门前抬头往一人山方向看时，时常能看见悬崖上像苍蝇一样围着白龙乱飞的金雕。白龙优雅高贵、淡定从容；金雕手舞足蹈、上下乱窜。每当这时他都很欣慰——儿子不仅回来了，还很有精神。但欣慰中又带着一丝微妙的尴尬，尤其是公藏也在身边的时候。
此等罕见的场面自然也引起了alvis里众人的围观，大家纷纷在不同地点、以不同角度与金·沙·雕和端庄的白龙合影。用沟口的话说就是：“二者间强烈的对比形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他没说后半句，不过大家都能意会。沟口甚至试图在alvis发起一次主题摄影大赛，不过被史彦一票否决了。他毕竟只有这个一个儿子，万一羞愤难当寻了短见就不好了。
活蹦乱跳的精神体也让医疗中心松了口气。精神体的状态和主人的情况息息相关，它们如此有精神，一骑和总士的情况也一定在好转。二人也果然不负重望，他们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终于在两周后完全恢复，被医疗中心批准出院了。
虽说是出院，但他们每天早晚都要去医疗中心报道，继续做检查。远见医生说他们两个太特殊了，没有先例可以参考，所以只能勤做检查，尽量做到有问题能及时发现、及时解决。与此同时，他们也成了医疗中心向哨医疗组研究的重点，alvis也希望医疗中心能尽可能多地收集数据以拓展科研视野。
总士早就从家里搬出来住进了alvis的宿舍，出院后他仍然住宿舍。一骑说他懒得来回折腾，所以出院那天晚上就抱着从装备处领的新枕头站在了总士的宿舍门口求收留。
“我这儿是单人宿舍。你为什么不自己申请一间？”总士无奈地看着门口抱着枕头、拖着行李，一脸可怜兮兮的一骑。
“弓子说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让咱们挤挤。”一骑觉出了总士话里隐藏的不欢迎，他耷拉下眼角，表情无辜又委屈。
总士无语了一秒，边让开门示意一骑进来，边暗自吐槽alvis第一好事之徒远见弓子。同时，他还暗暗祈祷希望一骑不会太快注意到对面和右边空着的一大排房间，毕竟门口挂没挂名牌还是挺容易发现的。万一一骑发现是弓子在框他，他搞不好会直接不好意思地跑掉。
“没有别的意思，我这间面积比较小。你不嫌弃的话就住下。”总士一脸淡定道。
一骑低着头，眼睛却往上瞟了一下，确定总士没有真的不高兴才迈步进屋。
“看，”总士顺手接过他的行李，指着标准单人床说：“不是不让你住，床确实很小吧？”
“弓子说alvis里的单人床比一般的大，而且咱俩睡觉不用大床。”
“……”
总士觉得如果自己当上司令的话，第一件事就是要整肃alvis的风气，还要加强管理，省得某些人心思都不用在正事上。
一骑回岛后的生活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开始了。他说不想在家和alvis之间来回折腾，但在医疗中心外活动了几天没出什么问题后，一骑也会在晚上跟着下班的史彦回家给他做饭，二人一起吃饭后一骑再回alvis。关于晚上为什么不住在家里，史彦连问都没问，省得儿子还得绞尽脑汁想理由。史彦甚至给儿子搭了个梯子，把话送到了他嘴边，问是不是远见医生怕他身体出什么问题，才晚上不让他回家住。一骑撒谎的水平和几年前一样无可救药，他眼神乱飘，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史彦也非常贴心地转移了话题。他甚至听见一骑长舒了一口气。
是不是该去找御门订戒指了？虽然一骑还没到18岁但戒指可以提前准备上。看这情况把总士招进家门是不太可能了，但至少戒指这件事可以让一骑主动……
史彦看着低头扒饭的一骑，默默在心里盘算。
“总士有时间的话，叫他一起过来吃晚饭吧。”史彦嘱咐了一骑一句。
一骑抬头看他，和他母亲如出一辙的大眼睛里闪着光。
史彦被这双眼睛看得一愣，“啊……嗯。反正他们一家一个比一个忙，也凑不到一起吃，不如来咱家吃。还能顺便在外面活动活动。天天憋在alvis里对身体也不好。”
“好！”，一骑答得干脆。
史彦忽然觉得碗里的饭不香了。
戒指貌似也来不及了，儿子好像已经把自己嫁出去了……
第二天一骑就迫不及待地跑去邀请总士。
“不会给副司令添麻烦吗？”，总士有点儿犹豫。
“不会，是爸爸主动邀请你的。”一骑红艳艳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渴望，“而且我还学会了一道新菜——三色咖喱。”
“好的，那就打扰了。”总士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将前线指挥官的果断体现得淋漓尽致。
自那以后，总士每周一、三、五都会跟着一骑去真壁家吃饭，二、四两天则会带着一骑去alvis的餐厅或者沟口叔开的乐园餐厅解决伙食问题。一骑以前没怎么在乐园餐厅吃过正餐，通常都是点个咖啡、冷饮之类的。乐园的西餐比较多，而他爸爸对传统餐食情有独钟。
一骑跟着总士来了几次，很快跟自来熟的餐厅老板沟口叔混熟了。沟口叔一直抱怨alvis的工作太忙，餐厅的工作他简直要顾不过来了。一骑总是都笑着安慰他，说等这阵过去就好了。
沟口作为史彦的好友，见证了一骑在老爸的磋磨下绝境求生、逆境求存，练就了一手好厨艺的过程。从一骑来这儿的第一天起沟口就打起了小算盘，准备给自己自己抓个壮丁。他觉得一骑来这儿打工还能每天活动活动，工作也不繁重，堪称一举多得。奈何一骑不开窍，对他的暗示毫无反应。沟口只好一抹老脸，将暗示变成明示了。
“一骑，要不要来我这儿打工？”又是一个周四，沟口趁上菜的功夫直接问出了口。
“诶？这……”一骑一脸惊讶，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坐在对面的总士看着他有点儿不知所措的表情，默默切了块牛排塞进嘴里。
“不着急，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这里工资可高得很！”
“哦……嗯。”一骑笑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一整顿饭一骑都心不在焉，总士觉得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
天色渐晚，但通往alvis的路上，路灯还没亮。远处的火烧云明艳得几乎能刺痛人眼，白龙展开双翼，优雅的身影滑过橙红色的天空，雪白的鳞片也染上了颜色。一个相比之下显得十分小巧的黑影紧贴着它，和它并肩展翅，与它分享美丽的景色和飞翔的快乐。
明天应该是个晴天，总士想。
“你想去吗？”总士忽然问一骑。
“……我也不知道。回来之后还没好好想过之后要干什么。”一骑喃喃，脸带迷茫。
“还要回去上学吗？”总士提出一个方案。
一骑惊讶地转过头来看他，“诶？还可以回去上学吗？”
总士看着远处天上的两个身影道：“没什么不可以的。你想接着上？”
一骑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一眼就看见了天边围着白龙撒欢的豆豆。他一脸惨不忍睹地收回视线，低下头研究起了路面。半晌，他道：“……也没有。只是惊讶而已。感觉已经回不去学校的生活了……”
一骑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住了，“总士出过岛吧？”他语气笃定，不是个问句。
总士并不意外他会问这个，“出过。”
“什么时候？”
“刚升上初二的时候。”
“你说自己去东京办事的那次？”
“对。”
一骑沉默了一下才试探着问：“你……看见什么了？”他的目光停留在总士脸上，试图辨别出他最细微的表情。
总士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一骑立刻道：“不用说了，没关系。我都知道。”
但总士还是说了下去。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没什么，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而且也没什么好提的。新国联想抓我，目的无非就是情报、研究之类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没成功。”
研究几个字让一骑打了个哆嗦，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丁，后颈也跟着抽痛起来。
总士注意到了一骑的异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一骑会是这种反应。
他们正停在路口前，过路口不远就是alvis了。总士再次迈步，却在路口拐了弯，走向了龙宫城浴场的方向，“别瞎想了，去泡个澡放松下吧。”
六七点钟这个时间龙宫城里人还不多。他们进门的时候小楯卫正坐在收银台里涂涂画画着什么。
卫和一骑印象中的样子差了不少，虽然轮廓眉眼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长高了些，但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更显得成熟了，像alvis里的工作人员。
一骑其实还没太适应这个，大家都变了。就像学校里已经没有他熟悉的人一样，龙宫岛也不是那个他曾经熟悉的地方了。
不过他也变了。
卫看见是他们，“欢迎光临”几个字说的都更热情了点儿，“终于见到你俩了！听老爸说你们已经出院了，也不知道你们方便不方便，还没敢上门打扰。”他边说边站起来，走出了收银台。
“哟，晚上好。”总士冲他抬了下手，脸上露出个淡淡的笑。
一骑也跟着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曾经熟悉的话题已经被湮没在时间里了。他觉得有点尴尬，又有点儿落寞。
只有他卡在过去里。
总士拉了一骑一把，把他拽回当下。“你是正式决定接手龙宫城了吗？”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卫刚刚在画的东西，“还想成为漫画家？”
卫哈哈大笑着道：“是啊！决定了，两样都要干！老爸天天喊着alvis太忙了让我帮帮他，没办法。而且，虽然驾驶法芙娜保护岛听起来很帅，但我还是想做些平凡又普通的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挺好的，岛上的文化也需要有人继承。”总士说着用胳膊捅了一下一骑，“是不是？”
“嗯，是。很棒。”一骑条件反射般接到，他顿了一下才试探着加上了一句，“老同学要是有优惠就更好了。”
卫笑得更大声了，他用力拍了拍一骑的背，把一骑拍得向前趔趄了一下。“那肯定有！”他表情一变，忽然微妙起来。卫勾住二人的脖子把他们拉近了一点儿，小声道：“我家的私汤浴场这周末就正式营业，今天先让你俩抢先试用一下！不用谢！”他哈哈笑着转身去柜台里拿了单独的钥匙，推着二人走向与大浴场相反的方向。
几人进了条走廊。走廊不宽，两边簇新的墙面上挂着古韵十足的画，和龙宫城的风格相得益彰，看得出是精心设计过的。他们走了会儿才看见尽头的一扇门。这条走廊总士也是第一次走。
卫把钥匙塞进一骑手里，拉开门把他推了进去，“不要钱！不限时，好好享受吧！”他转过头又对总士嘿嘿一笑道：“这里私密性很好哦。”
总士看着他笑得贼兮兮的脸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少看点莫名其妙的漫画！”总士吐槽，他抬脚进门，把卫“那是学习！”的争辩关在了外面。
他转身就对上了一骑又大又亮充满了迷惑的眼睛，“你们在说什么？”
总士脸一红，用咳嗽掩饰了下尴尬，“没什么，他想早点成为漫画家，一直在拼命看各种漫画提升经验，我怕他太累了。”
一骑“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总士真会关心人。”他笑着道。
总士难得有点儿无法面对一骑这种天真又纯洁的笑，他转身朝着竹墙走去，“啊，嗯。来、来拿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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