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来，多吃点。这个季节山上的野菌可新鲜着，你们城里怕不大容易吃到。”
鼻尖萦绕着食物被烹煮过的香气，促使大脑混沌的思绪逐渐清晰。于晴苑动动手指，双眼不自觉地缓缓眨动，忽然间发现自己和同伴们并不在那个潮湿阴暗的地洞，而依旧坐在餐桌前。此时外间的天色已悄然变暗，空气中飘散着夏季独有闷潮气息。
她慢慢转头，望着正在给她挑菜的中年女人：“……崔大婶？”
“你这姑娘怎么用这眼神看我？就好像不认识了一样。”
“不……我只是……可能有点困了吧？”
“你们刚来是有点乏，吃了饭就早点休息，没事别去山里乱走动。”坐在餐桌外的中年男人满脸倦色，并没有与他们同桌吃饭而是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他拢了拢肩上披着的藏蓝色外衣，起身：“老太婆，你在这里照顾这些年轻人，我出去走走就回。”
“老头子，你不再吃点？天要黑了，你出去瞎转什么？”
“晚饭前村长打电话有事找我，多半是为了那个……哼，我倒要看看他又打什么主意。”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眼妻子，背着手大步走出屋。
刚来……？可他又让我们别去山里乱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晴苑左手撑着额头，与身边同样陷入困惑的曾暮言，将声音放得极轻：“难道……是那个女人的缘故？”
“不敢断言与她绝无关系，但眼下也并非我们刚来时的景象。”
“才来的时候村民都很不欢迎我们，还是这个大叔替我们解了围。可那时起我就觉得不对劲，就像陷入一场循环往复的梦，但彼此之间并不互相联系，而是一个又一个的片段。”
曾暮言深有同感：“我们眼下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出更多的线索，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场景会是哪里。”
“你们两个年轻人不好好吃饭，在桌子边交头接耳地说什么？要秀恩爱有的是时候。”崔大婶见他们头挨在一起，不停地交谈却没有吃面前的食物。她气鼓鼓地起身一人头顶各打了一巴掌：“是觉得我做的饭不好吃还是咋的？”
“没没没！您做的饭可好吃了！”于晴苑端起面前的瓷碗扒了两口，把食物咽下去后：“怎么没看到大婶说的那个绿眼姑娘和金眸男人，我很好奇他们是不是说的那样。”
“说来也怪，按平常这时候早就来了，谁知道又去了哪里。”
“他们是不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呀？”毛芸云见到那两人被打的惨样，想对身边的乐云崖说出内心的疑惑与不解却又不敢，索性眼观鼻鼻观心地呆坐着。在她的映像里，他们这群人都应该还在地洞中，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恐怕翻遍所有出版社的《十万个为什么》也解答不了。
“不太会吧？他们在村里都不是能随意走动的人，除非……”不可能，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崔大婶的目光一下变得凌厉起来。
乐云崖观察着她的神色，忆起洞里发现的牛皮卷上的所载。他拧着眉想了又想：“崔大婶，村里……是不是有过活人祭祀？”
“你从哪里得知这里曾祭祀过活人？没有根据的传闻不要信。”
“……我随口问问，你别太在意。”从这反应来看应该就是有啰？那洞里的尸体残块莫非就是以前的“祭品”？
“大婶，活人祭祀在这里是不能被谈及的话题？从你的神色来看，好似不怎么想说还是……想说不能说？”年敏莉的目光似利箭射向她。
“其实来这里前，我们就已听闻此地凡有绿眼女子与金眸男子出生，必得抽取其灵魂封入特制的瓷人俑送入村中石柜，用以祭祀山神。”周伟乘胜追问，“这种事不是什么秘密，您没有必要特意遮掩。”
“她也许并不是有意回避，而是觉得我们没有必要知道。”曾暮言看着脸带复杂神色的崔大婶，声调比平常更冷。
“不，我并非不想告诉你们。即便说了，你们又能改变什么？”崔大婶起身关掉饭厅的门，“其实在绿云与赭石出现之前，此地并没有诞生过绿眼女子与金眸男子，就连村长也只是普通的村长。至于那个所谓的巫祭一职，从八十年前就没有人再担任。不过要说本村完全没有活人祭祀那是在自欺欺人，只不过之前被祭的都是普通的青年男女还有孩童。”
那他们在地洞里看到的那些尸块，是曾被祭祀的女孩们？于晴苑眉心紧锁：“崔大婶，您能告诉我们，这村子有历史以来祭祀了多少人么？”
“根据本地县志，由于赫垚村一直没有符合所谓神意的年轻人降生，因而只有用传闻与之相关的青年男女作替代。除了这八十年，每隔十百零八年祭祀一对青年男女，一对年约八岁的童男童女以及一位用来引路的阴婚祝。具体人数没有记载。”
“真是可笑又可悲。那些人就忍心看着自己亲人去送死，没有一个敢于去阻止。”
“就算有又如何？还不是一样会白白丢命。距今近约两百年前，有户人家的女儿被挑中选作祭品，她哥哥为了阻止妹妹不惜以身犯险，结果却是在妹妹眼前丢了命。而妹妹则在祭祀开始前自尽。从这以后，村子就一直不太平，时不时有恶鬼侵扰作乱。幸好有一道法高深的道长云游至此，才让这场风波平息。从那之后，村子便再也没行过任何祭祀，直至新一任的村长上位，赭石与绿云先后降生，这事才又被重提。”
“为何突然重提？”毛芸云揉着额心，“话说回来现在都是新世纪新社会了，怎么还有这些愚昧不堪的事。我好想呼叫警察叔叔，把做这些事的家伙通通抓起来！”
恐怖游戏里哪来的警察？真有的话他们在第一关就能顺利回家了。乐云崖脸上没表现出来，但心里一直不停地吐槽。
“事情了解到这里，我想也差不多是时候动身了。”曾暮言冷不丁地开口，“崔大婶，你和大叔把他们藏在哪里？”
“……他们俩都是大活人，我们怎可能……”
“我们会把他们从这种命运中拯救出来。”于晴苑用坚定有力的声音打断她，“不论你是否相信，我们都要做到。”
年敏莉也用同样的语气开口：“没错。而且眼下也只有我们才能做到，不论对方是谁都不会让他得逞。”
“提前先说明，那家伙没你们想像中那么容易对付。但你们这些年轻人既然有这个心，我也只好成全你们。那就由这个小家伙引路吧。”
崔大婶从口袋里拿出一片浅粉至白的花瓣，把它放在旭晖的鼻尖任其嗅闻。小家伙双眼蓦然地一亮，趁她打开门的功夫火速钻了出去。于晴苑等人见状立马拔腿追上前，诺大的厅堂一时间就只剩下一人的身影。
“哎呀呀，年轻就是好～说干就干，有冲劲。”一条混身玄黑的大蟒从里间行出。它扬起尾尖晃了几晃：“做的不错嘛，演技大有进步。”
“哼，你这家伙躲在里面要我做这事也好意思？再有下次，老娘不伺候了！”
“嘿，反正你现在也是我们中的一份子，做这些不过是为上级分忧～”
“可惜你我的上级还困在那里，活不活得下来就得看那些年轻人的操作了。”
“我相信自己和那位的眼光，再说她也不会忍心看着她受苦而无动于衷。接下来依那位的性子，他们会被抓住丢进那个地方。只要能顺利进入那里，剩余的一切都好办。我们进屋去，好更进一步引导那些孩子们。”坤阳甩着尾巴，转身领着中年女人进入暗室中。
夜风与叶片摩挲时发出的声响，成为这片旷野除呼吸声与脚步声之外唯一能听见的声音。一行人跟着旭晖跑到此处，却只看见满地齐人高的杂草与零星几棵杨树，并未看见半个人影。
曾暮言半蹲下身，用手机电筒照亮旭晖停留的地方。那里有两排大小不一脚印，粗看上去像是一男一女，有可能便是绿云与赭石经过时留下的痕迹。小狸猫绕着脚印来回打转，神色非常不安。
“暮言，看来他们就藏在这附近。”于晴苑趁着手机所发出的光极目远眺。
“脚印从这里就断了，他们很可能藏在这荒草地里。不过……有人从身后靠近，难道是……”
“你们做的很好，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随着这一声，所有人的后脑同时都挨了一记重记。在他们失去意前看到地上小狸猫一跃而起冲向某个人，并狠狠咬住他的右手。与此同时，荒草地里传来与风向相反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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