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劝花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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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怎么总是帮着李姨娘和三妹妹，到底我还是不是娘亲生的啊？”&1t;/p>

        莫茹萱挽着花氏的胳膊，半是埋怨，半是撒娇。&1t;/p>

        花氏便说不下去了，莫茹萱很少有这么撒娇的时候，她不忍心苛责自己的女儿了。&1t;/p>

        却又害怕莫茹萱继续和莫老夫人这么顶下去，总有一天会吃亏，毕竟永安帝是以孝道闻天下，莫茹萱又是个女儿家，背着个顶撞祖母的名头，这以后可不好找人家了。&1t;/p>

        “李姨娘再有不是，那也毕竟是你父亲的妾室，轮不到你这个做女儿的来管教。”花氏还是不放心，又提点莫茹萱，“你三妹妹做的不对，你这个做长姐的就该细心教导她……”&1t;/p>

        莫茹萱不爱听这个，便截住了花氏的话头：“娘亲，我方才不是在细心教导三妹妹吗？哪有世家小姐不认嫡母，反倒认一个姨娘做娘亲的？这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待我们姊妹？”&1t;/p>

        花氏叹了一口气：“毕竟是她亲娘啊。你要教导三丫头，娘不反对，可是你不能这么教导。”&1t;/p>

        莫茹萱眨了眨眼睛，她可不相信花氏会有什么好方法。在莫茹萱的印象里，花氏就是一个善良到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知道反抗的人。&1t;/p>

        “傻丫头，你要想教导你三妹妹，得在你父亲面前教导啊。”&1t;/p>

        花氏见莫茹萱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不由得就笑了起来：“三丫头怕你爹，你爹说话说得声音大了点，她就吓得不行。你在你爹面前教导三丫头，她保管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再有你爹从旁敲打几句，任是她有什么不好的坏毛病，也得全通通改了。”&1t;/p>

        “夫人说的是！”一侧打着灯笼的清明跟着笑道，“可不是嘛，三姑娘见了老爷，就跟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恨不得贴着墙根儿走。奴婢们几个姊妹凑在一起，觉得再有意思不过了。老爷一向是个软和人儿，也没见老爷对谁过火儿，家里的姐儿啊哥儿，老爷可都没动过一个手指头，对下人，老爷爷都是和颜悦色。这三姑娘怎么就怕老爷怕成这个样子了？”&1t;/p>

        “就你多嘴！”花氏笑着嗔了清明一句，“好好看着路吧。”&1t;/p>

        转头见莫茹萱也跟着抿嘴笑，花氏便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就知道傻乐，自己错在哪儿了都不知道。老夫人喜欢你三妹妹，就连二门外跑腿的小厮都知道了，偏偏是你，一根筋，这还紧赶着往上送呢。你要教导你三妹妹道理，哪里教导不好，非要在老夫人面前教导。老夫人今儿个还为着园子里那事儿生着你的气呢，你这不是在老夫人面前打眼吗？”&1t;/p>

        “我又没做错。”莫茹萱低低地道，“怕她做什么？”&1t;/p>

        花氏没听清楚莫茹萱说什么，只当女儿还不服气：“那如儿是你三妹妹身边得用的丫头，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在你爹面前提起来，又故意挑着宁姐儿赖着那丫头了。老夫人谁的面子不给，你爹的面子总要给上几分的。你既然已经将那如儿给送走了，又何必要挑着你三妹妹和李姨娘的错处不放？小心你三妹妹心里头不痛快，回头再在老夫人面前哭闹，把事情给闹大了，娘看你那个时候要怎么办！”&1t;/p>

        莫茹萱一怔，原来她的娘亲不是一味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原来她的娘亲也是懂得用谋略的，既然也知道莫瑾欢会闹腾，怎么就不知道稍微反抗一下呢？&1t;/p>

        “娘亲，我为什么要害怕三妹妹在老夫人面前哭闹告状？”莫茹萱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是这莫家嫡出的大小姐，母亲是京城花氏的嫡女，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嫡妻，我有什么理由要去害怕三妹妹一个庶女？就算是三妹妹再讨老夫人的欢心，那又能怎么样呢？老夫人再大，也打不过国法家规。三妹妹今天这件事情说出去，哪个人不笑话咱们莫家？”&1t;/p>

        花氏愣了一愣，从前这番话，她可是从来都没有从莫茹萱的嘴中听到过。&1t;/p>

        “可是李姨娘与你爹爹是自小儿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么多年又帮忙操持着家中的庶务，你三妹妹又是一小儿就养在李姨娘身边的，她那个脾气，也是被老夫人惯出来的，偶尔说一两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1t;/p>

        “娘亲，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1t;/p>

        莫茹萱气得跺了跺脚，花氏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忙拉住了莫茹萱，却也只是劝道：“你举止文雅庄重些，一个女孩子这般行事，可有些不好。”&1t;/p>

        “娘亲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娘亲真以为外头没有人说三道四吗？那是因为父亲在这江南说一不二，就连南安王也得给父亲几分面子，又有哪个敢在娘亲面前嚼舌根子！娘亲你想一想，三妹妹脾气是骄纵了一些，可自小儿也是粉妆玉琢的孩子，也是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1t;/p>

        可是自从咱们来了平城，父亲对三妹妹的脸色有一天好看过吗？娘亲难道真的就没有好好想想这里面的缘故吗？父亲常年在外行走，他手底下幕僚又多，难道真就没有人告诉过父亲，外头人都是怎么说他的，是怎么说咱们莫家的？”&1t;/p>

        花氏的脸色便跟着凝重起来：“萱姐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听到别人碎嘴说些什么话了？”&1t;/p>

        莫茹萱哪里听过什么话啊，只是前世皖哥儿去了之后，李姨娘在莫家的权力越来越大，再加上花氏腿有残疾，李姨娘就跟着莫世安进进出出，自然有些人就说莫世安宠妾灭妻，莫家家风不正。&1t;/p>

        她那会儿也不是不伤心的，可李芸挽对她实在是太好了，对花氏也是恭敬有加，莫茹萱就将这些不快压在了心底，后来再听到闲言碎语，边一笑置之了。&1t;/p>

        也是方才听到清明说的话，莫茹萱仔细一想，才弄明白这里面的道理。&1t;/p>

        她想劝着花氏提防李芸挽，从流言这方面下手，是最稳妥不过的了。&1t;/p>

        因此，莫茹萱想也不想就点头：“娘亲说的是，我还真的就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1t;/p>

        “是哪个丫头说的，是不是清儿？”&1t;/p>

        葳蕤轩的丫头都放了出去，和莫茹萱贴心的也只有清儿一个了，花氏最担心的就是有人教坏了莫茹萱，今日莫茹萱性情大变，花氏就怀疑是清儿在莫茹萱面前说了些什么，教唆了莫茹萱如此行事。&1t;/p>

        莫茹萱一下子就看到花氏心中所想，连忙摇头：“娘亲可不要冤枉好人，清儿可从来没有在我面前碎嘴过。是上一次我去孙家玩，听他们家的下人说的。”&1t;/p>

        见花氏脸色不怎么好看，莫茹萱趁热打铁：“娘亲你想想，就连孙家这样家规甚严的人家都管不住自己的下人传话了，那外头还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子了呢。娘亲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一想，也总要为了父亲，为了皖哥儿和我想一想吧？难道娘亲想要将来皖哥儿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吗？”&1t;/p>

        提起皖哥儿，花氏心底就游移不定起来了：“李姨娘可真的没有什么坏心眼儿啊。”&1t;/p>

        莫茹萱暗地里叹气，花氏还真的是被李芸挽给哄得死死的了。&1t;/p>

        “娘亲，我不是说李姨娘有什么坏心眼儿。”&1t;/p>

        直接劝说花氏看清楚李芸挽的真面目，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莫茹萱只好走迂回路线了：“我只是说，我怕以后形势不由人啊。”&1t;/p>

        “这话怎么说？”花氏从来倒没有觉得女儿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今儿个却是奇怪了，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通透起来了？&1t;/p>

        “娘亲你想想，李姨娘现在还年轻，父亲也还不老，如今李姨娘掌管着府里的庶务，倘若李姨娘一朝有孕，生下个姐儿还好，万一生下个哥儿，府里的那群奴才拜高踩低的，再加上老夫人的偏心，李姨娘家里也本来不是什么差人家，这将来皖哥儿的地位可就不好说了。”&1t;/p>

        花氏顿时就张皇起来：“不会的。李姨娘没有这样的坏心思，你爹爹也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事情的生。再说了，你瞧瞧老夫人就知道了，老夫人偏心着三丫头，可也疼爱着皖哥儿啊，三丫头和皖哥儿比起来，那还是差了一大截子的。”&1t;/p>

        似乎是找到了安慰自己的一个缘故，花氏又渐渐地安定起来。&1t;/p>

        莫茹萱可绝不愿意放过今晚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便趁热打铁：“娘亲，你可真是糊涂，李姨娘眼下没有这样的坏心眼，可架不住将来没有。你看看，现如今，这还没有个哥儿呢，三妹妹就张狂成什么样子了，竟然叫李姨娘是‘娘亲’！老夫人那儿又怎么想的？还说要李姨娘和娘亲‘平起平坐’呢。这岂不是要将李姨娘给抬成二房夫人？娘亲，我可是记得，李姨娘家中还有亲兄弟在科举呢。”&1t;/p>

        花氏惊魂不定，手心里都是汗珠子：“李姨娘她……”&1t;/p>

        “娘亲，我知道你和李姨娘交好，但是这交好也得有个度，毕竟李姨娘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姨娘。这人啊，都是有私心的，娘亲想着为我和皖哥儿好，难道这李姨娘就是个傻子，就不想着为她将来的哥儿和三妹妹好了？她现在掌着权呢，又有老夫人的宠爱，这心思是什么样子，难道娘亲能隔着肉皮看到？”&1t;/p>

        花氏嘴唇翕动：“萱姐儿，你说，李姨娘她这几年管着家，到底有没有背着我，在账目上作假？”&1t;/p>

        莫茹萱嘴角就含了笑容，总算是说动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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