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夹缝生存唐昭宗

唐文德元年（公元888年）三月六日，兄死弟及，唐昭宗于皇兄柩前嗣位，时年二十二岁。比皇兄唐僖宗的十二岁继位年长十岁，心智也成熟很多，又因从小跟随皇兄东跑西颠，历尽艰难，对世情人情较有了解，眼看着宗室式微，皇权旁落，立志有日自己上位，能“恢张旧业，号令天下。”

        但在位十六年，他：“内受制于家奴，外受制于藩镇。”

        枢密使杨复恭拥他继位，他却不愿像皇兄一样受制于宦官，而是议事均在朝堂，决策听从宰相大臣。对恩人杨复恭，只是敬而远之。田令孜以后，杨复恭代为左神策军中尉，六军十二卫观容使，封魏国公，实户八百，赐号“忠贞启圣定国功臣”赐铁卷，加金吾上将军。枢密使于后唐“权侔于宰相”。宰相韦昭度，张浚，杜让能等对其横恣朝堂甚为不满，常为昭宗讲述先朝宦官废立皇帝旧事，昭宗对他更为闪避，任事竭力委于宗室近亲，谋求权力回归。他的舅舅王瓌希望自己能到地方当个节度使，杨复恭以：“吕产，吕禄倾汉，武三思危唐，后族不可封拜，不宜假节外藩，恐负势颛地不可制。”为由肆意阻挠。王瓌知道后，直入后宫大骂杨复恭胡说八道。昭宗认为宗室也可以为皇帝分忧，委任舅舅朝堂任职，分管杨复恭部分职能。杨复恭只好假意提议王瓌任黔南节度使。黔南山野之地，还没开化，出任于此，并未好过在京悠适，杨复恭仍坚决要取王瓌性命，私下让侄子，亦是自己养子杨守亮派人在王瓌出行官船戳洞，令其家口仆从全部葬身鱼腹。

        许久以后唐昭宗才知道事情真相，深恨杨复恭恶行。

        杨复恭曾以年老体衰为由，无视皇帝尊严，乘轿直上大殿。他豢养五六佰个义子，安插要岗，称为“外宅郎君”。有大臣诘问他的用意，他狡辩道：不过为国出力，不复有他。唐昭宗回问：既为国出力，为何不是国姓？杨复恭由此心生嫌隙。

        唐大顺二年（公元891年），唐昭宗出杨复恭为凤翔监军，杨复恭居官邸，向皇帝乞骸骨，昭宗派使者下诏恩准，留其上将军衔，余皆夺之。杨复恭见皇帝连稍作挽留的颜面都不给，派心腹张绾将皇帝使者杀死在回程的路上，自己遁居商山，撇开干系。不出月余，又回京师自己官邸，以此为指挥所，指示那些“自擅贡赋，讪薄朝廷”的养子们“积粟训兵，反击负心天子门生，敢对他这个国老菲薄”。不臣至此，唐昭宗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剪掉这个以“国老”自居的家奴。

        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在此之前，唐昭宗就选中杨复恭养子，原名胡弘立的天威军使杨守立。善变，凶悍，贪婪的杨守立被皇帝先封为六军统领，赐姓李，命顺节，一年内升至天武都头，领镇海节度使，加同平章事。他的心火热了起来，天平毫无遮掩地倾向皇帝，出卖义父的一切。

        杨复恭要对抗皇帝，唐昭宗命李威都头李顺节，神策管军使李守节前去逮捕，杨复恭在亲兵养子的护卫下逃到兴元节度使杨守亮之处，以讨伐李顺节，清君侧为名向朝廷宣战。

        唐景福元年（公元892年）八月，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靖难节度使王行瑜，镇国节度使韩建等五个节度使联名上书请求出兵讨伐杨复恭，杨守亮。唐乾宁元年（公元894年）七月，韩建的华洪部在乾元（今陕西柞水县）将杨复恭，杨守亮，杨守信等抓获，杨复恭当场被斩，杨守亮押送京师枭示众，李顺节被皇帝用完了，因其日渐跋扈难制，天子诏召入见，斩杀。

        家奴理顺，外藩更难。

        唐大顺元年（公元89o年）昭宗以宰相张浚为太原四面行营兵马都统联合成德军，宣武军，卢龙军，云州赫连铎意欲削弱强藩河东军李克用，只是这一役，河东军轻易就击溃中央联军，活捉李匡威儿子，赫连铎女婿。唐昭宗以罢黜宰相张浚平息李克用怒火。从此唐昭宗成为各藩镇随意欺负藐视的对象。陇西郡主李茂贞眼里更没有君王。

        唐景福二年（公元893年）七月，因李茂贞出讨杨复恭，击杨守亮得兴元，自号兴元节度使，以子李继密守兴元，并求授“山南西道招讨使。”帝诏吏部尚书徐彦若为凤翔节度使，移茂贞帅兴元，李茂贞意欲自己依旧帅凤翔节度使兼兴元节度使，儿子李继密为兴元留后，并上书道：依此军情万变，未审乘舆播越，自此何为！就是到时候陛下车驾远行，又能到哪里避难呢！唐昭宗接到这封藐视皇帝的信件，非常愤怒，马上要宰相杜让能拿出惩治李茂贞的方案。杜让能劝道：“陛下初登大宝，国难未平，茂贞近在国门，不宜与他构怨，万一不克，后悔难追。”昭宗怨愤难抑：“王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这正志士愤痛的时候，朕不能坐视陵夷，卿但为朕调兵输晌，朕自委诸王用兵，成败与卿无干。”杜让能知道自己必命丧皇帝偏执，还是专心筹谋战事。三万禁军刚出长安，就被李茂贞六万联军打了回来。李茂贞驻兵临皋驿站，执意点名杜让能必死，唐昭宗淌着眼泪，贬杜让能为雷州司户参军，赐死。李茂贞退兵。

        唐乾宁三年（公元895年）五月，李茂贞支持河中节度使王重盈亲子王珙继位，与邠宁静难节度使王行瑜，华商节度使韩建联手上京进逼皇帝改诏，被支持王重盈侄子继位的李克用攻打驱逐，李克用意欲对李茂贞赶尽杀绝，唐昭宗却唯恐李克用日渐强大难抑，坚持保护李茂贞，以期日后能够对抗李克用。李克用回兵之前不禁慨叹：不杀茂贞，京师息无宁日矣。

        李克用杀了王行瑜，赶走了李茂贞，韩建，回兵太原。皇帝知道兵卒军权的重要，自己募兵三万，由皇弟主掌，尚未训练士兵，李茂贞就以皇帝对自己意图不轨，再次进犯京师。唐昭宗慌而出走，李茂贞一怒之下，干脆把宫宇庙堂一把火焚毁。

        唐昭宗于唐乾宁三年（公元896年）七月十七日被李茂贞盟友，镇国华商节度使韩建扣押在华州三年。朱温占据东都洛阳，凤翔华州倍感压力，遂致书李克用，乞修和好，同奖王室，并愿乞丁匠助修宫室，迎上回长安。李克用失幽州，失潞州，已无心力顾及皇帝，许之。

        韩建崔请皇帝：下罪己诏（说自己不对），复李茂贞姓名官爵，加封岐王，拜尚书，罢诸道讨凤翔兵。皇帝一一照办，诏以韩建为修宫阙使，诸道助钱工材。

        唐乾宁五年（公元898年）八月，唐昭宗终于恢复自由，回到阔别三年的长安，改年号“乾宁”为“光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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