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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斗心智,杂事错综;富家女,纤尘未染


货场院子里果然停着几部敞篷军车,旁边还有几辆轿车。司机们不是坐在旁边的阴凉处喝茶聊天,就是躺在石板凳子上扯着呼噜,看样子来的时间不短了。见鞠远兴回来,丁季壮匆步迎来说:“鞠长官,你们辛苦啦!没想到你们凭着两条腿居然还走到我们的前面。”他还不知道鞠远兴几个惊心动魄的一路,以为分别后大家都是一路顺风呢!

        “彼此彼此,”鞠远兴苦笑一下说,“一言难尽,有时间再细聊吧!丁副官,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车?”他一直在盯着轿车看,能乘坐这样的汽车,派头一定不会小。一辆普普通通的福特轿车,售价也在一万两千块大洋,像他这样的校官年薪不过一百二十元,国难时期只执行八十元,就是不吃不喝,那也得一百五十年才买得起。

        “可不,又有一群不速之客赶来了。除夏处长外,还有教堂里的保罗神甫、淮南银行的马崇良行长。另外,陈家两位千金大小姐也赶了回来,这会儿他们已经到大院了。”丁季壮似在告诉他,这些人扎着堆地赶来,一定不是看热闹那么简单。战前搬家,那也跟逃跑差不多,会有谁敢这样大张旗鼓的?此时,他们都清楚日军虽然还没有赶到,可人家的眼线到处都有。就是国府里的那些人对于高官家眷也是“关爱有加”,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们的神经。

        “热闹了好嘛!如此看来一定是陈长官又在催啦?”鞠远兴首先想到是陈绍武的重新布局。陈绍武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刚愎自用,偏听偏信,耳软心活,生性多疑。一个高级将领的致命之处,也在乎于斯也!

        “可不,形势逼人啊!”丁季壮有些忧心忡忡,但他还是不想说得很透,就把话扯到了战局上,“国民政府虽西迁重庆,但政府机关大部和军事统帅部还在武汉。徐州失守后,统帅部即调整部署,先后调集约五十个军一百三十个师和各型飞机二百余架、各型舰艇及布雷小轮四十余艘,共一百万余人,准备利用大别山、鄱阳湖和长江两岸地区有利地形,组织防御,保卫武汉。由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二十三个军负责江北防务,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指挥二十七个军负责江南防务,另以第一战区在平汉铁路的郑州至信阳段以西地区,防备华北日军南下”他是刚从战区长官部来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

        “那么敌人的动向呢?”鞠远兴听后心急如焚。由于信息闭塞,他对局势发展了解不多,特别是敌人最近动向,他还懵然无知。

        “日军也在积极准备扩大侵略战争。原先想以一部兵力攻占安庆,作为进攻武汉的前进基地,然后以主力沿淮河进攻大别山以北地区,再由武胜关攻取武汉。另以一部沿长江西进,逼进武汉。后因黄河决口,被迫中止沿淮河主攻武汉的计划,改以主力沿长江两岸进攻。六月四日,日军华中派遣军调整战斗序列:由其司令官畑俊六指挥第二、第十一军共约一百四十个大队二十五万兵力负责对武汉的作战;以冈村宁次指挥第十一军五个半师团沿长江两岸主攻武汉;东久迩宫稔彦王指挥第二军四个半师团沿大别山北麓助攻武汉”

        “这么说一战区主力已经抵达信阳啦?那陈长官是不是也赶到了信阳?”日军已经逼进雷公寨,陈绍武一定不会坐视不顾的。如果陈绍武到达信阳前线,问题或许会变得简单些。他催促陈劝耕搬家,陈老太爷不会不认真考虑的。那样的话,就不用他们再枉费口舌了。

        丁季壮压低声音说:“陈长官对我们的行动不甚满意,特派夏处长坐镇指挥”对于夏作鲲的到来,心里不舒服的不仅仅是他鞠远兴,当然还有丁季壮。要知道这也是他立功表现的大好机会,谁愿意让那个姓夏的来抢头功?据说,夏作鲲的口碑并不怎么好,为了讨好上峰,甚至连自己的老婆也往别人怀里送。

        “可陈家老爷还似闲庭信步,兄弟实在是无能为力。”在鞠远兴看来,即便汽车未到,那也至少收拾一下行装吧!

        “别看只是一个坐商,陈老爷可是深不可测啊!”作为陈绍武的亲信,他当然了解一些内情,“其实,这也不难理解,故土难舍嘛!”丁季壮也未必不心急,本来想着一个月就能完成护送回去复命,可是遇到了这样的反复,如期返回就有难度了。丁季壮也清楚,陈劝耕举棋不定也绝非是“故土难舍”那样简单,一定是另有隐情。

        鞠远兴和丁季壮刚进客栈的院子,夏作鲲就冲着他们怒气冲天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磨磨蹭蹭,你们以为是在游山玩水啊?再有拖延,军法处置!”其实,这家伙并不是一个见了就让人生厌的那种油条式人样:黑亮的头发,斜飞的浓眉,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就如一只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未等鞠远兴解释,陈劝耕却在一旁开腔了:“你们这些当兵的啊,着什么急啊!不急,不急!”

        “岂有此理!”夏作鲲瞪了鞠远兴一眼,拂袖而去。丁季壮紧紧扯住鞠远兴,生怕他再去跟夏作鲲理论:“鞠长官,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此公有能耐,就让他处理去吧,咱们乐观其成!”心里想,你夏老杆又在发什么神经?有本事你自己协调这些没有头绪的事去。夏作鲲也是有名的“烟枪”,“老杆”这个绰号也因于此。

        见众人散去,鞠远兴一脸败兴地对田泥鳅说:“换上衣服,咱们出去溜达溜达。看看这里的风光也好,不枉来一趟嘛!”俩人换了身便装出了寨门。猛一看鞠远兴还真有些教书先生的范儿,田泥鳅就不说了,怎么看就是一个跟班的。

        二人沿着土路走了一个多时辰,前面又有一个土寨子。这个寨子名为张公寨,是有名的“三公寨”之一。见寨门口桂花树下聚了不少人,二人也挤了过去看热闹,原来是在听说书。乡下人平时清闲无聊,听说书就成了最好的娱乐方式。如果村里来了说书的,往往就跟过年似的,说书人还没有进村,人们就提前得到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村就都知道了。有的还赶紧去通知附近的亲戚、朋友,有的干脆把姥姥、姥爷以及七大姑八大姨的接来住着,听几天书再送回去。

        那说书人是个中年盲人,旁边站着一个孩子,看样子是他的徒弟。俩人一人说唱,一人伴奏,声音洪亮,极富感染。道具也非常简单,只有一面小圆皮鼓、一把三弦、两块铜板、一块醒目、一把折扇。先是“咚咚咚”敲上一通鼓,等人聚得差不多的时候,清清嗓子,再来一段开场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过不留名不知张三李四,雁过不留声不知春夏秋冬”

        自报家门后,又是几句客套:“不嫌老生经师不到,学艺不精,破喉咙哑嗓子嗓咧调,且听老生拨动三弦打动鼓板,慢慢地为您恭送一段!”那“一段”两字拉很长的尾音,随着有节奏的鼓点响起,嬉闹的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话说在前清时期,这一带是商贾云集,买卖商号多如牛毛,沿街两旁到处是商号店铺,在方圆几十里之内,就要数它啦!寨子里住着一个大户人家,他家老店经营有方,童叟无欺,像滚雪球一样发展起来。这年冬天,乐善好施的老员外收了一个小伙计,这小子聪明伶俐,做事认真守规矩,处处讨人喜欢。”好像说的就是现实中的事,鞠远兴听得更仔细了。

        众人也听得入了迷,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一晃几年过去了,小伙计长成大后生,虽然生得眉清目秀,聪明能干,可还是因为家里穷娶不上妻。许多人家的姑娘虽然喜欢小伙计,可一打听他家的条件,都只好作罢。在方圆几里地已无姑娘愿意嫁给他”众人一阵惋惜声。

        关键时刻,那说书人又唱了一个小段,目的主要是活跃气氛。几嗓子唱腔过后,又入了正题:“话分两头,老员外家拥有土地八千多亩,大小院落十几座,那财富实力在方圆几十里地,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时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南至凌家川,北至淮河边,要数庄园好,雷公老员外!’老员外家大业大却命中无子,直到四十开外才得了个千金。小姑娘不但长的俊俏,也聪明伶俐能说会道,非常讨人喜欢。然而,天有不测风雨,人有旦夕祸福,小姑娘长到五岁,突发一场疾病,高烧不止。老员外更是彻夜难眠,昼夜守在身旁,遍请名医,近到村里的有名郎中,远到县城的名医世家,只要看好孩子的病,无论花多少钱,都舍得出。名医请了无数,整整折腾了两个多月,小姑娘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落下了终身残疾,一条腿瘸了”众人又是一阵唏嘘声。

        “小姑娘腿虽然残疾,但员外对她更加疼爱,长到七岁,便上了自家的学堂,一直到了十八岁。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虽然不精,但样样都学会;绣花做针线活,照样拿的起放的下。老员外是大财主,特别是到了年关,收租放租,账目往来打算盘,好几个账房先生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她看到人手不够便主动过来帮忙,接手后把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算盘打的无一差错,账目来往一清二楚。账房先生高兴得整日合不笼嘴,逢人就夸”说着又唱起了一段,内容也是夸奖那小姐的肉麻话。

        众人完全融进故事的氛围里,说书人越唱越亮,如断金,如裂帛,抑扬顿挫,底气十足。人们随着他的说唱,渐渐从现实沉浸到故事之中。“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找婆家的年龄,像她这样的条件,也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但那些四肢健全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谁愿找一个腿脚不便的小姐当媳妇?又过了两年,姑娘已经二十岁了,却还待字闺中。老员外心里着了急,就打起了小伙计的主意。话一出口,小伙计自然欢天喜地,不想小姐却死活不愿意。原来那小姐从小就喜欢寨子里一个穷后生,两人早就私定了终身。老员外不依不饶,通过官府把那穷后生下了大狱。见小姐还痴心等着穷后生,小伙计菜中下毒要了后生的命”

        “那后来呢?”有个急性子人忍不住问,立刻招来一阵嘲笑声。

        说书人又唱了一段后,又接着说道:“那小姐一直被蒙在鼓里,但见后生已死去,只得认了命。小伙计从此入赘当了老员外的乘龙快婿,成为大掌柜。可是婚后不久小姐就产下一男婴,不用说那孩子他爹一定是那个穷后生。小伙计表面不计较,暗地里却下了歹心,他先毒死了老员外,又将小姐母子囚禁后宅中。命中该这小伙计发迹,时运来了门板挡都档不住。隔壁当铺的老掌柜突发疾病,驾鹤西去,他家就半送半卖地把当铺卖给了小伙计。后来在翻修房屋时发现一个大金窖,据说是太平军留下的,里面金银有多少?说出来会吓您一大跳:至少能买下半个六安城啊!小伙计天生是个买卖人,利用老员外现成的商业网络,再加上他独特的经商天赋和聪明勤奋,不出三年买卖商铺占了寨子大半条街”

        “都是些瞎话,有啥听的?”田泥鳅早就不耐烦了,还没有听完就嚷嚷着走。

        “闲着也是闲着,权当消遣。”听完这段评书,二人转身进了寨子。鞠远兴买了些糖果点心,又经一番打听,来到寨子外面一个庄户人家的小院子里。这个院子有半亩地大小,南头种的很多瓜菜,院中有几棵老梨树,梨子已经到了膨胀期,已经有鸡蛋大了,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枝头。茅草房屋前已被浓荫覆盖,甚至整个院子的南面沉浸在绿色的清凉中。光洁的地面被洒了水,弥散着亲切的地气,既干净又湿润。树下有一张躺椅和几个板凳,一个小方桌上面放了一壶茶。

        “你们找谁啊?”一位老婆婆拄杖迎来。

        “您就是焦婆婆吧!”鞠远兴笑呵呵地问。家里只有她一人,孩子们可能都下田干活去了。早稻已经开始扬花了,灌水施肥必须得跟上。其实,庄稼人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天清闲的日子,这个时候往往更忙。

        老婆婆搬着鞠远兴的脸看了老半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攥着他的手哭开了:“你是大少爷吧,可把你给盼来啦!你奶奶都给你讲了吧?你是我抱大的,还有你爹,也是跟着我长大的。你爹吃过我的奶,还一直喊我‘姆妈’哩!”人老了泪就多,说来就来。

        鞠远兴笑着说:“老太太是我们家的恩人,长辈们经常提到您。”他取出手帕,给老人拭了泪。

        田泥鳅一下子愣住了,鞠远兴示意他不要作声。坐下后,老婆婆又泪眼婆娑地说:“小姐的身子骨可好?唉,都是命啊,多灵巧的人啊!”

        “我奶奶的身体好着呢,您老不要担心啦!”

        “你爹呢,还在南京吗?”老婆婆眼神不好,看人的时候眼睛挤成一条缝,还得用手遮着。

        “是啊,还在教书。也是上岁数的人,身体不太好”

        老婆婆又难过起来:“好人没长寿,祸害遗千年!你娘呢,她身体咋样?”

        “也挺好的。她脾性好,喜欢清静”田泥鳅又像是在看大戏,一会儿看看鞠远兴,一会儿望望焦婆婆。

        “梅姑娘虽然是个日本人,可她一点也不坏,不像院里的那些人。大少爷啊,你可要对你娘好一些,你娘在日本国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有缘千里一线牵,跟了你爹,也不容易啊!要说你大娘人也挺好的,文文静静,知书达理,坏就坏在老掌柜手里了。你爹休了你大娘,也是因为这门亲事是他包办的”

        “俺在你们家干了五十多年,啥事没有经过啊?本来有些话死了也不能说,可是你既然来了,就跟你说说吧!省得老憋在心里发慌。老掌柜的不是东西啊,那么大的家业都拿去了,还不知足,还折磨小姐小姐虽然残疾,可人心眼好,又有才气。可惜了,要是跟了朱家那个娃子,也不会这样凄惨。大少爷啊,你亲爷爷姓朱,不是那个大掌柜的,你知道吗?”

        鞠远兴点头说:“知道,奶奶私下讲过”

        “大小姐也被他带坏啦,没法子啊!你家三爷绍熙人不错,也被他们逼走了,谁有啥办法啊!四爷年纪还小,啥事还不懂,俺回来时,他才这么高。”她比划了一下,又笑开了,“从小就像个洋娃娃,后来才知道他的娘,也就是四姨太太本来就是‘洋和尚’的闺女。说那‘洋和尚’还是‘大衣子’(意大利)里头的人,杀洋人那阵子,那个‘洋和尚’被人打死了,四姨太娘俩被卖给了窑子里,后来老爷把她们赎了身有个事我得给你讲讲,三爷自小就跟俺孙女樱子好,他们如今都在共产党的队伍里呐!陈劝耕那个老东西看不起俺们穷人,他儿子偏偏喜欢樱子,气死他个老东西!”

        鞠远兴不由张大了嘴巴:“三叔也没有啥不对的地方啊?”

        “谁说不是哩!看着吧,三爷一定能胜过二爷。别看二爷现在是师长,他这人太歹毒,不会有好下场的。另外啊,老掌柜的喜欢到后山庙里跑,你知道为啥吗?”

        鞠远兴摇头,一脸诧异:“还不太清楚,也没有人提起过。”

        “俺给你讲啊,这可是个天大的秘密,他叔叔就在庙里。大掌柜的是个孤儿,是他瞎眼叔一手带大的”

        这着实让鞠远兴吃惊不小,看来情况远比他想象复杂。又聊了一会,见天色不早,便与老人告别,匆匆往回返。

        “今天的行踪不能告诉别人半句。老人之所以肯说出一些实情,那是她把我认成陈绍文的儿子陈逸轩了。我见过他的照片,我俩是有些像,年龄也相仿。”

        “我说呢,原来是这回事。队长,你只管放心,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半句的。”田泥鳅信誓旦旦。刚走了几步,又问:“队长,你咋会知道焦婆婆在这里住呢?”

        “从一个下人口里得知的。那个深宅大院,隐藏了太多的秘密啊!”鞠远兴不禁感叹道。人生在世,生活中千变万化,有缘有爱,有情有恨。千丝万缕的爱恨情仇,无不牵涉到每个人的生活。陈家也是一样,剥去其华丽的外衣,里面的东西可就显得不堪了。

        “队长,你说大奶奶会不会是个鬼子奸细?”田泥鳅还是想起一句就是一句,没头没脑,莫名其妙。

        “话也得过一下脑子啊!你能不能想好了再说?”

        前面是一道石砌古道,掩映在苍松杂树中,铺着枯枝败叶,隐隐地伸向一座山的深处。这时,天又聚起了乌云,并挤着些许小雨滴,二人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山谷中五彩缤纷,各种植物在仲夏的季节里展露着姿色,观赏着如翠的山川景色,听着道旁溪流潺潺欢唱,这时他们才突然感觉到这条路是在上坡,在逆着溪流而上。

        峰回路转,他们终于望到了云山禅寺外面的牌坊。宫殿似的庙宇金碧辉煌,气势威严壮观。它和其他庙宇、寺院的格局大体相同:由山门进入,先为天王殿、大雄宝殿,后边是观音阁。由山门到观音阁为轴线,左侧又建有财神殿、地藏殿;右侧则是僧人的住宿处,好像还有几间是专供香客们留宿的客房。

        从寺院墙壁上的碑文介绍中得知,云山禅寺历史悠久,始建于唐,兴盛于宋。云山禅寺得天独厚的幽静山水景色,浓郁的佛教文化积淀,为历代文人雅士所青睐,成为名人高士的隐居之地。在历代文人墨客中,都曾传文作诗,颂扬云山禅寺的景色安逸洒脱,足见文人雅士与该寺的渊源之深。

        鞠远兴登上“观音阁”,极目瞭望,发觉整个寺院都被葱绿茵茵的群山所拥,修篁在脚下翩跹,小溪绕着山脚缠绵。此刻,站在仙境一般的观音阁楼上,傍在慈眉善目的观音塑像前,也同仙家一样,融入了神仙安居的超然仙境了。

        “好了,我们快些返回,山里天黑得快!”鞠远兴看了一下怀表说。

        “队长,我刚才发现了一个秘密”田泥鳅毕竟年纪还小,心里装不住事,不管好事坏事,不消一刻都得一股脑全说了。

        鞠远兴笑问:“看到什么了,说说看?”

        “庙里怎么会有电台天线?”田泥鳅一脸惊异。

        “你小子终于看出门道了。你现在搞明白了吧,陈劝耕之所以不急不躁,那是因为他了解外面的情况。而所有这一切都可能跟这个电台有关”寺院里设电台当然另有说处,这样陈劝耕频频来寺院“进香拜佛”就不难理解了。如果真如焦婆婆所讲,陈劝耕和寺院某僧人是亲属关系,那整个寺院应该早就被他把持了。

        田泥鳅骂道:“陈老妖太狡猾了,他是在把我们当猴耍,看起来我们的一举一动老妖都清楚的啊!”作为一名德国军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陈绍武当然不同于一般的军阀,甚至连“儒帅”吴佩孚恐怕也略逊于他。他是光条子一人进入军队,几年功夫就是一个拥有千军万马的“重要将领”了。人们说他是“二诸葛”,能撒豆成兵,那也是扯淡!

        “僧人摆弄电台,没准这里就是个指挥部。”鞠远兴不由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深山寺院,“这个寺院,的确不简单啊!”

        “实在不行我带上几个兄弟把它砸了”田泥鳅还是那种“三脚猫”想法,什么事都想得过于简单。徐州会战打响后,他们几个曾经抢劫过薛岳部队一车辎重,那次他是动了脑筋,知道换上了日军的服装。长官部附近被“鬼子”劫了军火,说出去丢人是小,撤职查办是大,所以薛岳只好吃了哑巴亏。到兰封的当天,他们就“夜袭”了一家驴肉馆,吃饱喝足后还大言不惭地声称自己是长官部的参谋长

        “不可轻举妄动!”鞠远兴警告道,“你敢动电台,老妖就会敲掉老子的脑壳!”

        他们进客栈时,丁季壮正在门口着急地等待:“鞠长官,你倒逍遥,把我们几个急得浑身是汗!”令他不解的是还有董世钊和雷正风,进了屋内见杨映秋也在。

        “是不是又在摆接风晏啊?”鞠远兴笑道,“我们也没有走远,就在前面的山上转了转!”

        “你还真猜对了,说是在唐家酒楼里吃饭,马上就让过去。”丁季壮面色凝重,话也说得有些吞吐,“夏老杆跟老爷子独处了一下午,临天黑才出来。鞠长官,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他姓夏的‘驴嘴伸到马槽里’要干什么?”

        鞠远兴也有些意外:“见面后说什么没有?”依陈劝耕的个性,他不会那么随便改变初衷的,况且,在他眼里夏老杆又算什么东西?如果出现变化,那恐怕也是神甫和行长的功劳。

        “他对你私下募兵大为不满,让我们尽快遣散。说什么非常时期,招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恐招致麻烦!”雷正风似是负气地说。

        “放屁!都这个时候了,还他娘的找茬子!如果说这帮人不可靠,那谁可靠?要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留在部队打鬼子呢!”鞠远兴把帽子朝桌子上一摔,恶狠狠地骂道。

        杨映秋说:“鞠长官先别急,你先听听董参谋怎么说。”

        “情况非常有趣,陈长官已经把你们几个上报阵亡名单啦!”董世钊苦笑了一下,又无奈地摊了一下手,“估计是长官部军务处在追查你们的下落,他没办法遮掩”

        鞠远兴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有点意思,这么说家里能够收到几块大洋的抚恤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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