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聆凌与暂停的同人文
“啪塔啪塔……”
“啪塔”
“嗒嗒嗒”
天色已逐渐泛白，吴雨绮这天起的早，在客厅中抱着本儿安排白天事务。卧室的门没有关严，键盘音顺着门缝溜了进去，扰了夏菜梓的清梦，她于是也早早的醒了。
倒也不是清梦。
这是无限循环的梦。梦里，没有别人，甚至没什么别的东西，只有眼前一台电脑，以及电脑跟前坐着打字的她。
周围是白茫茫一片。她坐在电脑前打字。
在输入的是什么呢？
啊，对了，是我的同人文。她想。
要快点了。她默念，开始敲字。
敲啊敲。
字没了……
再敲……
又没了……
…………
是谁……在看着这样无能为力的我……
梦卡在这儿，菜梓就被吴雨绮叫醒了，关切的问她怎么了。离开梦境，那种无力与挫败依旧没有散去。
“我……没事，可能最近更新时间晚，有点睡眠不足。”
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若不是梦里还会遇到，她是不会想要记起来的。
可记忆这东西，不能选择性的拔除不想要的：她既然忘不掉艾琳菲尔，忘不掉炎焰，忘不掉同人文有关的一切的一切，自然也无法完全忘掉那些令人不快的回忆。
想要忘掉的人，不应忘掉的人，终归还是像那个解散的群一样，无声无息消失在名为青春的时间夹缝中。
换来的是可以给人带来快乐的鸡翅。
但就算多少人只知当今这天天有梗的鸡翅，还是会有人在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再更新的同人作者，等待她更新那篇暂停了很久的同人文。
——
“艾琳菲尔看过来～我能和你合照吗？”
“可以的……”菜梓小声的回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过分紧张。
“咔嚓咔嚓！”
“学姐～还有我～”
很有磁性很好听的声音，菜梓不觉多看了这人一眼。
乍一看是很阳光帅气的类型。瘦削，微卷发，眼睛尤其漂亮，正热切的望着她。他手上还拿着一本笔记本，唰唰两下翻到最后一页，递到菜梓跟前，“学姐，签个名吧～”
“啊……我没带笔……”
“我带了～”
他说话时总能拖点儿尾音，但末尾总是上扬的，像和主人撒娇的猫咪。菜梓接过本子认认真真的签字，抬头发现男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我是脸上有东西吗？她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
“哈哈哈～学姐，你脸上没东西，是我想把学姐的脸记在我的脑子里。”男生慢悠悠的打趣，“毕竟，学姐是我的偶像呀～”
“你是指！！”
“我是学姐同人文的粉丝哦～在看你同人之前我只看原作的。学姐你好厉害～”
“哈哈哈哈哈谢谢谢谢没有没有啦……”菜梓被人当面夸赞，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应对了。
粉丝学弟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学姐，我非常喜欢你创作的魔女库拉拉哦～说是炎焰里最喜欢的角色也不为过。”
“咔嚓咔嚓！”
“话说，学姐这种可爱型的，比起cos艾琳菲尔，库拉拉更适合你呢。”学弟心满意足的和菜梓合了照，继续对菜梓发起攻势，“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和学姐的‘库拉拉’合照呢～”
他向菜梓眨了眨眼，最后直直望了她足有半分钟，好像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直到菜梓脸已经泛红，他才哼着歌儿转身走了。
自始至终，菜梓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后来更由于连带效应连他的模样都不怎么记得了。
——
000……林聆凌打开贴吧，翻开积灰的收藏夹，找出那始终牵挂的贴子——点开，还是没有更新内容。
……
唉。
他的房间干净整洁，和不好好穿衣服的他形成鲜明对比。四处都是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籍或材料——没什么教科书，是些有关数字媒体、绘画相关的书。而他的笔记本上，有几个文件夹，存了不同的关于舞蹈素材的对比整理。
至于他的手机上嘛……除了必备的工具app，就是几款热门手游了。
000的粉丝们不会知道，他们的傲娇偶像，私底下还是一个肝帝。
比方说他现在就在肝画了。
如果放出来，粉丝一定会问，这是谁啊，啊我家大大画的真好……诸如此类，不胜枚举。但他此时此刻不想把它放出来，想图个清净。毕竟他平日想要在公众面前分享的，也只有舞蹈。
他想把这只有少数人还记得——他甚至于希望只有他和她记得——的同人角色，一点一点的画出来，一点一滴的渲染出来。
不是像平时那种快速一抹的签绘风格。他这次想更加慢的、更加慢的把她画出来，让时间暂停在这一刻，让库拉拉在这一刻得以永存吧。
让……嗯，让那篇已经停了那么久的文，在他的脑子里，得以永存吧。
这幅库拉拉，他画的很仔细。从草稿，到线稿，到铺色到细节。他有意的把速度降得很慢，这样他就可以边画边回忆和库拉拉有关的故事，回忆他少年时代追过的同人故事，以及那位显然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的学姐。
最后帽子上的那颗星星，明明只是一颗星星，但000画的很仔细。那是菜梓学姐费心力去描写过的，很贴心的一个小饰物。
画完，合上笔记本，000又习惯性的打开贴吧界面。随便翻了几个炎焰吧的水贴，心思并不在上边。
见面会那天他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去的。基本确定鸡翅就是菜梓之后，他已经快要熄灭的对断更的同人文的热情又燃起来了。一直不正面回应高璟凡的他，也松口说，聊就聊。
可这位策划也太半吊子了。000想。以他自己尚且不够专业更谈不上成熟的想法，依旧能一眼看穿左望并没有一套完整的规划体系……如果只是给他看这种程度的东西，抱歉……事到如今，他没有那种无欲无求、一往无前的冲劲了。
前车之鉴太过惨烈。狂热追逐的同人文，也持续了一年有余，到头来，除了名为热血的青春，什么都没有留下。
甚至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他不是为了一个摇摇欲坠、随时可能会崩掉的策划方案，才从过去的无名学弟粉丝林聆凌，成长到今天的000。他不是不爱炎焰，但爱如今已有条件，他要看到实打实的希望。
——却没能在见面会上看到的希望。
“菜梓学姐。”他喃喃。
我该加入吗？
他的拇指在不断刷新贴吧首页。还是很多和炎焰无关的水贴，或者纯回忆向的干货贴。他就这么看着、看着，眼前却总浮现出左望当时那尴尬却不想放弃拉拢他的神情。
还有菜梓学姐，明明没忘记库拉拉，明明潜意识都将库拉拉默认为原作的角色了……明明就不曾真正放弃。
想到这儿，他鬼使神差的点开收藏贴楼主的空间，留了一条消息。
“据说有人要出炎焰系列的游戏了，策划你可能还认识……我只是想问，同人文还更新嘛～”
……
估计只是石沉大海。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去隔壁屋找零食。
空荡荡的房间明亮而安静。“喵呜”的提示音响起，一连好几声，不知是谁、发来的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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