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秋猎
九月天朗，世家公子小姐们相邀着想去御阳城郊外野游打猎。
御阳城的东北方是连绵的戎机山，西北方则是一处占地十分宽广的猎场。
每到秋猎时节，很多世家都会选择在这儿来一场狩猎。
因为这片猎场是给御阳城中的世家公子、小姐们秋猎的，所以来这儿的几乎都是年轻、没有经过什么事情的男男女女。
所以其实秋猎的猎物，都是猎场的人提前在树林当中释放出的各种他们饲养的禽类，并非真实山林野生。
一般来说，秋猎都会持续好几天，众人会在猎场中的帐篷里入宿一两天，玩至尽兴才会回去。
这是每年秋季，孟竹尔最喜欢的时节。
今年也不例外的，她听闻有人要组织秋猎，便第一个响应参与。
因为今年认识了裴苒这位新朋友，所以她在得知消息后，马上便来了璋南伯府找了裴苒，邀请她一同前往。
前次松雀坡郊游时，她知晓了裴苒会骑马，便觉得对方应该对于秋猎也很有兴趣。
裴苒虽谈不上有太大的兴趣，但也不会拒绝对方。
毕竟，她还要借着与这些世家小姐们交好的机会，去打听关于考核的事情。
约定好了秋猎的事情，孟竹尔忍不住地又说了几句关于裴芙的话：“你的那位堂姐，我着实不喜她的为人。以前每次有姐妹邀请她参加秋猎时，她都会假惺惺地觉得猎杀动物很残忍。我们都以为这是在拒绝。结果呢，到了秋猎那天清点参与人数，她又每次都在场。”
裴苒当然知道裴芙的性情，必然还会在别人狩猎结束清点战利品时，在一旁哀怜这些被猎杀的小动物。
但她不好附和这个话题，只能笑着回答：“姐姐她比较文弱，见不得杀生场面。”
“得了吧，”孟竹尔撇了撇嘴，然后凑到裴苒耳边悄声说道，“阿苒我可不信你对你这位堂姐没有半点意见。”
裴苒表情“诧异”，同样小声地说道：“竹尔你在说什么呀，姐姐那么好，我怎么会讨厌姐姐呢！”
孟竹尔噗嗤一笑：“阿苒你太有意思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见对方笑了，裴苒亦莞尔。
临走前，孟竹尔不忘叮嘱了一句：“记住了，千万别告诉你堂姐秋猎的事情，不然可不好过了。”
裴苒点头，“放心吧，我不会说出来的。”
毕竟，她也不想每次出去玩儿的时候都有裴芙在一旁坏心情。
两人商量的好好儿的，可惜到了秋猎那一天，众人聚集于猎场时，她们发现，裴芙依然还是来了。
孟竹尔悄悄地挪到裴苒旁边，咬耳朵地问道：“不是让你别说出来吗，她怎么还是来了？”
裴苒可冤枉了：“我平日里连见都不怎么见她一面，真不是我说的。”
孟竹尔目光环视周围的人，恨恨道：“我们当中有叛徒！”
可惜，今日前来参与秋猎的公子小姐们有十几、将近二十人，她根本没法推测到底是谁邀请了裴芙。
裴苒摇了摇她的手臂，“算了吧，这么多人，我们避着她一些好了。”
“也只能如此。”孟竹尔同意。
今日秋猎来的人的确很多，因为很多人都是带了亲友伙伴前来，或是如裴苒、孟竹尔这般，商量好了一同参加的。
很多人互相之间都是第一次见面，彼此并不认识。
可以说，秋猎其实也是少男少女们结实相交的好机会。
有些看对眼的，也可能就此缔结一段良缘。
——先前她与李玄舟相看亲事的方式，其实是非常传统的。如今御阳城的少男少女，更多还是愿意在平日生活里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但是如今裴苒的交际圈子，根本不可能遇到李玄舟。
所以想要自然而然地结交，完全是不适用于他们两人。
就在裴苒与孟竹尔说着悄悄话时，突然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后，叫道：“阿苒妹妹。”
裴苒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一跳。
她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人，文以源。
看起来，他也开始行动了。
裴苒不语，越过文以源看向他的身后，意料之中地看到了裴芙。
之前她便告诉过郑烟荷，文以源与裴芙有婚约，这确实是真话。
只不过，裴芙的目标是成为璋南伯府的嫡小姐。
在这个野心之下，如今尚未拥有功名的文以源，只能被她当做备选项。
裴芙想要的，还是嫁进更大更显赫的世家。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放弃了文以源。她依然享受文以源对她的喜爱。
只不过这份喜爱，在她的野心面前，只有屈服。
于是乎就成了现在这幅矛盾的模样，她带着文以源前来，让文以源攻克自己；另一方面，她又不愿意看见文以源对自己好言相向，温柔似水。
裴苒莞尔，文以源这份廉价的甜言蜜语，这辈子，她可不想再消受了。
她将目光收回，看向眼前这位自己前世差点就嫁了的骗子，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谁？”
一旁的孟竹尔在听到这陌生男子叫裴苒如此亲密的称呼时，也是吃了一惊看向裴苒。
谁知下一瞬，裴苒的问话就让她明了，这是不知道哪儿来的攀关系的人。
当然，这是裴苒自己的事情，她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如果对方需要帮忙，她再出手。
文以源自诩学识渊博、翩翩公子，平日里折扇不离身，再加上他那一身确实不俗的好皮囊，站在那儿，的确有骗骗小姑娘的潜质。
见裴苒问话，他笑了笑，回答道：“在下文以源，论起关系，应该可以叫阿苒妹妹一声表妹？”
裴苒装傻：“我母亲不姓文，且还是家中独女，我哪来的表亲，公子是不是认错了？”
文以源：“……在下是裴二夫人，也就是阿苒二婶的侄子。”
“哦，原来如此，”裴苒点点头，似是听了对方解释才弄懂，“原来是堂姐的表哥。”
说话间，裴苒抬手向着裴芙的方向招了招手，“姐姐，这里有位文公子找你。”
文以源：“……”
她又对文以源说道：“姐姐在那儿，你去找她就好了。”
说着裴苒就拉着孟竹尔离开了这里。
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的孟竹尔，待走到无人之处时，终于笑了出来：“我说阿苒，你噎人的功夫也太厉害了吧，那位文公子一句套近乎的话也说不出了。”
“我说的难道不在理么？他是阿芙姐姐的表哥，来找我做什么。”裴苒理所当然。
“在理在理。不过那位文公子看起来，对你有点意思。”孟竹尔说道。
裴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文以源与裴芙有婚约。”
“有婚约？”孟竹尔乍然一惊，声音都大了起来。
话出了口才察觉不对，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便继续道：“有婚约，那个文以源还来招惹你？有婚约裴芙以前还像个花蝴蝶似的，四处结交世家公子？”
裴苒摇头，“谁知道他们怎么想呢，总之我可不想掺和进他们之间。”
孟竹尔点点头，“确实，这可太危险了，阿苒你以后离他们远点儿。回头裴芙扣你一顶勾引她未婚夫的帽子，自己还能顺理成章地去找个高枝嫁了，那可真是倒霉冤死。”
可以说，孟竹尔几乎将上辈子原本他们准备安排给裴苒的结局猜了个透底。
但是后来她逃离了这个圈套，虽然逃离招来更恶劣的结果，可最终置之死地而后生，也算圆满。
如今同样的招数再度出现，裴苒又怎么可能傻傻地再步入进去。
她只希望文以源与裴芙这两个人，能白头到老、厮守终身、长相知。
-
孟竹尔将裴苒叫来秋猎了，才想起来问她：“我知道你会骑马，但是骑射你会吗？”
裴苒笑：“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迟？”
“哎呀，是我失策。那你到底会不会嘛？”孟竹尔再问。
“会一些，但跟你比自然是不能的。”裴苒答道。
孟竹尔只觉得她是在惯性谦虚：“我才不信，我要跟你比一比！”
“不比。”裴苒好胜心哪有孟竹尔那么强。
可惜对方显然不达目的不罢休：“好阿苒，比一比嘛。你跟我比了，我就答应你三件事情。”
裴苒瞥着她：“你就一定知道我有求于你么？”
孟竹尔点点头，“嗯，本小姐昨夜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你定然有事相求。”
“好吧好吧，我就跟你比比，不过我不用你答应我三件事，只需一件即可。”裴苒无奈。
“好，一言为定！”孟竹尔举手与她击掌。
决定好要比试，两人各自进了帐篷里换上劲装，将头发也高高竖起，然后牵着马准备进入山林。
这片山林非常之大，想在其中寻找到猎物，也不是那么容易。
从裴苒进去后，两个时辰下来，也不过抓了些兔子母鸡。
就在她来到一处树木茂密之地，只能下马走路时，忽地目光穿梭过树干缝隙，在不远处的溪水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裴苒为怕自己看错人，向前走了走。
靠近后，她发现果然是自己认识的，一位前世的朋友。
原来她也来了这次秋猎。
再见故友的喜悦涌上心头，裴苒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姝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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