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救场
裴苒并未打算上前与她说话，只想远远地看一眼便离开。
她看到姝漪身侧还有一位陌生的男子，兴许是他带着姝漪前来的。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却见那名陌生男子伸手拉住了姝漪。姝漪想挣脱，却不敌对方的蛮力。
眼见对方行为无规矩，裴苒拉起手中的弓，将箭矢射向那位男子的脚下。
对方被骇到，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裴苒的方向。
他松开姝漪，向前走了几步，高声问道：“哪里来的老鼠，给本少爷滚出来！”
裴苒从树后走出来。
那少爷原以为是哪位想要救美的英雄，却不想出来的竟是裴苒这位女子。
他嗤了一声，“你是谁家的小姐？不好好去参加秋猎，管什么闲事？”
对方明显是显赫世家中被娇宠惯了的纨绔，目光高于顶，不懂得何为尊重。
裴苒神色不动地回着他的话：“我只是秋猎途中，看不过眼有人行止不端。”
这位少爷被裴苒打扰了心情，语气非常不好：“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就对本少爷出手。”
“不管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都不是你光天化日之下对她举止粗鲁的理由。”裴苒不为所动。
那人啐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说着：“算我今天倒霉，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着他便离开了。
见对方走远了，裴苒才有机会看向姝漪：“姑娘，你没事吧？”
姝漪摇摇头，感谢道：“多谢这位小姐相助，我无事。”
裴苒可不信她的客套话，上下打量着她。
果然，她的右臂手腕处受了伤。因为她本就身着红色的衣裳，被宽大的长袖遮掩住了，只有些许血液痕迹残留在手背上。
裴苒说道：“你稍等我一下。”
她走回自己的马匹处，从囊袋中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外伤药与绷带，再来到溪水边。
裴苒拉着姝漪坐在溪边石头上，将她的宽袖拉上去露出伤口。
她就着溪水清洗掉姝漪伤口处的血迹，然后开始外敷金疮药。
“会有一点疼，你忍着点儿。”裴苒轻声叮嘱道。
“嗯。”姝漪顺从地应道。
在裴苒上好药，缠着绷带时，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好啊，我说你人去了哪里，原来在这儿认识新朋友了！”
听到声音，裴苒和姝漪同时抬头看向来人，原来是孟竹尔。
而在孟竹尔的视线里，则是两位长相不俗、风格大异的姑娘，同时注视着自己。
她捂着心口，极为夸张地走到两人身边，说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怎么在山林里遇到了两位美丽精灵仙子。”
对于这位今世才结交的朋友，裴苒还不太适应对方有时候比较夸张的言行。
被这么一句话夸着，她的脸颊便泛起了红晕。
“做什么不正经。”裴苒小声斥道。
看到她这反应，孟竹尔乐了，“阿苒，你脸红了诶！”
裴苒：“……”
裴苒不想理她。
孟竹尔也知道逗人要把握个度，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阿苒，你还没跟我介绍，这位姑娘是谁呢。”
裴苒缠好了绷带，问道：“我叫裴苒，不知姑娘芳名？”
姝漪抿着唇，迟钝了一会儿，回答：“姝漪。”
裴苒需要假装自己是刚刚认识的姝漪，所以并未对她的名字表示反应。
可孟竹尔不同，听到姝漪的名字，她的神色就变了。
姝漪向来是对别人眼神表情敏锐的人，知道裴苒不识她的身份，但这位中途来的小姐，却是知晓自己的身份的。
“姝漪姑娘。”裴苒叫了一声。
孟竹尔却一句话不说。
裴苒知道她只是一时间反应过激，实际并非对姝漪有偏见，便戳了戳她的手臂，“打招呼，竹尔。”
好在孟竹尔也并非那些总喜欢以偏见看人之人，意识到自己反应明显后，也收敛了神色，对着姝漪介绍了自己：“抱歉，我叫孟竹尔。”
裴苒看了一眼天色，说道：“现在也快将近午时了，我们不如先回营地，下午再继续比试吧。”
“好，我没意见。”孟竹尔同意。
裴苒又问道，“那我们带着姝漪一起回去吧，你介意吗？”
“可以。”对方依然没有反对。
于是她看向姝漪：“姝漪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但对方显然是知道她们进林中秋猎，肯定是骑马来的，便拒绝道：“不必了，我一个人步行回去便好。”
裴苒立即说道：“没关系的，你可以与我同骑。”
可惜姝漪因为自己的身份，向来有自知之明，更不要说麻烦两位初次见面的小姐迁就自己了。
“不用了，裴小姐、孟小姐。姝漪自己一个人能行。”姝漪说道。
裴苒还欲勉强，对方却已经站起来向前离开了。
无奈，她只得与孟竹尔一同骑马离开。
孟竹尔看出裴苒对姝漪的善意，便问道：“阿苒，你知道这位姝漪姑娘的身份吗？”
裴苒装作猜测地回答道：“她是青楼女子，对吧？”
“你猜到了，也丝毫不介意？”孟竹尔诧异。
裴苒垂眸，“那又如何呢？身份并不能成为轻视一个人的理由。”
她难得地多说了几句：“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份不是么？如果可以，谁不想生在衣食无忧、声名显赫的人家里？”
孟竹尔叹气，“你说得对。可惜像阿苒这样想的人，少之又少。”
“嗯，现实如此，我自是无从改变，”裴苒顿了顿，“我能做的，只有约束自己不成为以身份高低区分他人的人。”
“既然我是阿苒的朋友，那我也会努力像阿苒学习的。”孟竹尔想了想，很认真地说道。
裴苒心中莫名感慨：“竹尔，今世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
“哪有这么夸张啦，我也很幸运和阿苒交朋友。”被好友一句话戳到心窝，孟竹尔也破天荒地害羞起来。
-
二人回到营地时，其他出去狩猎的人也都陆续回来。
到了午膳时分，所有人食用的是猎场提前准备好的食物。
中午大家只是随意地用了点吃食，晚上的宴会，才是重头戏。
午膳后，她们回了帐篷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出门进行比试，途中没有再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到了申时末刻，今日的狩猎便结束了。两人一起清点完各自的猎物，不出所料，孟竹尔胜过裴苒。
“我就说吧，一早就知道结果的事情，你还这么热衷比较一番。”裴苒说道。
孟竹尔：“阿苒你有输很多吗？你这样的成绩在御阳城的小姐里已经非常厉害了好吗？我都想问你是跟谁学的骑射！”
裴苒抿了抿唇，她没法说出是李玄舟教的，只能说：“是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他在这方面很厉害，我就缠着他教了我。”
孟竹尔点头，“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认识认识你的这位朋友。”
“估计是没可能了，我也没法再见到他。”裴苒摇摇头。
“唉，好吧。那真是太可惜了。”孟竹尔惋惜。
两人一起将猎物递交给猎场的人清洗处理，然后回去换一身衣服，等待晚宴的开始。
晚间为了热闹，猎场还安排了一些歌舞表演助兴。
下午听到这个消息时，裴苒就在想，姝漪会否是猎场的人请来表演的。
然而等晚宴开始，裴苒在席间看到了她。她的确是跟着其他人参与秋猎的，而非来表演。
只不过，邀请她来的人，并非善意。
晚宴进行到，一位姑娘上台弹琴奏曲。
那位姑娘才刚刚坐下，台下席位上，先前裴苒遇到的那位少爷便开始说话了。
只见他举杯侧身看向一旁与姝漪同坐的公子，说道：“周兄，你带着姝漪姑娘前来，不如让她上去演奏一曲如何？我们可都听说姝漪姑娘琴艺一绝啊。”
话音落，周围的世家公子们，三三两两地附和着那位少爷。
被称呼“周兄”的周姓公子哈哈一笑，回答道：“既然吴兄如此相邀，那姝漪，你就去弹一曲吧。”
姝漪在座位上，摸着自己受伤的右手腕，迟疑了片刻。
那位周姓公子又说：“怎么？不想上去？爷邀请你来，就是为了给我们助兴的，可不是让你来扫兴！”
而小姐们这边，显然也有不高兴的。
有些姑娘听说过姝漪的名字，皱着眉道：“请谁作客不好，请了个青楼女子来，这是在轻视谁？”
也有善心的姑娘说道：“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既然是作为客人来到这里，哪有让她登台献艺的道理？这不是在折辱人家姑娘的脸面么？”
眼见着那边的几位公子面色不善，姝漪也要屈服于他们上台去。
裴苒知道，按照如今的时间，姝漪尚未结识那位贵人。无人撑腰，区区青楼女子，便是谁都能欺负的。
她实在不愿看到旧友如此，况且对方的手腕受伤不浅，根本无力弹琴。
于是破天荒的，裴苒再度做了一次出头的英雄。
“既然诸位公子不满猎场请来的这位姑娘的表演，想要换人，不如我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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