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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兰贵嫔留步，”来人是白苏燕身边的冬至，“我们娘娘有话要问兰贵嫔。”

　　穆贤妃扶额直摇头，恪德妃在旁见了，关切的问道：“贤妃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只是有些烦躁而已。”

　　流萤殿中，白苏燕正襟危坐，目光森冷的看向兰贵嫔，“贱人，还不跪下！”

　　兰贵嫔被她先发制人，心中不服，碍于尊卑上下，还是屈膝下跪，“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不知嫔妾犯了何罪，请贵妃娘娘明示。”

　　“明示，好得很，冬至，给她看！”白苏燕冷哼一声，抬了抬手，令冬至将从尚仪局拿来的彤史交予兰贵嫔。

　　兰贵嫔翻了翻，不明所以的问道：“这不过是记录了妃嫔侍寝年月的，贵妃娘娘莫不是想借此提醒我们您盛宠眷顾，而我等都已经连着坐了好几个月的冷板凳了！”

　　“放肆！”白苏燕怒斥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知悔改，本宫问你，华嫔已经有近四个月的身孕，你是否知情？”

　　兰贵嫔嗤笑一声，一副了然的模样，道：“贵妃娘娘您还真是明知故问，你们私下做下的好事，如今却赖到嫔妾身上……”

　　白苏燕直接打断她的话，问道：“本宫问你，华嫔的嫔位又是怎么来的，彤史上为何没有华嫔侍寝的记录？”

　　“大概是娘娘同华嫔思虑不周……”兰贵嫔说不下去了，华嫔因为侍寝得晋封为嫔，正是她安排的，只是当时她存了些不该有的小心思，托了祖母在宫中的人，将彤史上的记录给抹了，如今真要算起来她也脱不了干系！

　　白苏燕道：“本宫一直以来对后宫的蝇头苟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想着诸位姐妹入宫以前都是家里千娇万宠、吞金咽玉的宝贝疙瘩，不想过分为难，如今倒是给你们开了方便之门，无视宫规、秽乱后宫！

　　兰贵嫔你可真有本事啊，华嫔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偷人，现在都珠胎暗结了，若是你没参与其中，本宫是万万不信的！”

　　兰贵嫔此时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磕头辩解道：“贵妃娘娘明鉴，这事嫔妾真的不知道啊，嫔妾以为是贵妃娘娘看得起华嫔，所以有所安排，嫔妾平日便对华嫔不加约束的，真的不知道她居然敢做下这等丑事，嫔妾至多是治下不严啊！”

　　白苏燕只道：“本宫已经命人提审了尚仪局的两位彤史，相信她们定能告诉本宫为何彤史上没有华嫔侍寝的记录，华嫔如今却有孕了，还跑到本宫这里来小产了。”

　　兰贵嫔道：“贵妃娘娘，华嫔当日被翻牌子，是芙蓉帐过来接的人啊，大半个后宫的人都知道的，至于彤史上为何没有记载，这嫔妾真的不知道啊！”

　　白苏燕不言语只等绿腰那边的结果了，穆贤妃与恪德妃分坐两侧也不出声，只留兰贵嫔跪在中间，懊悔不已，她当初故意托人抹去华嫔的是亲记录就是耍了个小心机，趁着宫中人手混乱不足，将自己人安排进尚寝局，换了那碗‘石榴红’，万一华嫔有了可以借此威胁，然后李代桃僵抱走孩子，反正彤史上，有自己两个月前的侍寝记录。

　　如今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成了自己对华嫔有不轨之心的证据，兰贵嫔现在只能祈祷祖母留给自己的人都是忠心的，千万不要将她供出来。

　　然而老天终究没有站在兰贵嫔这一边，和静大长公主是有些人脉，可是这人脉再广也不如帝王的‘氐貉’，绿腰不慌不忙的走进来，屈膝一福，“启禀贵妃娘娘，习彤史已经招供，是拿了相宜堂的好处才抹掉了华嫔小主的记录。”

　　兰贵嫔一怔，歪坐到地上，白苏燕冷冷的道：“将兰贵嫔、华嫔禁闭在各自宫室，此事关系皇家颜面，等到明日本宫奏禀陛下，得到准许，再论刑罚轻重，德妃、贤妃两位辛苦了，让你们跑这一遭。”穆贤妃与恪德妃自然是要推辞一番，然后便拜别。

　　隔日，得了洛霜玒的准信，因为顾及和静长公主的脸面，兰贵嫔程氏变成因嫉妒而不容华嫔的龙胎，以致华嫔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小产，褫夺封号，于相宜堂中闭门思过，抄写《宫规》、《女则》、《女戒》千遍。

　　而另一个人：华嫔陈氏，小小年纪，心思阴毒，使药毒害胞姐，贵人陈氏，以致陈贵人缠绵病榻，褫夺封号，降为答应，打入冷宫，而为了抚恤陈贵人以及她背后的陈家，陈贵人又被封为正五品婉嫔，怜惜她此番劫难就不用谢恩了，好生在长春宫里调理了。

　　当陈答应在冷宫之中醒来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两个贴身宫女，而是白苏燕，声音沙哑的道：“你……你赢了。”

　　白苏燕将一直放在床头矮几上晾着的茶碗拿起来，亲自喂到她嘴里，“好些了吗？”

　　“红糖水？”华嫔咳了咳，“你现在是在可怜我？”

　　“你并不是想对付本宫，本宫又何必为难你，”白苏燕扶她重新躺下，“你本来是想把小产的事嫁祸给韩国夫人的吧，但是最后你还是停手了，同时你心中的恨意总要有个缺口，本宫就成了你发泄的对象。”

　　华嫔讥笑道：“贵妃娘娘您想太多了，我可是实打实的恨你，因为你们，阿书死了，二姐姐也一辈子都要困在这宫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都是因为你们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利，无视他人的生死！”

　　白苏燕并不生气，只自顾自的道：“原先本宫也恨荼蘼帝姬，为什么她不能假装自己一辈子只是一个江湖侠女，可是后来本宫想通了，至少从始至终她都没跟本宫提过任何与大越相关的事情，否则本宫就是另一个雨安王。

　　冷宫虽然清寒，但是至少你保住了一条命，当日你情绪激动，大概没怎么仔细听本宫说话，‘氐貉’的人一直都在场，舒容华的坟是空的，青鸟和灵犀还算忠心，她们自愿跟着来冷宫里伺候，可是想着你姐姐的情况，灵犀本宫将她调到柳花馆了。”

　　说罢，就起身离开，留下华嫔怔怔然的望着半空，一滴珠泪沿着眼角、太阳穴，滑入鬓角，“母亲终究是母亲吗？可是白苏燕，我没有你的幸运，我的母亲恨不得将我填进宿命的枯井里，到死也逃不出去。”

　　青鸟是红着眼睛进来的，“小主，虽然您现在是答应，不过贵妃娘娘都打点好了，给您的供奉都是按嫔位给的。”

　　陈答应闭上眼，只作一笑，道：“如今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二姐姐呢？”

　　青鸟道：“奴婢们从司正司里出来时，听人说了一嘴，陈贵人如今已经是婉嫔了。”

　　“嫔位吗？那日后在宫里混吃等死的也够了。”陈答应放下心来，只觉得累得很，她先前被那股烈火般灼心的恨意折磨了太久，有时候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居然会这样的可怕，能想到这样可怖的计划来算计自己的生身母亲。

　　原先她是打算趁陈夫人迷迷糊糊间，故意激怒她，然后装作被陈夫人推了一把，胎气大动而小产，她知道彤史上的漏洞，趁机可以拉下程思兰，届时自己又是红杏出墙，陈夫人又“谋害皇嗣”正好合了陛下的心意。

　　父亲为了保陈家必然要将母亲休弃或者关入家庙礼佛，同时还有交出自己恋恋不舍的权柄，而二姐姐，陛下为了安抚陈家定会有所封赏，日后也可以不被人欺负去了，她也就可以去寻阿书了。

　　而婉嫔听闻妹妹被打入冷宫，惊慌之下居然又吐出了一口血，病情更加严重，她一直在床榻上喃喃的重复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阻止她的，我不该阻止她的。”

　　携花在旁看着心疼不已，恨死了太师府中贪心不足的那对夫妻，居然将自己的女儿一个个地送入宫，折在其中也不心疼，想想那日陈夫人听闻陈答应可能有孕，看都不来看自家小主，自家小主还怕她被陈答应为难，不顾身子过去解围，病势更加汹涌，

　　婉嫔抓住携花的手，吃力的道：“陛下，带我去见陛下，快，快！”

　　携花哪里敢在这时候离开主子，只得安慰道：“好、好，奴婢马上去，小主您先睡一会，待会比下来了，奴婢叫您。”

　　“你现在就去，我看着你去，快！”

　　携花无法，只得让青鸟看着，自己往伏龙殿去，伏龙殿守卫的太监自然不可能放她进去，“携花姑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要是每个主子都这样来一遭，小的们不要累死。”

　　携花从头上拔下一枚银钗塞到小太监手里，祈求道：“是奴婢不懂事，忘了带礼银，这钗子虽然算不上好东西，却也值一点钱，求公公通融通融，帮奴婢进去通禀一二，哪怕只是传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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