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挤时间的妙法
六十七
晚上下班，小云背回一盒工厂蒸箱蒸好的热米饭，老三炒个素菜，就是一餐饭。净净在幼儿园吃过饭了，就在屋里玩小汽车。小汽车还是小云在地摊上买的，玩了一年，轮子也掉了一个，净净还是爱不释手。
我要和姐姐玩！净净对父亲说。
她在你奶奶家吃饭，一会儿才来。老三说。
自己去玩！小云一瞪眼，净净就跑掉了。
小云对老三说，以后她们一直在，我怎么办？
我有什么办法？老三埋头吃饭，他在单位食堂吃得很省，肚子早饿了。
我只有晚上这点儿时间。
那么大岁数，别学啦！老三嚼着一片老油菜叶，他总是买撮堆儿菜，一个礼拜的钱菜花不到两块。
不学我就是等死！小云说。
正说着，小东带了圆圆回来了。她们在吴老太那儿吃了饺子和大虾，吃得满面红光。
小东瞄见老三一家的饭食，问，累了一天，就吃这，怪不得净净那么瘦。
净净在托儿所吃。老三说。
反正净净和同龄孩子比，小了一号。
小东说。
我就不缺营养。圆圆得意地说。
你们老在妈家吃饭，当然不缺。
小云说着，扭身进了里屋。
净净上前拉了圆圆的手，姐姐，咱们玩迷藏吧！
你家太小，没地方藏。圆圆说。
那咱们玩牌。净净说。
小东对圆圆说，妈妈出去一下，你好好和妹妹玩。
你几点回呀？圆圆不放心地问，
大概十点吧，你听舅舅的话，九点就自己上床睡觉。
我不要你走！
乖乖，妈去编书，赚了钱，买大房子给你，好不好？
不好，我要妈妈！
那，周末带你去吃麦当劳，好不好?
圆圆想了想，那好，一言为定！
净净喊着，我也要吃麦当劳！
老三说，麦当劳有什么好吃？
别的孩子都吃！净净喊道。
好，带着净净一起去吃麦当劳。小东笑着说。
谢谢姑姑！净净欢快地说。
小东叮嘱圆圆几句，就转身出了门
你早点回，我这下看两娃啦。老三对小东说。
以后我发达了，忘不了你！
小东挥挥手，消逝在门外。
六十八
两个孩子开始捉迷藏，从外屋跑到里屋，嘎嘎地笑着，闹成一团。
小云看着古代汉语，头疼欲裂。
难道，我就这么完蛋了？她想。双手抱住脑袋，伏在桌上，用手堵住耳朵，如果不是小东来，每天老三都能带着净净去婆婆家玩，让她拥有一大块安静读书的时间。就是在家里，老三也会陪着净净在外屋玩，保证吵不到小云。正是这一小块时间，给了她上进的空间，可如今小东的到来，让那无比珍贵的两个小时消逝了，她似乎看着生命的精华，被一刀刀地切去。
别吵了！小云突然大喝一声，正互相追赶的两个小姑娘，一下子楞住了，圆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净净的小嘴也一抽一抽的，她从没见母亲这么凶过。
我要妈妈！圆圆喊着，哭了起来。
小云板着脸，拿了两个脸盆，大步走去公共卫生间，打了两盆水，对了热水，放在外屋地上，对两个孩子说，都洗脚，洗了睡觉！
两个孩子乖乖地搬了小凳子，坐下洗脸洗脚，上了床，时间不过晚上八点多。
她们在床上睡不着，又隔着屋子叽叽喳喳地说笑起来。
小云捂住了耳朵伏在书桌上，可还是实在看不下去，就又大喝一声，都闭嘴！
两个小姑娘，吓得都不敢出声，各自睡觉了。
老三收拾了脸盆，走到屋外去抽烟。
六十九
很晚，小东才从写字楼出来。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人人埋头赶路。明亮的路灯下，有个衣衫褴褛的老妇，麻利地翻动着垃圾箱。
小东心情不错。今天刚校完了一大批毛条。小东觉得离成功又进了一步。她欣赏着自己的新注释，既有历史内涵，又有时代精神。从中看出了自己的实力。她想，怎么单位领导偏偏看不出自己的才华，不提拔自己呢？整个单位，只有老刘欣赏她。
小东刚走进院门，见老三在门前坐着抽烟，又听见布帘后圆圆低低的抽泣声，她心中一惊。小东赶紧掀起帘子，见圆圆正用被子捂着头，抽动着小肩膀。宝宝，谁欺侮你了？小东问，眉头皱了起来。
圆圆哭着说，我要回爸爸家！
圆圆怎么回事儿？小东瞪着老三。
舅妈不让我和妹妹玩，早早就让我上床。圆圆抽泣着说。
这可是我家！小东把手上的文件，重重地往桌上一摔。
小云在里屋把小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真想冲出去和小东理论，可一个声音告诉她，如果凭一时冲动，一晚上时间就完蛋了。于是按下怒气，默默准备上床，净净躺在小床上，用被盖住头，一声不敢吭。
小云默默地想，人之间的战争，人类之间的战争，无非都是为了个体生存争夺空间和时间。
小云钻进被窝，睡不着，就默默背诗词。她下个月考中国古典文学，要求背诵200多首诗词，得把所有零碎时间都用来背诗。
在背诵中，她渐渐平静了。
突然她心中一亮：净净上胡同托儿所了，有老三接送，她完全可以不必再过朝九晚五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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