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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陈情


北地又下了一场风雪。

        寺庙里依旧温暖如春,阿九走后,郁岁提起了纸笔,在赵叔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她开始写陈情书。

        写给自己的宗门,请求罪罚司审理此案。至于证据,人证物证口供缺一不可,宋义强撑着病体,表示愿意走一遭。

        物证的话,小道长司空昱给了郁岁一份验伤报告,报告表明:宋义身上的伤痕来自于太子爷轩辕青瑞等人。

        司空昱解释道:“修士的灵力强弱不同,所习功法不同,造成的伤痕也会不同,通过鉴定,完全可以说明宋义受的伤来自多人,再根据灵力对比,就能锁定嫌犯。”

        道宗的掌门在医学一途上很有权威,他署名的报告也已被各大宗门认可。

        郁岁接过,压在陈情书下。

        据她所知,修真界每年的冤假错案都有许多,罪罚司就算想管也不可能面面俱到,郁岁也不清楚,自己写的这份封陈情书能不能送到师父和师叔手中。

        她只知道,许多人的陈情书都被送到昀天宗的藏卷阁,入档后等待处理,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也不知会蒙上多少灰尘。

        但郁岁依然没有搁下笔,她比旁人更清楚想要讨个公道有多艰难,即便如此,她从未放弃过抗争。

        信纸上每一笔都铿锵有力,字里行间没有情绪,但墨字背后仿佛浸透鲜血,带着赵意等人的冤屈。

        贺兰安立在郁岁身后,他提着衣袖帮郁岁研墨,心想:我媳妇儿字写得真好,文采飞扬。

        少年扬唇,骄傲地朝司空昱抬了抬下巴,也不管瞎子道长能不能看见。

        郁岁的信写好后,她犹豫再三,还是取出了尘封已久的弟子印,沾上朱砂红泥,在信封外留下了昀天宗弟子的印章,留下了她自己的名字。

        郁岁没有抱希望。

        但是比起其他宗门,昀天宗弟子所书的陈情书会更受重视。

        她又想起红鸾阿姐的事,当年十五岁的郁岁熬夜写好陈情书,却没能送到罪罚司,反而被代掌门宋阳截走,宋阳当着郁岁的面亲手焚烧了她的陈情书。

        信纸一下就被卷进火舌里,火光冲天犹如她的愤怒。

        她更加笃定宋阳是凶手,凶手还仗着位高权重向她耀武扬威。

        不过,这次的事情很不一样,因为这不再是郁岁和代掌门之间的私怨,事关整个修真界,事关戍边修士这一群体。

        倘若处置不当,驻扎阴山的所有“血肉城墙”都会罢工,戍边修士群情激奋,民意难压。

        郁岁起身,把信件交给司空昱,他抬起竹节敲了敲窗户,门外的小和尚很快就走了进来,行佛礼道:“司掌门有何吩咐?”

        考虑到宋义大病初愈不宜走动,司空昱没想挪动他,他用自己道宗的信封罩在郁岁的信封外,同小和尚说:“十一,帮我把信送给裴如影。”

        与其等待罪罚司的查阅,不如直接呈到昀天宗掌门的桌案上,让他非看不可,无法拒绝。

        小和尚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郁岁微愣:“这也行?”

        司空昱弯唇笑了笑:“郁姑娘,道宗虽然隐世,但在修真界还是能说上话的。事态紧急,有绿色通道为什么不走呢?”

        郁岁转了转手中的笔:“既如此,你怎么不亲自写给裴如影?”

        司空昱道:“你这不是为难瞎子吗?”

        郁岁:“……”

        贺兰安忍着笑意,问道:“那赵叔呢?就留你这儿吗?”

        司空昱点头:“放心,这庙虽小,看似毫不起眼,但轩辕宗的人都忌惮庙里的主持,没人敢乱闯,更没人敢搜查。”

        郁岁挑眉:“主持?”

        司空昱摩挲着青翠的竹节,高深莫测地说:“那位才是轩辕宗真正的老祖宗,就连轩辕敬也要称他为曾祖父。”

        这辈分实在高得难以想象,郁岁反问:“道长,主持怎么不管管轩辕敬那老东西?”

        司空昱摇头道:“那位礼佛,信因果,不会冒然插手俗世。”

        郁岁不再多言,她虽然不信神佛,但仍有敬畏,眼看事情告一段落,就打算带贺兰安离开,一直赖在人家庙里也不好。

        司空昱装模作样道:“二位,要不留下来吃顿素斋?”

        他并不是诚心相邀,郁岁也敷衍回应:“不了。”

        她拽过贺兰安的胳膊,笑道:“我们回去吧。”

        贺兰安点头,又指了指茶几上煮得差不多的茶水,说:“臭道士,你尝尝,不好喝我跟你姓。”

        司空昱不置可否,等郁岁他们的身影走远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才摸起茶杯,送到鼻前轻嗅。

        香气四溢,但不会过浓。

        他又品了品,滋味回甘,连饮几口都不会腻,也没有茶叶本身的微苦,确实煮得很好。

        看来这小妖怪也有点本事。

        难怪郁姑娘会对他上心。

        司空昱笑了笑,他也得多学几门技艺,这样才能留住表妹的心。

        三日后,锦城微雨。

        秋日的凉意笼罩在昀天宗上空,忆妘峰的山林被染得枯黄。

        主殿之中,鹤首铜炉周围檀香轻绕,是令人熟悉的迦南香,也是大师姐妘妙生前最喜欢的香料。

        江随的脚步顿了顿,自从被郁岁点醒后,这位二师叔就无法再自欺欺人,也不像裴如影一样,处处都留着故人的影子。

        只是江随悔悟得太晚,因走歪门邪道,他的身体快速亏空,灵力流逝,疼痛与日俱增,江随的面色也越来越苍白,就像极浓极艳的牡丹,逐渐失去颜色。

        江随踏进殿内,裴如影回首道:“莫别,你的身体如何了?”

        江随摇着折扇轻笑,浑不在意道:“师兄,小病而已,死不了。”

        他点了点裴如影新添置的摆件,转移话题道:“大师兄,这东西我瞧着挺喜欢。”

        裴照:“……”

        师弟打秋风的毛病经年未变,白发青年揉了揉眉心,正色道:“我喊你来,是有重要的事。”

        他把道宗的信件凌空送到江随手里,无奈道:“打开看看吧,你的好师侄又在外惹事了。”

        江随莞尔一笑,他拆开道宗的信封,也发现了里面属于郁岁的弟子印,信纸上的字也是郁岁写的,字如其人,清冽如剑锋。

        江随不得不承认,郁岁的逻辑思维和语言能力很强,寥寥数字,就表明了轩辕宗发生的霸l凌一事,事件还牵扯到戍边修士。

        江随顺势坐到檀木圈椅里:“那师兄是管还是不管呢?”

        裴如影摩挲着腕间佛珠,佛珠不再光华,他却格外爱惜。

        青年垂眼道:“如果是现在的我,不会为了旁人与轩辕宗结仇,但如果师姐还在,我还是从前的我,一定会扶持正义。”

        江随点头,似笑非笑:“我又何尝不是?自从师姐走后,这十七年来,我目睹修真界发生过的大小事,左看右看,还是觉得烂透了。”

        妘妙走后,带给师弟师妹的影响极大,他们曾亲眼看着大师姐被其他宗门一齐逼死,哪里会管修真界的死活。

        说来说去,裴如影也好,江随也罢,都只想管昀天宗,保其太平,至于其他宗门其他人,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们怎么可能既往不咎。

        他们也没资格代表妘妙原谅逼她献祭的乌合之众。

        大殿内陷入一种沉默的死寂。

        直到殿门外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天色昏暗,只见三师弟谢琅停在门口,一袭玄衣仿佛融入夜色和雨雾中。

        室外一片混沌,谢琅额间的朱砂就格外清明,他眉眼冷傲,抿了抿唇角道:“给我看看。”

        江随把信件飞到他手上。

        谢琅垂眼,看到郁岁的字迹后愣了愣,他压下眸间翻涌的情绪,很快又一目十行,读完了来龙去脉。

        江随敲着扇子道:“谢无尘,你要管吗?”

        谢琅拽紧手中的信纸,沉默片刻后道:“管。”

        江随毫不意外。

        裴如影也没有出声。

        他们沉默寡言的小师弟又道:“大师兄,二师兄,你们都清楚,三年前红鸾一事,昀天宗欠郁岁一个公道。”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偏袒宋阳,但是今天,是郁岁写的第二份陈情书,我不可能视而不见,再当作没看到。”

        江随低头笑了笑:“师弟,算我一份,如果你要去轩辕宗,我这个罪证司的掌权人愿意陪你走一趟。”

        “大师兄,你不会阻拦吧?”江随抬眼,笑眯眯的。

        大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江随自从清楚地知道自己复活不了妘妙后,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但是至少,他想当个不那么糟糕的人,然后体面地去黄泉见师姐。

        裴如影指尖的动作越来越快。

        他摩挲佛珠,仿佛师姐还在。

        看到信件后,他也在心烦意乱,自从师姐走后,裴照对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设立罪罚司也不过是继承妘妙的遗愿,哪怕十七年过去,他还能清楚地记得师姐说过:

        如影,修真界需要律法。

        律法不是为了保护上位者,而是应该给普通人以希望。

        ……

        师姐的声音坚定,面容明亮。

        裴如影无声弯了弯唇角,他抬头道:“师弟们尽管放手去做,我留在宗门,永远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第二天,雨停了。

        江随和谢琅踏上行程。

        郁妙得知后,在山门挥手送别了两位师叔,还托谢琅给郁岁带去她自己亲手做的护膝。

        北地苦寒,郁妙怕郁岁受冻。

        她大概不想让郁岁放在心上,所以也给两位师叔做了,只是针脚明显不够精致,是赶制出来的。

        郁妙捏了捏被针刺痛的指尖,她没有回忆妘峰,反而去了雾渺峰,去了郁岁的小院。

        院门口还像从前一样有着积水,污秽不堪,郁妙弯唇一笑,毫不避讳地跨大步迈过去。

        什么世家礼仪,淑女风度,通通被她抛到脑后,她敲了敲木门,来开门的是秋意。

        秋意手上全是泥,一场秋雨过后,小院里的果蔬都丰收了,她打算洗净做成腌菜,等郁姑娘回来吃。

        请郁妙到小院坐下后,秋意洗净手奉上一杯茶,温婉笑道:“姑娘要不要尝尝胡瓜?又甜又脆。”

        郁妙捧着茶点点头,她简单说了一些从师父师叔那听到的关于郁岁的事,还宽慰道:“你别担心,堂姐她在北地很好。”

        秋意听得眼眶微红,手中的动作不停,说:“我知道我家姑娘总能逢凶化吉,可我还是希望她顺顺利利。”

        希望老天爷对那个生来倔强不肯服输不肯喊疼的女孩子好一点。

        郁妙接过秋意递来的胡瓜,越咬越不是滋味,同样是郁家的女儿,她在师父手中当掌心雀,堂姐却是苍穹之上遨游的鹰隼。

        可是后悔已经迟了。

        郁妙在能做鹰隼的年纪走了捷径,接受了上位者的馈赠,再想要自由就格外困难。

        是她自己困住了自己的脚步,怨不得别人。

        郁妙勉强笑笑,问道:“夏梦呢?”

        秋意把洗净的瓜果摆好,回头道:“她呀……小女孩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秘密。”

        正说着,夏梦就推门而进,郁妙下意识望过去,还能看到夏梦身后有一个穿着昀天宗弟子服的少年。

        少年人腼腆,羞红了脸颊。

        再看夏梦,圆脸姑娘的脸上也微微泛红,似涂着胭脂,她晃了晃戴在手上的玉镯,同秋意道:“好看吗?顾师兄送我的。”

        郁妙了然,夏梦口中的顾师兄是裴如影新收的弟子,听说他剑意了得,是不输于郁岁的少年英才。

        按拜师先后,郁妙应该叫他顾师弟。

        顾师弟家境也很好,但没有富贵人家的毛病,反而很纯情,听说他长这么大,连个丫鬟都没有。

        郁妙微微笑道:“夏梦姑娘,你可算是捡到宝了。”

        虽然她不知道夏梦是怎么和顾师弟认识的,也不清楚魔修和正道修士之间能不能长远,但郁妙相信,喜欢是真的。

        她同秋意提出告辞,快步赶上顾师弟,出于好心提醒道:“师弟,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那么别招惹她,她毕竟是我堂姐院中的人,如果你是认真的,且下了决心,那么请你努力保护好她。”

        别像其他弟子一样,只是出于新鲜,想玩弄几个魔修姑娘。

        毕竟在正道修士看来,魔修只是奴隶。

        郁妙这番话说得直白,她其实可以不用多管闲事,但郁岁不在,郁妙不希望郁岁院中的人吃亏,同为女子,她也怕夏梦那个傻姑娘被人骗。

        顾师弟听后,倒也没有气恼,他脾气很好,温和道:“师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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