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戏弄
洛祈这丢棋子的本事，确实是练过的。
如果不是他老妈拦着，他高中的时候，差点靠这本事去参加达人秀。
见王爷应了这赌局，他胜券在握。
随即，便懒懒散散地坐在那里，左手拖腮，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小老虎。
没一会儿，两人就把棋瓮里的棋都丢了个干净。
洛祈得意地斜瞧着王爷，揶揄：“王爷，还需要我把棋子拿出来数数吗？”
杨琛淡定得可以，硬着嘴说：“不拿出来数数，怎么知道谁赢谁输？”
洛祈嗤了一声，“好吧！就让王爷输得心服口服。”
说罢，他走上前去，用手把棋子从小老虎的肚子里，都掏了出来。
黑一堆，白一堆。根本不用数，眼一瞧，也知道胜负悬殊。
“怎么样？”洛祈笑着问。
杨琛这才叹出一口气，却没有方才那不服气的倔强了。反而心平气和地问：“那夫人说吧！要让本王做什么呢？”
洛祈被问得一愣，这点他还真没想好。毕竟最心底的想法见不得光。
他总不能说：我想你死给我看。
犹豫中，他又捡起一颗棋子在手中不停抛了起来。一边抛一边在屋中踱起了步。
杨琛有些不耐烦了，也站起身催了起来：“夫人，需要想一宿吗？”
“别叫我夫人！”洛祈顺口顶了一句，同时眼里放起了光。
“想到了，”洛祈停下步，“以后在这屋中，彼此称呼改一改。你别叫我夫人，也别自称本王，我也不自称臣妾。”
杨琛饶有兴致地歪起头，“那要如何称呼呢？”
洛祈又将棋子抛了两下，坏坏地勾着唇角，一字一顿说：“叫——哥——哥。”
杨琛愕了一下，扁了扁嘴，反问：“那你要叫我什么？”
洛祈理所当然地回：“叫小琛啊。”
杨琛像是被这个称呼洗礼了，此刻，他的身上没了高高在上的威吓，也没了玩世不恭的轻佻，只有一个恣意少年的轻松洒脱。
他笑得如舒风朗月，认可道：“好。无旁人在时，许你如此称呼。有旁人在时，你谨慎着点儿，否则，本王都保不了你。”
洛祈慢慢转了个身，依然是那一脸揶揄，“谁保不了谁？”
杨琛听出洛祈的意思，又朗笑一声：“小琛，怕保不住，哥哥。”
洛祈被这声哥哥叫得心情难得欢畅了一下。
他也跟着朗笑几声，便坐在地上，把黑白棋子各收回了棋瓮里。递给杨琛道：“小琛乖，今夜哥哥累了。你也快回屋睡觉吧。”
杨琛低着眉，看了看那些棋，却没伸手接，脸上呈现出一种情不自禁的笑。
“这些棋小琛不要了，哥哥自己留着玩吧。”
洛祈嘴一撇，他哪儿有兴趣玩这种费脑子的东西。索性把棋往杨琛手里塞。
杨琛却把手一背，后退一步，避之不及一般。
洛祈生起气：“啥意思啊？我棋臭，又不意味着，我摸过的棋臭。”
杨琛脸上的笑意，越发抑制不住。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他看着洛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进过夜壶的东西，我不想再碰了。”
洛祈像被雷劈，脸瞬间黑了，“什——什么，什么壶？”
杨琛到底憋不住了，像个捉弄人的孩子，大声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难怪啊！他非让我把棋拿出来数。
洛祈这个气啊！感觉两只手都烧了起来。
他一脚踢开门，向门外喊：“柴安，给我打一盆热水来，再拿一大壶酒。”
柴安听得一愣，“主子是要喝酒？”
“废什么话！让你拿就拿。”
说罢，他又砰地一声，把门摔上。
柴安从没见主子发这么大的火。
杨琛也没料到，这个玩笑让洛祈如此失控，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他有点过意不去。
踌躇了片刻，敛了嘲笑，小心地上前两步，竟讨好地低低叫了一声：“哥哥。”
但他哥哥正在气头上，扭头就是一声大喝：“滚！”
屋外的陈江，被这一声“滚”吓得一哆嗦。
正端着盆热水赶过来的柴安，更是被这个“滚”字吓得水盆落地。
寒朗如临大敌，握着长剑就往屋里冲。
如此大不敬，是可以就地正法的。
-
寒朗冲到门边，差点与推门而出的王爷撞个满怀。
“你干嘛啊？”杨琛问。
相较于门外三人的震惊，杨琛的脸上倒是云淡风轻。
但这表情似乎比那声“滚”更让人震惊。
三个人全都石化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寒朗才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王爷，洛夫人他——他——他——”
“他让你滚。”见寒朗半天捣鼓不出一句，杨琛不耐烦地帮他接全了。
寒朗却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是。洛夫人明明是让王爷——”
“让我干什么？”杨琛眼里闪出不寻常的一道凶光，直戳戳地叉到寒朗的眼睛里。
寒朗到底是跟久了王爷，知道这道凶光里，隐含着杀意。
他吓得微微抖了一下，怔了片刻，忙俯身抱拳，“让王爷，让王爷，让王爷带个话。”
“那还不快滚！”
“是！”
寒朗不敢迟疑，赶忙逃似的冲出了院子。
剩下陈江与柴安，依然一动不动，好像已听不懂人话。
杨琛又大吼起来：“陈江,本王出来半天了，你不上前伺候，杵在那儿是瞎了吗？”
陈江被吼得还不及做反应，柴安却感觉下一个要挨骂的就是自己了，不等王爷开口，已先行跪了下来。
但没想到，王爷并没有骂他，只是路过他身边时，随口丢下了一句：“伺候你主子去。”
说罢便渐行渐远。
柴安目睹着王爷一行离开，只感觉劫后余生，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抚了抚胸口。口中喃喃道：“主子，主子，我们家主子，叫王爷滚？呸呸呸！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
柴安稳了稳心神，才想起主子的吩咐。赶紧备了热水和浓酒送进屋。
一进屋，他就惊讶地看到，他家主子对着那只瓷老虎，正大眼瞪小眼地生闷气。
柴安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主子觉得这夜壶有何不妥？”
洛祈被夜壶两个字弄得火大，他恨恨地看着柴安发泄起来：“有何不妥？一个夜壶干嘛做这么萌？”
“啊？”柴安觉得主子说了句天书，他的嘴顿时张得比那瓷老虎的嘴都大。
洛祈也知道他听不懂，但今日他实在是气得顾不得分寸，就像个炮仗，只想由着性子乱炸一通。
他把整壶酒倒进热水里，双手泡进去使劲搓了起来。没一会儿，两只手就被他整得通红，像是褪了一层皮。
“主子，您这手再搓，怕要出血了。”柴安捧着手巾在一旁，紧张得，不知道怎么伺候了。
洛祈却还是不停搓，同时问柴安：“那夜壶有没有人用过？”
柴安回答道：“主子嫁入府时，屋中的这些物事，都是新的，如果主子没用过，那应该没有人用过。”
洛祈的怒气总算平复了一些，手上的动作也缓了。
偏偏这时，柴安绞尽脑汁地回想起一事：“不过，洞房那夜，不知道王爷有没有——”
这句话，让洛祈的怒气再度反扑，较方才更甚。
他一下子掀翻了水盆，整盆水哗啦一声，浇灭了屋中取暖的炭火。
柴安哽咽地跪了下来，实在摸不准主子这滔天的怒意来自哪里，也不知该怎么规劝。
只好先就事论事地说：“主子不能熄了炭火啊！夜里凉。奴才，再去给您拿个火盆来。”
洛祈看着熄灭的木炭上，幽幽升起的白烟。忽然间，思绪像是也随着这白烟飘离了身体。
他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寡淡起来，越来越看不出喜怒。
良久，他木然地说：“柴安，你说得对。是时候该留王爷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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