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到底？你到底是想对他说什么呢？
卡卡西从梦中醒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关于以前的梦——九岁那年的梦。
你睡之前叫了他名字，分明有话要说的样子。那应该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你当时明明困得要死却还能强打起精神来，伸出小手攥住他的衣服那样目光深深地望着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要说的话他还是无从得知。
那年夜晚的森林里，你开口跟他说话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惊讶。
明明事先从其他教官那里得知你不爱说话，甚至可能就不会说话时他还是有点唏嘘的。毕竟看上去比瓷娃娃还漂亮的人，居然有这样的隐疾，让人有点意外。
所以听到你声音的那一刻，当年的他不可谓不震惊。虽然话里的内容不那么让人好受，不过谁让小时候的他本来也很混蛋来着。
还那么小的你骂起人来真是一针见血，几年后的带土也对他说了类似的话。直到那时，卡卡西才真正明白一直以来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父亲死后就放弃了自己原本认定的信念。如果不是失去带土他们，他可能永远都要那样下去了：忘记初心，活成一个只知道完成任务的工具。
带土和琳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而你，现在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昨天见到你的那一瞬间，他几乎是立马就认出了你。时至今日，卡卡西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并且从未忘记过你。
你窝在他怀里，看向他时的神情，他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能回想起来，你蝴蝶振翅似的纤长睫毛；叫他名字时，独属于孩子的那种纯真声线……
所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村子里不再有关于你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消息的呢？
你就像是忽然消失了般，淡出了所有人的，包括他的视线里。村子里不再有人谈论起你，甚至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你这个人似的。
卡卡西侧头，盯着桌子上放着的菜篮子看了很久。
外面天还未亮。这个点儿，他却一反常态，一股脑儿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完，穿好外套，关上门。卡卡西迫不及待径直来到了昨天与你相遇的地方。
眼前的深色木制大门紧闭，高高的院墙给人一种冷峻感。
四周在这昏暗的天色中显得安静的过了头，只有院墙外种的一圈树稍微发出了被风袭击的“沙沙”动静。冷风中站立的卡卡西这才发觉自己今天是昏了头——这么早来，怎么可能能见到你！
挠了挠头，觉得现在的行为实在是太过愚蠢，他转身打算离开。可原本紧闭的沉重大门却在此刻发出了轻微却又熟悉的声音，清晰传入了卡卡西的耳里。
惊喜之余，卡卡西却鬼使神差般，脚不听使唤似的纵身跳到了一旁的树上。就如同他以前还在暗部时，快速而熟练的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
转身关好了大门，你重新提起放地上的篮子，轻车熟路的在夜色还未褪去的道路间行走着。
在你视线未触及到的地方，卡卡西就这样不远不近的跟着你。等他回过味来自己的行为时，很是羞耻了一把。
他的本意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似个痴汉似的一路尾随一个独自行走的女性。明明他只是想来见见你而已，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你面前呢？
不过天还未亮就等在你家门口，要见你什么的，听上去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绝对会被认为是变态的吧！
一路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直到快进墓园了，卡卡西才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园外，远远地看着你。
并未留意身后的你放下篮子，取出里面从自家后院里剪下来的、开得最娇艳的花放到了两个相邻的墓碑上。然后弯下腰，开始打扫起了这里。
今天你还是穿着白色的浴衣，不过与上次不同，这次的你并未像之前那样戴着斗笠。灰蒙蒙的天色间，卡卡西可以毫无阻挡的就看清你的一举一动、一神一态。
你将地上三三两两的垃圾用夹子一个一个捡起来，放进事先带来的袋子里。做这些事的时候，你都有条不紊的，时间在你身上仿佛被静止。你熟练地样子，昭示着你不是第一次来这儿做这样的事。
这个地方卡卡西也经常来。并且，此前他从未在这儿与你碰见过。
记忆中还是小女孩的你，忽然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亭亭玉立的样子。正是最美好的年华，如花朵绽放枝头，你成长成了会让绝大多数人心动的模样。
这样的你，为什么会没人再谈起呢
看着你将手中的垃圾袋扔进外面的垃圾箱后，心中疑虑越来越多的卡卡西跟着你继续走着。
这并不是你来时的路。
宇智波家族旧址的墓园里，卡卡西亲眼见你又重复做了相同的事。你小心的将花从篮子里取出来，心无旁骛的一枝一枝耐心摆在石碑上。天渐渐没那么昏暗了，虫、鸟陆陆续续的躁动起来，你完全不受其侵扰，仿佛遗留在过去。
那些久未提起的事，忽然就浮现在了卡卡西脑中。他想起来，你以往的同伴——悠太死了，宇智波止水也死了。刚才的公墓里，在你扔垃圾的时候他也趁机去看了，上面的名字是你父母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默默扫墓的你，那年两天一夜的野外演习结束时的场景，忽然就变得无比清晰起来：你被你那早早等在校门口、翘首以盼的父母，跑过来一把抱住、搂在怀里各种嘘寒问暖。
那时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你坐在转寝玄师的臂弯里，而一旁的玲子就着这姿势替你整理一路下来乱掉的小辫子。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他们的热情攻势下逐渐生动多彩起来。
传闻不爱说话的你，在那俩口子不回答就亲亲的攻势下，脸红彤彤的一字一句往外蹦出话来。
也不知道你究竟跟他们说了什么，反正你父亲忽然走到他面前来，哥俩好的搭着他的肩，和蔼的跟他道谢。
“小鬼，多谢你关照我家日出酱啦！”
已经很久没人在任务结束后，还能给他好脸色的了。
后来，懒饼似的你摊在你父亲肩头被他抱着越走越远，看见他一个人还站在树下，忽然抬起脑袋对着他招招小手，做了个“拜拜”的姿势，直到你爸爸将你的头又按了回去。
那些可爱的行为，现在回想起来，就连你害羞的局促都是一种让人怜惜的美好。
看着你们一家三口被日光拉得长长的背影，完满得似水再也溢不出了。那个时候，他其实很羡慕你。
这么些年，你为什么会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卡卡西在此刻忽然就有点明白了。但这真相来得未免让人觉得沉重。
好奇引起的过分探究，有时并不是件好事。
卡卡西不再隐藏，从树上直接跳了下来。
出墓园的时候，大树旁靠了一个人。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见到你出来便起身看向你，仿佛在这里等候了你许久。
“那什么……”似乎没想好措辞，他停顿着思考起来，半晌才欲言又止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本意真的不是想要跟踪你来着。”
这话说完后，卡卡西有种想扇死自己的冲动。
怎么今天自己的嘴皮子有点不好使了？这话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变态的好吧？
必须补救下！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呢？书上怎么写的来着？哦，对了！先套近乎，卸除其防备。
“总之……日出酱，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卡卡西指了指自己，假装成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自我介绍起来，“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啦，旗木家的卡卡西，以前我们有见过的。”
你当然记得他，并且昨天才见过。
正好卡卡西自己出现了，也省得你发愁：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看着他点了点头，勉强出声嗯了一下，便伸过手去牵住卡卡西，示意他跟你走。
这……
卡卡西的视线全被你牵着他的手给占据着。你的手跟他的一比显得小小的、娇气的很，只包住了他几根手指。嫩豆腐似的白，可能稍微用点力就会捏红的样子。
一时间他忘记反应。你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板就这样轻易撼动他，走在他前面，拉着他，让他跟随着你的步伐走在这寂静无人的小道上。
所以不愧是自来也大人写的书么。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就被人牵了手。但是以此进女孩子家什么的，那就大可不必了吧！
踌躇间卡卡西还是被你拉着，进了家门。关上门的那一刻，灰蒙蒙的天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天亮了起来，各种声音开始复苏，而院墙内你的家反而显得更加清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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