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赵家婶子看到慕柔出去和何军看电影，心里莫名有几分不安，她朝屋子里环视一圈，问道：“照红呢，照红没在家？”
慕国华把自行车停好，请赵家婶子进门，解释道：“她去娘家了，看望丈母娘，今天肯定要晚一点回来。”
“哦。”赵家婶子见万照红不在家，心里的不安感又深了一些。
她走进屋里，屁股刚贴着椅子，立马又站起来，开门见山道：“国华啊，你应该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吧？前几天我上门的时候跟照红说过，不知道照红有没有和你们商量？”
慕国华想了想，“是说徐厂长的事？”
赵家婶子喜上眉梢，连忙应道：“对对对，就是这件事，看来照红跟你们说过，那我就放心了。你们一家三口讨论的怎么样啊，见面的日子定好了吗？”
慕国华回想起那天的事情，脑海里浮现出慕柔那时候坚决拒绝的神情。
他其实也搞不懂为什么慕柔这么拒绝和徐嘉川相亲，据他所知，徐嘉川这人本事不小，年纪轻轻能掌管一个工厂，能把连续两年没达成目标的工厂在半年内转为盈利，是真有几下子。
况且人徐嘉川长得也不赖，他见过一次，五官端正，器宇轩昂，站在人群中很打眼。他就不明白，慕柔怎么就不愿意和人家徐嘉川相亲呢？
不过既然慕柔如此不愿意，慕国华也不想去强求她，每个人的姻缘早就定好了，强求是强求不来的。
慕国华决定尊重慕柔的想法，不过他没时间想措辞，只得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赵姐啊，你有所不知，今天慕柔去局里开会，听到那些领导们的发言，接受了新思想，现在一腔热血只想放在事业上，她想晚些时候再考虑成家的事情。”
慕国华这话说得很委婉，惯会看人脸色的赵家婶子却一下子听出来其中的意思，她脸色立即沉下来，这么多年左右逢源的经验使她努力压制住了心中的愤懑。
赵家婶子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喲，既然慕柔有这个觉悟，恐怕她以后要成为女厂长呢。”
这话说得慕国华脸上有些发烫，他才刚辞职要做生意要开厂，赵家婶子这话不知道是呛慕柔，还是在呛他。
赵家婶子也看出慕国华脸上的不自在，她不满地望着慕国华，“既然你们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赵家婶子说完这句话，片刻都不想再待下去，转头就走。
走在回家的路上，赵家婶子回想刚才的事情，越想越气。
她做媒人做习惯了，总想着不要随便得罪人，要与人为善，要广结善缘，多年来她一直奉行着这样的信念，所以刚才在慕国华家里，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
可她走了一半的路程后，越想心里越不得劲。之前慕家明明答应了相亲，现在出尔反尔，这让她怎么去和徐厂长他母亲王银娥交代？
人家王银娥还在家里眼巴巴地等着她去送消息呢，难道她要告诉人家，女方突然又不愿意相亲了？这算是什么事情嘛。
赵家婶子刚才在慕国华家里憋着的气，这会儿全都在路上撒出来，她边走边骂骂咧咧，脸上的不开心十米之外都能一眼瞧中。
江淑兰已经在门口扫了三遍地，第四遍的时候，她终于在路口东边发现正在走近的赵家婶子。
赵家婶子半个钟头之前从她门前大路上经过的时候，江淑兰就敏锐地察觉到，赵家婶子往这个方向去，一定是去万照红家里。赵家婶子这个时候去万照红家里，一定是为了徐厂长相亲的事情。
江淑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在门口佯装扫地，实则是为了等赵家婶子路过的时候，她好向赵家婶子打探一下情况。
只是，当赵家婶子真走近时，江淑兰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赵家婶子的神情明显不对劲。
江淑兰心中一喜，觉得慕柔和徐厂长的事情多半是没戏了，她放下扫帚，立即上前把赵家婶子圈住，“哎哟赵姐，你这是从哪里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看上去这么恼火啊？”
赵家婶子心里憋着一股气正愁没人说，这会儿遇见江淑兰主动前来关心询问，她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停下来。
“你说说，你说说，你大哥家这次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些，明明之前答应了要相亲，现在突然反悔，这不是让我两边不是人吗？”
“徐厂长条件这么好，我第一个考虑的人就是慕柔，我好心好意给慕柔介绍对象，最后落得个这样的结果，你说我这不是自作自受么！”
……
赵家婶子一通牢骚发下来，江淑兰也将事情了解了七七八八，她一边用心听着，一边安抚赵家婶子，“赵姐，依我说，这件事你也不需要生气，徐厂长条件这么好，多的是人想和他相亲，慕柔不答应，那是慕柔自己的损失。”
赵家婶子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但你让我怎么去给王银娥回话？”
江淑兰眉头一挑，“赵姐，你要是不想落埋怨，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回话就说下周末准备相亲。”
赵家婶子一愣，“慕柔她都拒绝了，还相什么……”
话没说完，赵家婶子神情一顿，她似乎想到什么，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江淑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淑兰看出赵家婶子已经猜出几分，凑近她耳朵，小声道：“慕柔不愿意，咱们家小香愿意啊。”
赵家婶子惊愕地望着江淑兰，没料到江淑兰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冷静下来后仔细一想，这个办法听起来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却具备可行性。
慕小香是慕柔的堂妹，也读过大学，父母也是双职工。慕小香的长相虽然比起慕柔稍稍逊色一点，但慕小香放在常人中也算好看的。
更重要的是，当初赵家婶子给王银娥说起女方的情况，那些关于慕柔的介绍，完全可以按在慕小香身上。如果让慕小香去和徐厂长相亲，这样一来，不就好交差了吗？
赵家婶子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她才吃过一回亏，这次她警惕地看着江淑兰，问道：“你确定小香她愿意相亲？别搞得和慕柔一样，临近相亲了又不愿意，这样我就真难办了。”
“不会的，小香她绝对愿意，你放心吧，她不会反悔的。”
江淑兰信誓旦旦地说完，生怕赵家婶子不相信，又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赵姐你忘了，我之前还特意上门找过你，让你撮合小香和徐厂长呢。要是小香自己不愿意，我哪里会这么问啊。”
赵家婶子想起这件事，心里踏实很多，她重重地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去给王银娥回话，你到时候让小香别忘了！”
“好的好的，劳烦赵姐了。”
江淑兰站在门口，目送赵家婶子走远，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
她心里忍不住地得意起来，看来这次慕小香的好运气要来咯！
慕小香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看见江淑兰正在自己房间里翻着衣柜，衣柜里的衣服都被翻了出来，乱七八糟地放在床上，厚厚的一堆。
慕小香皱眉，“妈，你在干什么，你翻我衣柜做什么啊！”
慕小香不知道江淑兰突然又发什么疯，她撇着嘴走到床头，一脸埋怨，“你这样把衣服全翻出来，我待会儿还要一件一件叠好放进去。妈，你说你到底在干什么？”
江淑兰几乎要将柜子掏空，可她掏空柜子，却找不到一件好看的裙子。
江淑兰嫌弃地打量慕小香身上的蓝色棉布短袖，撇开眼，说：“明天去买条裙子，买的确良碎花裙子。”
正在叠衣服的慕小香手一顿，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不敢置信地问道：“妈，你刚才说什么，你让我去买条的确良料子的碎花裙？”
“嗯，你上个月工资没上交，手里应该还有钱，去买一条，也不贵。”江淑兰说完也开始帮着叠衣服。
慕小香这时候却没心思叠衣服了，她怔怔地看着江淑兰，突然扑通一下扑到江淑兰身边，昂起脑袋，神情认真地问：“妈，发生什么事了？”
慕小香觉得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以前她羡慕人家穿的确良的碎花裙，发了工资后想要去买一件，江淑兰每次都不让，每次都把她的工资搜刮得一干二净。
江淑兰觉得的确良的裙子太贵了，五块钱一条，不值当。
而现在江淑兰却主动要求她去买裙子，还说一条裙子一点也不贵。慕小香简直无法相信这是江淑兰说出来的话，这太不对劲了！
江淑兰也没瞒着，直说道：“这个周末给你安排了相亲。”
慕小香对相亲的事情并不抱兴趣，不过江淑兰前些天给她打过招呼，说要赵家婶子给她留意好苗子，她以为这需要花费一些时日，没想到赵家婶子这么快就有合适的人选了？
慕小香神情淡下来，漫不经心地问：“和谁？”
江淑兰咳了咳，“徐厂长。”
“徐厂长？”慕小香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是机床厂那个徐厂长吗？”
“是，就是他。”江淑兰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慕小香愣住了。
徐厂长！和她相亲的对象竟然是徐厂长？
慕小香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激动地蹦起来，扑到江淑兰怀里，“妈，我明天要买两条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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