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确认
“化灵五重。”
汤鸿羲眼神奇异地看着那少年，语气非常别扭，自己都觉得离谱。其余人虽没开口，但从表情上看都和他是一个意思——摸不着头脑。
“你们说一个化灵五重有什么伪装成化灵四重的必要吗？又不是天地境五重。”刚才一直默默观战的风行宫陆滕问道。
天地境一共只有五重，看似比化灵境的九重要少，但其艰辛之巨不可同日而语。入了天地境再想往前一步都无比艰难，更不用说那天地境之上的无象境，古往今来仅有三位，无上玄妙，超脱三界，被后世尊为道祖。
“这是重点吗？”
卫清舒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陆滕：“重点是他不可能只有五重境，但我们没人看得出来他的真实境界。”她又看向火行宫主道：
“这里您的境界最高，也看不出么？”
赵修齐眉头紧蹙成“川”字，思索道：
“不，或许他确实是化灵境。”
“这可能吗？”
谢元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您的意思是……玄瑶神体？”
其余几人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木行宫主关阳伯出声道：“或许是他用了什么法宝丹药也说不定。”
“老夫也只是猜测。”赵修齐舒展眉头笑道。
其余人点头，都认为这个可能性更大些。毕竟那可是玄瑶神体，三位道祖之一东里子晋就是玄瑶神体，也仅有他一位。
再看楚峦青，他回到金行宫阵营中，一边应付着周围人新奇的提问或夸赞，一边在脑海中向令汐问道：
“你有没有能增长修为或者隐藏修为的法宝丹药之类在身上？”
令汐马上猜到了他的心思：“我以为你不在乎别人知道你的实力呢。”
“台上那几位宫主有点麻烦，我得找个让他们信服的借口。”
那几个人最少都在天地境，万一花心思研究起自己来，还可能纠缠不清。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是让他们认为自己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瞬间暴涨修为的那种。
“短时间内大幅增涨修为的多半是副作用极大的丹药，你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令汐想了想：“不过你方才那刀枪不入的模样，倒是可以用符箓解释。我这里有张高品土融符，你需要吗？”
“好，我欠你的，日后一定还。”
楚峦青干脆地答应了。她听着对面早有预谋的语气问道：
“我要是说没有的话怎么办？”
“令姑娘可是剑圣的弟子，几样法宝想必不在话下吧。”
“原来你早想好了利用我。”令汐被他那油腔滑调弄得哭笑不得。
他立刻严肃道：“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什么叫利用？这是义气相助。”
“既然这样，方才的赌约可以不作数吧？”她故意提起刚刚输掉的一顿饭。
“诶，愿赌服输，做人要讲信用。”
二人正待继续扯皮，就听台上封临生已经宣布土行宫与水行宫对决开始。
水行宫已经有人走上了高台，是位长相阴柔的美男子。他似乎很有人气，台下不少女学子露出花痴神色，和身边同砚兴奋地谈论着。
“烟姐那边快到了吧。”令汐语气一转，沉声道。
“嗯。”楚峦青答：“算算时间和脚程应该差不多了。”
“确定那人身上有阴阳肉的气息吗？”她看着台上那位美男子冷峻的容颜道。
“没错。”
得到肯定回答的令汐当即踏出一步，对身边几人道：
“我上。”
已经准备走过去的谢泽羽：……
“那是秋远陌，奘月剑庄的少主。”他尽责地解释道：“化灵七重，实力强劲，不好对付。”
“没关系，我想和他打一场，可以吧？”
“令同砚，你真的要去吗？”李思柔见她认真的神情，有些担忧地劝道：
“他下手狠辣，可能……”
“不必担心。”令汐语气坚定，丝毫不见动摇。
“未尝不可。”谢泽羽想了想说：“只是一切以安全为上，不要勉强。”
他应该是对令汐的实力抱有希望，又觉得即使这场输了，也消耗掉了一名强敌。
点了点头，她便迈步走上高台。
秋远陌见她上来，也没有问她身份的意思，只用一双乌墨般的瞳孔漠然望着她。令汐也盯着他看，两股目的不尽相同的视线一撞，周边的空气仿佛凝结了。
“切磋开始。”
没有任何征兆，秋远陌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她袭来，剑身寒芒一闪，释放出瑟瑟冷意。
“铮！”
剑与剑迸出令人胆颤的力量，与李思柔的快剑不同，秋远陌的剑法更像冷冽坚冰，看似脆弱易裂，而一旦被缠上，就寒气彻骨，手脚发僵。
令汐巧妙地应对着他的攻击，不时装作被寒气冻着的样子留个破绽，既不明显上风也不明显下风，保持在与他有来有回的水平。
双剑乒锵碰撞声不绝于耳，一招一式间她发现周身的温度越来越低，高台仿佛变成了冰窖，血液流动的速度也降了下来。
原来这是秋远陌所练《飘霜剑法》中第五重“履霜冰至”，在一定范围内制造出一片极寒雪地，此区域内滴水成冰，连灵力也能冻结。
令汐不为所动，开始边战边退，环绕高台边缘疾跑，十几张炎爆符接连洒出，附着火行之力的符箓与冰霜正面相撞，地面结出的薄薄冰层被融化成水。
“如果你认为这样就能撼动极寒雪地的话，未免太天真了。”
秋远陌声音如冰雪般冷冽，剑尖不断逸散出寒气，融水化冰，炎爆符的效果立刻被抹除。
“那是自然。”
她微微一笑，手臂一扬，剑锋急出直斩秋远陌胸口，毫无意外地被挡下，但她却没有沮丧。
“什么？”
秋远陌突感从脚底窜上一阵凉意，低头看去，竟是一堆堆蠕动的泥团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脚下，正沿着他的腿缓缓上爬。
！！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难看，冷漠的神色差点维持不住，咬牙切齿道：
“这是什么鬼东西？”
太恶心了。他内心如此叫嚣着，周身散发出更加强烈的寒气，冰霜蔓延，将泥团全部冻成了冰块。
但是四周地面冒出了更多泥团，不仅是缓慢挪动，有些甚至跳起来冲他身上蹦。
“……好脏。”
秋远陌唇角狠狠颤动了一下，额头青筋暴起，眼神倏地透出杀气。
“咔咔——”
刹那间令汐眼前一晃，似乎自己不是在演武场的高台上，而是雪虐风饕的极北之地。
剑出霜冻寒森森，掌心冰天冷凛凛。灵力奔河般充盈经脉，化作漫天寒气逼向令汐。
衣衫连同脸颊双手都结出冰霜，她眨眼抖掉睫上霜雪，灵力流转间带动血液奔涌，热气由内而外地包裹身体，驱散刺骨寒气。
不等她动作，前方凭空化出数根冰锥，随着秋远陌眼神疾刺而来。
令汐手中定山剑与她恍如一体，不断击挡劈砍将冰锥尽数斩碎，紧接着她一步踏下，身躯如飞矢般扑向秋远陌。
他从容地筑冰成盾，厚重冰体迎上剑尖，却不抵锋芒寸寸碎裂，但秋远陌也备好了后招，他腰间一个看起来寻常不过的香囊突兀射出金光，令汐下意识眯起眼睛。
“我的眼睛……”
视线却没有清明起来，周遭事物都像一个个模糊的光点，只能勉强分辨出颜色。
那香囊是个法宝。即便陷入目视不清的境地，她也没有惊慌，立刻将精力聚于灵气感知上，却发现神识放出好似被大雾遮蔽，怎么也无法描绘出周围环境。
有意思，能干扰感知的法宝？
令汐勾起嘴角，侧身避开秋远陌自左侧袭来的一剑，她现在还不想展露太多，否则在秋远陌使出极寒雪地之前就已经分出胜负了。
看不见，索性不看，这个法宝只是影响到了她的眼睛，耳朵可还没聋。令汐一边推挑闪跃躲避着他的攻击，手指掐诀，地面再次冒出一个个泥团，这回任凭秋远陌如何催动灵力也无法将其冻结，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缠上自己的腿脚。
“可恶！”
他脸色已经彻底黑下来，表情也有些失控，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说恶心。他最讨厌这些脏东西，看着原本一尘不染的衣衫被污泥浸染，秋远陌彻底爆发：
“我要把你……！”
剩下半句卡在喉咙里戛然而止。
“抱歉，你要怎么？”
他看见令汐在他身侧露出笑容，手里拿着本应挂在自己腰间的香囊。
什么时候？！
秋远陌立刻提剑，但还是慢了一步，贴着炎爆符的香囊已经被令汐抛向空中，炸开一个绚丽的火花。
而他自己也被一脚踢中腰腹，飞出一丈开外，虽然他下意识回身蹬腿让自己没有难看地摔趴在地，但等着视线恢复的令汐已经猎豹般欺身而上，再次给了他胸口重重一击。
“呃！”
疼痛席卷而来，秋远陌被这力道掀翻在地，一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长剑抵住了他的喉咙：
“认输吧。”少女逆着光的容颜皎洁如月。
“你……”
他与令汐对视，发丝有些散乱地披落下来，配上那幽怨的眼神和精致的面庞，倒像个受了委屈的美人。片刻后他明白自己再没有任何机会，终于怨怼地开口：
“我认输。”
剑尖离开他的喉咙，令汐面无表情地收起定山剑，走下高台。
与此同时，楚峦青听见脑海中传来她的声音：
“我确认过了，那不是操控心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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