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⑧章交易
冉一诺迎着宋道和黄霁的眼神，最后看着那水洼，脸色竟一下子变得些许惊恐：“我跟你们说，这里死过人，这里的水我们都不敢喝。”
说完，竟然还往后退两步，风吹过，水面微微漾起，倒映在水中的人影亦略微变得扭曲。
宋道脸色不变：“死过人？”
冉一诺点点头：“是啊，毕竟我们人还是得有点忌讳的。”
黄霁皱眉，人的忌讳还真是多，下意识看向宋道，她自是对冉一诺的话半信半疑，但偏偏又说不出什么反驳他的话，只能任由他胡诌下去。
宋道盯着水洼说：“被淹死的？”
这回冉一诺变机灵了，这水洼就是一个洼，说淹死那想必是没法令他们信服的。
而且这宋道看起来也不像是能糊弄过去，他模糊说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众人被勾起了好奇心，眼睛直勾勾看着他。
宋道问：“怎么说？”
冉一诺淡看回水洼：“这水洼你们也看到了，浅可见底，甚至不及一个人深，但是却能淹死一个人，我们当初也觉得奇怪，但是因为当场无人看他落水，也就不知详细。这水我们自是不敢用。”
很快，宋道又问：“那你们为何死之前不敢用。”
气氛一时尴尬，黄霁看着他脸色沉下去，不禁看好戏问道：“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冉一诺吞了吞口水，最后只能豁出去了：“你们想怎么办？”
黄霁说：“我们只是想找回我们的东西，至于你和这树妖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听也可以不听。”
“行，那你们随我来吧。”
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时，只见冉一诺直直地坠入水洼中，顺带着把旁边宋道也扯下去。
宋道：“啊！！！”
冉一诺很清楚自己只能扯一个下去，黄霁肯定扯不了，那就只有在旁边的宋道了。
向导和江小七他们下意识往前捞，但都抓了个空，水里很快响起了扑腾扑腾的声音。
然后水洼逐渐变得平静，透过清澈的水，只看得到些许沙子。
溅到地面沙土上的水很快就干了，人也不见，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确实挺诡异的。
黄霁脸色不变，对着看向自己的三人道：“少见多怪。”
她早就猜到了这水洼大概就是通往地下的入口。
江小七吞了吞口水，试探性地说：“军师他会不会有危险…”
“他学艺不精，自然有危险。”
“……”江小七一时无言。
沉默的王爷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叹了口气，出声道：“命该如此吧。”
黄霁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脸色格外冷淡：“没有谁的命是命该如此，你的命也不一定就该如此。”
王爷只能暗地里咽下这口气，暗地里告诫自己不要去冲撞了她。
黄霁不再理会王爷，径直走向树前方的一片空地。
片刻后，从腰带里拿出一个似蛹的东西，在手里握了片刻后，便扔在了空地上，不一会儿，那片地方竟延绵铺开了一层丝网，丝网上泛着银色。
黄霁招招手，示意他们走近：“你们三个，过来。”
三人不明所以走到黄霁跟前，黄霁往银丝网努了努下巴，示意他们走到上面：“进去。”
三个大汉不敢出声，只能艰难地抬起脚步往上面走。
他们刚站定不久，黄霁两手张开双手呈合拢状态，紧接着那银丝网四周卷了起来，不一会儿在三人顶端汇聚，竟是形成了一个蛹状，把三人包裹在其中。
黄霁面无表情：“两天过后，这万丝蛹就会缩小，小到我刚拿出来时的状态，到时候你们还不出来就会变成这小东西的食物。”
三人听完顿觉骇然，如果黄霁死了，他们就是陪死啊。
王爷咬着牙：“你不要太放肆了！”
江小七只能尽力放平心态问道：“黄霁姑娘是要去救军师吗？”
黄霁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下去瞧瞧，你们这垂头丧气的，仿佛两天我回不来似的，别说我不警告你们，你们别想着用你们的蛮力挣脱开这丝网，不然丝结成蛹的时间只会更快。”
说完，黄霁便走向了那水潭，留下心情不佳的三人在丝网里，身体僵硬久久不动。
她刚才没有跟着跳下去，就是为了安置好王爷他们，免得他们逃了。
黄霁看了一眼水潭，身体一跃，便跳了进去，之后便一直被一股不知名的引力给拖拽着，这水里果然有乾坤。
黄霁顺着那股力，也不反抗挣扎，在水里被拖拽一段时间后，那股力便突然消失了。
她仿佛就变成了一个在空中没有震动翅膀飞翔而直直坠落的鸟。
不过，顷刻间黄霁就意识到了不妥，她一个挺身便控制住了自己往下坠的身体。
悬浮在半空中的黄霁打量起了周围，头顶上方依然能看到水，只不过那水却不往下掉。
下面是依稀布满青苔的地面，周围的墙壁亦如此。
打量完毕，一身湿透的黄霁落在了地面上。
此时一道声音传来，带着回声：“欢迎贵客。”
正是刚才在上面听到的声音，与此伴随的是一道石门缓慢开启的声音。
黄霁径直往石门里走，嘀咕说：“一个奴仆都没有还说什么欢迎。”
“说欢迎只需要动动嘴，何须用到奴仆？”
还真是歪理一套套的，黄霁无言以对。
她脚踏了进去，但也不敢走太快，免得有陷阱等着她。
石门里面是石阶，一级一级往下，倒也不深，但是越往下走，越能依稀听到窃窃私语。
黄霁在疑惑中走到最后一级石阶。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一颗水珠漂浮在空中。
即使水珠众多，黄霁依然能透过水珠看见在那正中间的树根，根系发达，但不是植于地下，而是悬浮在地面上，根爪仿佛泡在水中，任由水珠拱来拱去。
宋道就在树根下面，由其中一条根给困住，他看到黄霁跟着下来，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出话。
她下来，肯定有她的目的的。
黄霁扫了一眼他：“你被他们伤了吗？”
他迎上她眼神，摇了摇头：“没有。”
宋道毫发未伤，但泥偶不在这里，冉一诺也并不在这里。
黄霁移开视线，她一身黄衣地站在石阶下面，周边愈发嘈杂，而声音正是从水珠里传出来的：“这水珠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会发出声音？”
树根幻化成一个人形出来，长发披散在背后，抬头看向黄霁。
看到正脸时，黄霁一怔：“冉一诺？”
这和冉一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头发是长的。
那人摇了摇头：“我不是，我是外面那棵树。”
黄霁饶有兴趣打量着他，他散发着妖气，充分说明他不是冉一诺，不过她脑袋一转，说道：“冉一诺也不在，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除非你叫冉一诺出来。”
这冉一诺已经是两次撒谎骗她了，她可都记下了。
树妖说：“我觉得你有那个能力可以分辨出来。”
“……那谢谢你的高看啊。”
宋道甚至在替树妖解释：“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刚才冉一诺和他同时在这里。”
黄霁扫了一个眼光过去，这宋道，低看我……不要误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好吗？
收回眼光，她打量了几下树妖：“那你和冉一诺是什么关系，偷东西他也有份吗？”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树妖站得笔直，一只手放在背后，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直盯着面前的黄霁。
“在他储物园丢失的物件，还有这驿站立下的破规矩，他即使没有份也得担这个责。”
“……随你。”
“自然随我。还有，东西在哪，快快交出来。”黄霁哼了一声：“你是自己亲手给我奉上？还是我扒了你树皮自己去找？”
树妖摇摇头：“那可不能随你了。”
“看出来你皮痒了，需要挨揍。”
“……”
黄霁运起了妖力，悬浮着的水珠仿佛气流不稳地东倒西歪，叽喳声甚至越来越大。
但是树妖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一只手托着一个水珠，声音出乎意外的柔和：“不怕不怕。”
黄霁愈发疾言厉色：“该动手了，别墨迹。”
树妖看向黄霁，脸上看不出悲喜：“那些泥偶被这些亡灵夺舍了。”
黄霁霎时停住了手：“什么意思？”
树妖望向水珠：“你知道灵妖吗？”
“是由人死后怨气所形成的灵妖？”
“正是。”
黄霁好歹也算见多识广，灵妖还是知道的，甚至还见识过。
灵妖由怨气所化，无实体，对生前的记忆随着时间渐长会流失。
而且因为死后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念围绕，无法像一般妖静下心来修炼，妖力普遍低弱。
因为只有灵体，一般会误打误撞地附身在人身上，所以人可能出现疯癫现状，这种情况可以很快消失，它们妖力低弱到不能控制自己。
等到怨气消散后，它们仍然没有修炼出人身的话，就会随怨气所消散。
可谓是因怨念而生，随怨气而灭。
不过怎么就扯上灵妖了？黄霁疑惑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这些水珠就是灵妖，灵妖无实体，所以我盗用了你们的泥人，施法让他们契合在一起。”
“终于承认是盗了啊。”
“……我因为给灵妖施法，身体也有损耗。”
黄霁眼一挑：“所以你最终目的是，觉得大概率打不过我，就想让我可怜你？”
那树妖摇头：“除了可怜，我想，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灵妖是人死后而成，你这也杀了不少人吧？你造的孽太多，我可不想与你作伍。”
“……”树妖无奈地说：“百年前这里有一场以少胜多的战争，战败方投降的俘虏众多，足足有十余万，但是当时天寒地冷，没有足够的粮食供应，放俘虏走也不现实，所以只能下令杀死俘虏，甚至以人肉为食，人油为柴火，我想灵妖应该就是那场人屠后出现的。”
怨气越重越容易滋生灵妖，这也说得过去，黄霁重新思考了下他的建议：“你要做什么交易，是把部分灵妖给我？”
如果是部分灵妖，那可相当于一支军队啊，有军队可供她使用，于她而言，怎么看都是好事。
“灵妖一开始处于浑噩状态，宛如婴儿，这百年我和它们一起成长，我相当于它们的…亲人，所以他们是跟随不了你的，不过有需要，我一定会鼎力相助。”
黄霁反应了半晌：“你要拿一个未来的承诺给我当交易？”
到时候他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她到哪里说去？
树妖站着不动，半转身子指向了宋道：“不是，我的交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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