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①⑦章
翌日，宋道很快就醒了，他下意识瞧了眼旁边的黄霁，还没醒。
不过他一起身，黄霁便被惊动了。
这警觉性，要真想暗中加害她还挺难的。
他打量了她一遍，看她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便说：“我去找点吃的。”
黄霁回过神来，喝止他：“慢着，我去。”
“我不会逃走的。”
她很是无奈：“赶时间，我去找果子比你快。”
“这……”宋道支吾了半天，最后只好说：“你伤口好了吗？”
话一出口怎么显得他在关心她？宋道郁闷之极。
黄霁给了他一眼：“放心，好着呢。”
“……”他就应该安心等待黄霁的投喂。
黄霁起飞，带落了几片竹叶。
宋道闲得无聊，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迫切想把它理清。
给人下毒药，无外乎是取人性命或控制他人。
很明显黄霁不是前者，她取他性命简直轻而易举，那么她要控制他做什么？
想得入神时，不远处响起了马车声。
宋道竖起耳朵，才确定声音来自哪个方向，反正也闲得无聊，他决定过去瞧瞧。
马车走得飞快，声音也越来越近，等到可以看清时，宋道下意识身形一矮，马车上是一位中年人驾驶着马车，他不见过，但是他身上背着的灭妖箭他确实知道，昨晚黄霁就是被这箭射伤的。
马车里传来对话声：“赶了一夜了，爹，停下来填腹吧。”
是昨晚那杨子边的声音。
“就在车上囫囵吃吧，宜安有妖出没，得赶快回去。”
这妖应该就是指黄霁，马车来得快消失得也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宋道视野外。
几乎于此同时，身后有声音响起：“要不是我今天受伤，还要赶路，我非得报昨晚的一箭之仇。”
宋道转过头去，说：“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你应该反省自己为什么发现不了我？”
说完，黄霁便扔了一堆果子给宋道，宋道忙不迭地接住。
吃了果子后便很快上路了，黄霁说的赶路也真的是赶路，一天时间几乎都用在飞上，抵达宜安时，夜幕已落下。
而黄霁落地的地方是——宜安将军府。
“到了。”黄霁这话说得像是回家一样。
宋道瞅了一眼黄霁：“你确定要进将军府？”
黄霁淡淡说道：“进去你就知道了，将军府变天了。”
宋道的心里不由得一惊，难不成将军府被鸠占鹊巢了？
只见黄霁自然地走过去和守卫打了声招呼，声音不大不小，只说了两个字：“黄霁。”
宋道只能跟上去。
进去了之后，很快便有人带路，没人把他们当成陌生人，就像是回家一样。
宋道忍不住问：“他们都是你们的手下吗？”
整座大宅还飘散着妖气，不知道有多少妖。
目的地到达，黄霁很慷慨回答宋道的问题：“勉强也算是。”
下人把两人带到了正堂，而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黄霁表情很平静，除了感觉有点疲倦外。
堂上正坐着一个人，没有妖的气息，但八成是已经隐藏妖息的妖。
黄霁把宋道往前一推，她目前为止的任务是完成了：“陈高，道士我给你带来了。王爷逃了，但不要紧。”
“毒发几次了？”
“两次。”
陈高走近宋道。
宋道肆无忌惮把他打量了一遍，头发是黑的，但是脸上仍然有了几道皱纹，妖的岁数比人要长，能长成这样想必也活了很多个年头。
正在思量着，只见陈高一脚踹向宋道。
宋道虽然道法不精，但拳打脚踢也练过，对面来这么一下，他便下意识避开。
避开后，便听陈高说：“这小道士要给点折磨吧。”
黄霁扯起嘴角，即使陈高他是以一种说不上生气与命令的语气与她说话，但是对于曾经围捕过她的妖，她仍然始终带有敌意，一旦偏见形成，便会随着时光流逝悄然扎根：“不劳你费心，我的种子会让他听话的。”
她跟陈高，迫不得已合作而已。
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看得宋道一愣一愣的，很明显这两个人关系似乎也不是很好。
陈高知道轻重，尽量不去惹怒她：“行，那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见。”
黄霁看了宋道一眼，也知道顺着台阶下,便说：“那我下去了，人我是带到了，你安置他吧。”
说完，黄霁便走向自己的住处，这几天风餐露宿可把她给累坏了，她现在只想沐浴更衣上床，把一切都抛在身后，安然入睡。
另一边，陈高得了黄霁的安允后，看到黄霁前脚刚离开，便拿眼又一番打量宋道：“还知道反抗啊。”
这语气一听就不是好事，宋道不吭声。
“我们要的是你听话，知道吗？”
宋道盯着他，明知故问：“那要听什么话？”
果然，陈高一张脸很快冷下来：“哟，还挺有骨气的嘛。”
随着陈高的话落下，迎接宋道的是一个踢脚，这次宋道没有避开，直面迎接比上次更多的怒气，打到后来只知道护着重要部位了。
陈高一边打一边问：“听话吗？”
真是没完没了，关键嘴也闭得紧，什么也不说，宋道有点受不住，便闭着眼假装昏迷过去。
与此同时，黄霁去而复返，正站在门口：“刚才忘和你说……”
宋道躺在地上，手抱着头，地上甚至还有吐出的血。
黄霁看过去，才那么一点时间，就把人打成不省人事了。
她收回眼光，冷冷道：“什么情况啊，打死了谁开大荒？还要我千辛万苦去找个道士来吗？”
陈高赔着笑：“只是想给个教训，谁知道这道士毫无反手之力。”
开大荒？
宋道在地上继续装死，原来让他听的话是“让他开大荒。”
大荒他是知道的，二十年前人妖大战后，很大一部分妖便被流放到了大荒。
至于怎么开大荒，他十分确认师父没教过他，甚至连大荒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大荒在哪里，但是黄霁他们肯定知道，他可能不听话，那他们就逼他听话，而且还必须肯定他会听话。
他怎么会肯定听话。宋道不敢细想。
黄霁心头火起，打死了人的话，不仅这趟白费力气，还浪费她种子，当然更重要的是她看不惯他：“我带回来的人，还由不得你这么处置。”
被这么顶撞，陈高也生气，但是有求她人，没得办法，而且她去而复返必定有重要事情，不然她是不屑与他在一起商讨事情的：“我的错，下次一定注意力度，刚才你要说什么来着？”
黄霁很快就记起了此次的目的：“这一趟回来的时候，我可能碰到了一位道士，他用灭妖箭伤了我，还有个小伙子，带有法器，而且他们居住在宜安城，明早应该能赶回来。”
这灭妖箭的厉害还是宋道告知她的，想到这，不免又看了看宋道，仍然躺在地上。
陈高沉吟了一会：“两个道士我们也不足为惧，无碍，明天我安排些妖在城门守卫。”
“你知道这事就行，还有这人我带走了。”
陈高嗯了一声，任由她打横抱带走小道士。
黄霁的住所在一侧小院子里，是将军府小妾的居住地，二房一厅并排，原先那间仆人居住的地方便当作囚禁宋道的地方了。
抱起一个人不费事，但是身体这么僵硬黄霁还是心里发笑的，一踏进门槛便说：“醒了？”
宋道心里咯噔一声，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腾空落地，他已经努力装着昏过去了，但是身体仍然出卖了他，他揣揣不安地点了点头。
“床上躺好。”
宋道依言走过去，躺得比任何时候都端正，头挨着枕头，两手贴着身体两侧，他要忍住，要说话也要黄霁先说，不然一不小心暴露了岂不是糟糕。
黄霁走过去看伤口，妖法所伤，她可以治好，但除了治理伤口外，现在还有事情问：“你根本没有昏过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示意他躺好，好笑道：“现在知道的，之前是猜的。”
宋道哑然：“你想怎么样？”
黄霁一边给他疗伤，一边说：“没想怎么样，每个人都想自救，可以理解。”
宋道一怔：“我还听到了你让我开大荒，我想自救没错，但大荒是困妖之地，我不会助纣为虐的。”
黄霁收回手，说：“你又逃不了，认命吧。”
这倒是，宋道知道自己逃不了，但又不服气呢喃了一句：“那死呢？”
黄霁脑子里一突，他要是不想开大荒，没大问题，毒发三次种子妖控制他，不开也可以开，但要是他在这之前寻死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我不能让你在这之前死了。”
“……”
于是，除了原先计划弄个结界外，黄霁还拿了绳索把宋道双手给绑了。一切可能自杀的东西都撤了，外面还有个守卫，一有动静便会进来查看。
黄霁拍了拍手，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你今晚还有什么事情想说的吗？”
宋道心里确实有一个疑问一直彷徨在他心口：“你今晚为什么要救我？”
那个陈高应该也不会致他于死地，最多打他一顿，出口气，然后扔到某个地方，那个地方应该不会有床，不会有人给他疗伤而已。
“我和陈高不合，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带回来的人还由不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践踏。”
“……”他才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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