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诶，这个主意不错，要不你们就互相加个微信吧？新同学之间正好认识认识。”主持人眼睛一亮，自告奋勇地牵线做起了月老。
另外两个女孩子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主意，而且这个要求听起来还算是比较合理。
在众人的目光和起哄下，三次二维码扫描的提示音连续响起。
“备注？”许清梦挑着细眉，问道。
周易衡也点进备注那栏，回答她：“周易衡，容易的易，平衡的衡。学姐，你呢？”
“许清梦。”许清梦挑了下眉，有点意外他居然知道自己不是新生。
这轮游戏的结束也预示着这场迎新会来到了尾声。主持人简要地交代了两句，留下了原本安排下来打扫卫生的同学，其余人很快就离开了教室。
回到宿舍，周易衡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被钟霄拉到座位上坐住。
“你今天晚上去哪了？”钟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问道。
他这么一问，周易衡才想起来自己没和他发消息：“哦哦，我忘了和你说，我去了医学院的迎新会。”
“去医学院干嘛？”钟霄不解地问。
周易衡简单地解释道：“我兄弟是医学院的，陪他。”
他环顾了眼宿舍，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便问道：“他俩还没回来啊？”
周易衡问的是胡谦和另外一个室友陈铭轩，大一有名的浪荡子兼花花公子。
“额”钟霄欲言又止，掩饰性地推了下镜框。
“怎么了吗？”
“他俩今晚不回来了。”钟霄想了下，还是决定说出口，“今天在我们院的迎新会上，他们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好上了，然后带她们出去玩，说是今晚不回来。”
计算机系的迎新会办得比医学院更加热闹，系里有好几个有名的富二代，为了营造气氛，买了一些昂贵的音乐和灯光器材来助兴，愣是把迎新会变成了交际舞会。
钟霄是个典型的老好人，性格温顺，但是不太擅长社交，不会主动去和别人说话。
他看着胡谦和陈铭轩在迎新会上如鱼得水地和别人攀谈、交流，内心很羡艳，但是他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廉价无比的衣服，一股无法掩盖的羞耻感和自卑感油然而生。
大学生活和高中并不一样，在这里的人不用循规蹈矩地穿着粘贴复制的校服，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金钱打扮和彰显自己。
原本引以为傲的成绩在这所最高等的学府并不算什么，他和别人之间各种方面的差距就显而易见地摆在那里，无论是外貌还是家世，亦或是能力，他都相形见绌。
这些在高中从来不会在意的东西在这种场合却像无形的刀刃从四面八方飞来凌迟着脆弱不堪的心脏。
他只能维持表面的平静，挺直还藏有骨气和那份不可磨灭的自尊心的脊梁，疯狂地给自己洗脑。好在大家都忙于寻找自己心仪的“猎物”，没有人在意坐在角落里的他。
胡谦和陈铭轩两个人带着各自的女伴一离开，钟霄在迎新会上就没有了认识的朋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他一个人就提前偷偷溜回了宿舍。
“好上了？”周易衡抬了下眉，他大致听懂了钟霄话里的意思，但还是理解不了这种和时代节奏相适应，却和爱情真谛相悖的快餐式恋爱。
不过这也是别人的自由，他无法干涉，也不想做任何评价。
“可是，有钱人不就是喜欢这么玩儿吗？”钟霄在他长久的迟疑和思考间明白了他的想法，抛给了他一个不太像答案的问题。
胡谦和陈铭轩两个人的家境在计算机系乃至整个京大都算上很不错的，平常在宿舍里两人也是最闹腾、最有共同话题的。
钟霄不爱接话，只是默默地在旁边聆听。
才开学不到一个月，他们两个人的女朋友就换了四五个，平均一个星期一个。
只是周易衡平常在宿舍的时候很少，经常一个人在球场打篮球打到十点多才回来，自然就错过了他们的话题和信息接收的机会。
周易衡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他爸爸周寅军在京城开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建筑公司，年利润收入基本上可以突破几百上千万。
只不过他爷爷觉得人不能忘根，要求他妈妈带着两个孩子在老家新辞市读书。
每到寒暑假，他妈妈才会带着周易衡和妹妹周艺舒来京城和爸爸团聚。
因此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的家境也还可以。
只不过他在新辞那边呆惯了，厌恶京城这边明里暗里的攀比，因此周寅海有意让他在老朋友面前露露脸，说要带他去见一些叔叔伯伯的时候，他多半找借口推脱掉。
“别想这么多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就正式上课了。”周易衡笑着转移话题，随后起身去衣柜拿自己的睡衣，换上凉拖进卫生间洗澡。
温热的水从头顶的花洒倾泻而下，被水淋过的乌黑柔软的头发软成一塌，不间断的水线顺着结实紧致的肩颈肌肉流下。
越来越大的水流声渐渐没入了整个如墨一般浓稠的夜色。
他忘了自己到底洗了多久，大约是因为自己心里那份没有答案的烦躁只有在这如瀑的水帘下才能压下去，出来的时候手脚早已发白起泡。
钟霄已经睡着了，周易衡动作很轻地关掉灯，躺到床上，本想打开手机看一下时间，但比时间更能让人注意到的是屏幕上显示的将近十条的微信未读消息。
无一例外，都是来自那位新加的许清梦学姐。
周易衡犹豫了两秒，还是点进了聊天界面。
【许清梦：帅弟弟。】
【许清梦：在吗？在吗？】
【许清梦：你把你那帅同学的微信推给我，我把余昔的微信推给你，怎么样？】
【许清梦：合法交易，童叟无欺。】
【许清梦：以一换一，各取所需。】
【许清梦：看到消息，理我一下。】
【许清梦：我先睡了，你记得回复我。】
他轻微皱了下眉，并不赞同这样的交易，右手拇指敲击着手机键盘，回了句：不用了，谢谢。
屏幕熄掉的那一霎，四周因为唯一光源的熄灭而落入黑暗寂静的网，月色被厚实的窗帘阻隔而无法窜入，那份埋了很久的回忆借着困意的壳悄悄编织着一场虚实难辨的梦境。
校园、老师、同学、习题、考试这些场景、人和事物压缩成了一晚上的时间，重新涌入脑海里。
在三载光阴的轮换中，那份天真热烈的青春只是单凭一封错位情书上的寥寥数语和一张少女的侧颜照片给了他一个湮灭不了的喜欢。
他不记得是何时动的心，只知道自己孑然一身，深陷其中。
除了对方，别无选择。
他也曾怀疑过这缘由的荒唐，害怕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情感叠加，因而深埋心底，不敢对任何人说。
直到自己在高二那年，再次见到站在台上的余昔，那时的她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和几位学长一起回到高中母校发表演讲。
周易衡设想过无数次余昔的样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都有想过。
当她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那些设想中未知的、不完美的缺口和漏洞都被真实的余昔填补完全。
温柔娴静，大方自信，像一束夺目却柔和的光芒，破开了困扰已久的情感旋涡，激烈的加速心跳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就是喜欢。
第二天一早，许清梦看到了周易衡半夜发过来的消息。
居然是拒绝？
这倒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不过本就是一次简单的试探，许清梦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只是觉得周易衡比起以往接触到的不少男生倒是好那么一点点。
如果有可能的话
许清梦看向正坐在书桌前温习课本的余昔，简单的米色棉裙衬出了一份合乎气质的乖巧和文静。
即使看过无数次，许清梦也依旧觉得赏心悦目，还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她突然很能理解那些男生对余昔的狂热喜欢，要是自己是个男生，估计也会想尽千方百计追余昔。
不过，之前余昔因为和言成宇谈恋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所有追求者，现在，他们两个分手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学校，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很精彩。
许清梦莫名又想到周易衡，贱兮兮地发了个消息给他：好的。
发完，许清梦心情大好，走到余昔旁边弯下腰，趁她不注意飞快地亲了下她的脸蛋。
正在看书的余昔被猝不及防地亲了一大口，鼻梁上的细框眼镜被挤歪了一些，她伸手扶正，无奈地说：“你还没刷牙呢。”
“那又怎样，嘿嘿，我一想到那些臭男人在因为追你绞尽脑汁，我就好开心。”许清梦刮了下她小巧精致的鼻子，笑了下又突然变得很严肃，“你这次找对象可要擦亮眼睛，不要再找言成宇那种类型的男生了。”
“大学毕业之前，我不打算谈恋爱了。”余昔又将视线移回没看完的书，语气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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