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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二科第十一病室(3)


外二科第十一病室(3)

        3.年轻人

        在我住院的半个月的时间里,病室里唯一发生过变化的就是47床,前者是个年轻人,后者也是个年轻人。

        前面的那个年轻人不知道姓名,也没有说过话,当时自己的眼镜也在车祸里摔得粉碎,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他是个年轻人,长得挺精神的。他每天中午准时出现,嘻嘻哈哈的和认识的病友打招呼,躺在床上输完液,又声音宏亮的和大家告别,轻松而来,飘然而去。天天如此,直到有一天输完液后,他突然告诉大家:“走了,大家保重,我今天出院。”和大家说说互勉的话,就最后一次消失在病室的门外。不知他是谁?从何处而来?为何住院?只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在那段时间里,曾经在这家医院外二科第十一病室里呆过。

        后面进来睡在他的病床上的也是一个年轻人。元宵节的前夜,潜伏了很久的脑血管畸形突然发作,神智虽然清楚,可抬进病房时痛苦异常,呼天喊地,手舞足蹈,几个人都按不住,呻吟着:“头痛得厉害”,叫嚷着:“解不出手来”。医生插了尿管,打了镇定剂方才有所和缓。他是403厂的职工,姓温,老家是河北保定,就有了些亲切感,问了问,虽然不是易县的,但还算是小老乡。年轻人自有年轻人料理,同事,好友组成专班,轮流守候,厂领导,工会主席,车间主任,厂医院院长接踵而来,头天入院,第二天拍片,第三天手术。直到我出院,他依然未醒,喃喃自语,手脚乱动,我看了看他的脸色,黑色,憔悴,嘴唇干裂,一直插着氧气。

        他的妻子是附近县区的一个矮小女人,因为读了书,进了厂,厚厚的眼镜后面是一双神色忧郁的眼睛,她的父母受到她的精心照料,而远从河北保定赶来的男孩子的父亲,二叔,二哥却显得像是多余的人,虽然他们从北方赶来,倾其所有给了她一万元钱,她却依然把黄鹤楼香烟只塞进她父亲的衣袋,出去吃饭的时候也只招呼自己的家人;男孩子的父亲则显得孤立无援。女人把一切做的那么自然,那么不动声色,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我有些为这个年轻人的未来担忧。

        我们常常听到这样的话,幸福的家庭都会有同样的幸福,不幸福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而一位社会学家却说:“幸福的婚姻(家庭)有不同的幸福,不幸的婚姻(家庭)有同样的不幸。”这句话十分正确,因为幸福的感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体会,而不幸福却简单得多,除了痛苦还是痛苦。那个和我是小老乡的年轻人就属于后一种。也许他健康的时候没注意到,躺在床上以后就一定能感受到。

        幸福的婚姻这本身就是一个不正确的短语,不幸福的婚姻其实是一个让人瞠目结舌、感觉异样的婚姻组合。还是那句话,没有幸福和不幸福的婚姻,只有合适和不合适的婚姻;没有是否情投意合的夫妻,只有合作是否愉快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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