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亲我是认真的吗
韩浩之没有回答，躺在沙发背上用手盖住了额头。他没办法早点告诉方圆圆，也没办法跟任何人说。这件事情是韩小瀚的心理阴影，同时也是他的心理阴影。
他嫂子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陪他哥创业，帮助管理公司的财务，家里的理财也是她在打理。绑匪想找她敲诈勒索，她一边和绑匪周旋，一边报了警，最后带着警察将绑匪绳之於法。
然而，没想到的是，当警察找到保姆和小瀚时，丧心病狂的保姆因为害怕，竟然在逃跑时把小瀚推下了楼。当时那么多警察和男人在场，都没有跑过一个女人。
最后，是他嫂子接住了从楼上掉下来的儿子。儿子只是轻伤，她却伤重不治。
当时，韩浩之也是警察的其中之一，是他定位到的保姆所在地。
看到方圆圆的那个下午，他在车里看到方圆圆飞奔着去马路上抱回那个小孩子，听到韩小瀚在后排无意识地喊了一声：“妈妈。”
韩浩之就知道，韩小瀚记得当时的场景，在他掉下楼的电光火石间，他看到了他妈妈跑过来的身影。
一件粉色的外衫，因为她说这样会让绑匪觉得她柔弱而放松警惕。
两人沉默间，李医生带韩小瀚出来了。韩小瀚气色看起来好了一点，李医生的表情很轻松。“情况还好，不用特别吃药，但千万要注意控制发作次数。带着多和别人接触，可能随年纪增长，渐渐就克服了。”
回去的路上，方圆圆仍旧一言不发，气氛有些沉闷。韩浩之以为他是担心韩小瀚，于是故意问小瀚在诊疗室里李医生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韩小瀚说：“李医生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爸爸，我没有不舒服。”
“小瀚乖。”韩浩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呢？”
“李医生还问了我学校的老师和小朋友。”
“小瀚在学校有哪些好朋友？”
韩小瀚掰着手指数了他的三个小伙伴。韩浩之问了是男生还是女生，韩小瀚都非常清晰地回答了，其中有一个是女生。
韩浩之抬眼去看驾驶座上的方圆圆，方圆圆仍旧一言不发。他凑到韩小瀚耳边，小声地说：“圆圆很担心你，快跟他说你没事。”
他声音不大，但也没有刻意不让方圆圆听到。方圆圆听到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韩小瀚有些疑惑地问：“为什么担心我？因为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
韩小瀚发病过后会忘记自己发病的事，韩浩之也不想跟他说，就点头哄他说：“小孩子睡不好，会长不高，所以他担心你。”
韩小瀚笑了，冲前头的方圆圆说：“圆圆，你不要担心我。刚才李医生让我睡了一觉，睡好了。”
方圆圆这才在前头说了一句：“小瀚真乖。”
韩浩之看他开口了，宽慰他说：“昨天只是偶然。小瀚的情况老师都知道，就算偶尔放学去晚了，小瀚要在学校等一会儿，也不会单独和女老师呆在一起。”
方圆圆“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到一个路口时，韩浩之让方圆圆拐弯去交警大队取车。取车后，三人就在附近找了家酒楼吃午饭。韩浩之看韩小瀚精神还是不太好，就没让他去上学，吃完饭就回家了。
段秘书打电话来，说黄归宇找他，业务部有急件需要他签字。韩浩之本来想让方圆圆在家照顾韩小瀚，他要去公司上班，但是看方圆圆状态好像也不对，就没敢放任，让段秘书把文件送到家里来。
“下午我不去公司了，把报告会改到线上。对了，帮我准备一份钟离正的资料带过来，越详细越好。”
吩咐完段秘书，韩浩之看到方圆圆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
阳台经过一晚上的风雨洗礼，沙发都已经被淋湿了。方圆圆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在旁边坐着，就盯着那满地残红烂绿的狼藉发呆。
“下午周哥会过来收拾这些。你在想什么？”韩浩之站在阳台门口问他。方圆圆一向跳脱，今天实在是安静得反常。
方圆圆回过神，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把头偏了过去。“我在想，我也应该跟你道歉。”他有些沮丧，“我确实没有照顾好小瀚。”
连把叔叔喊爸爸这么明显的问题，他都没有察觉。
韩浩之愣了一下，有些不习惯他这忽然正经认真的劲儿。他抬起手，想了想，还是伸过去去摸了摸方圆圆的头。
这个动作他时常想做，但真的是不怎么做。但是现在的方圆圆，他真的很想摸摸头。
“小瀚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这次是意外。李医生也说了，等年纪渐渐长大，他会变好的。”
方圆圆皱着眉把他的手从头上拍了下来。“我不是狗。”
韩浩之笑了。“我没这么说。”他拖过来旁边的一个摇椅，坐在屋里隔着门框和方圆圆说话。“昨天的事是我不好。我平时公司很忙，忘了关心你的事。白天小瀚上学时，你都会做什么？”
方圆圆十分新鲜地看了他一眼，随意地说：“就随意上上网看看剧，有朋友也失业的，一起聊聊天。”
韩浩之呆了一下。“没想过工作的事吗？”
方圆圆怎么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他还以为他会想做些什么工作，或者趁着有时间学些什么技能。
方圆圆笑了一下，转过身子来和他面对面，自嘲地说：“我的工作不就是照顾小瀚吗？”
韩浩之皱了皱眉，以前辈的口吻跟他说：“小瀚会长大的，你也应该考虑一下长远规划。”
方圆圆默默计算了一下。五年后小瀚恰好小学毕业，要读初中了。他心中了然。
“所以你跟我签五年协议，就是在等小瀚长大啊。”
韩浩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觉得方圆圆看他的眼神变了，从今天早晨见到就不对。
然后现在更不对了。
他直觉就用了方圆圆曾经自说自话的理由。“是啊，不签协议我怕你要离婚。”
方圆圆眼神闪了一下，拉住他的手，坐到了他的摇椅上。摇椅空间有限，他只能坐个边角，韩浩之往旁边让了让。
他一让，方圆圆就得寸进尺地也坐了进去，跟他挤在一起了。
韩浩之要把他拍开，方圆圆抱着喊了一声：“老公——”
韩浩之的心都被他喊得颤了一颤，没拍下去。“嗯？”
方圆圆看着他问：“今天亲我是认真的吗？”
韩浩之想起上午冲动之下的吻，有些脸热。当时情之所至，来不及多想就亲了上去。方圆圆前头就天天吵着黏糊地要亲，现在抓着他的小把柄了，怕是要变本加厉了。
但他也不是后悔，就是不太明白方圆圆说的“认真”是什么意思。
他还在思考着。方圆圆伸过胳膊揽住了他，然后抬起一只手挑起了他的下巴。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呼吸都交错着。韩浩之的视线模糊，大脑忽然浆糊，想不明白了，只觉得方圆圆这个动作非常具有侵略性，他十分不适应。
他推开方圆圆的手往后缩，想拉开距离看清楚方圆圆的表情。方圆圆以为他是要拒绝，十分不满地说：“你说的，以后都可以这样亲。”
这样也不是这样啊！
韩浩之迟疑了一下，把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抓下来，凑过去在方圆圆唇上点了一下。“这样可以。”
“这样不够。”方圆圆没有等他退远，直接追过去吻住了他。有些霸道，有些负气，而且，又咬了他。
韩浩之唇上吃痛，十分无奈。方圆圆总喜欢咬破他的嘴唇，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纪轻轻高血糖了。
亲完人，方圆圆心情好了，抵着韩浩之的鼻尖，一边帮他舔着他唇上的伤口，一边还会玩笑了，“不要九十九朵玫瑰了？”
摇椅被他们折腾得失去了平衡，慢慢摇啊摇的。
两人挤着一起摇啊摇，头挨头嘴碰嘴的亲密。韩浩之还是有点不适应这样的亲昵，想把方圆圆推开一点，但方圆圆就是要抱着他不放。
没道理他一个成年人比个年轻人还难为情，简直太不像话。韩浩之别扭着脸装坦然，歪过头避开他，指着外面满地的狼藉说：“这不就是你那九十九朵玫瑰吗？”
落地窗外是被打翻的花叶。前头一个人看时，只觉得满地伤心的残红碎绿，现在再看，仿佛红红绿绿都揉碎在空气里了，到处都飘着旖旎黏糊的香气。
方圆圆微微笑着，又捧过韩浩之的脸啄了啄唇。“收拾一下，它们还会开的，很快就又开出九十九朵了。”
这下，韩浩之一点儿也不想让它们开花了。他决定有空常来阳台，坚决不让花开过九十八朵。
他默数着外头剩下的花朵数。一边觉得自己怎么这么无聊，一边数得停不下来。
“我数了一下，还剩二十七朵。”方圆圆忽然开口。
“二十五。”韩浩之下意识纠正他，报上自己数的。然后又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方圆圆也在数花朵数。
方圆圆笑了。“我比你多两朵！再亲两下。”
还亲！
韩浩之不想了，挣扎着要起来，方圆圆赖着他不想放。正巧这时，门铃响了。
韩浩之忽然想起来，他还有正事要做。
“应该是段秘书。”他起身要去开门，想到了方圆圆，“你去看看小瀚睡醒了没。”
方圆圆起身整了整衣服，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潇洒气度，不满地说：“我这么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没这个意思。”韩浩之笑了，“小瀚应该要醒了。”
他说着去开门，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方圆圆走到二楼时，从栏杆上往下看，段秘书恰好进来客厅。
段秘书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惊讶地挑了挑眉，但是职业素养让她仅仅只是挑了挑眉。
方圆圆朝她笑了一笑，往里走去。段秘书点头表示回礼，跟着韩浩之去了书房。
段秘书从文件袋里取出文件交给韩浩之。“这是业务部的项目结算报告，上次耽搁了进度，这次赶着去跟客户报告。”
韩浩之拿过来扫了一眼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字。
段秘书又说：“我来的时候，采购那边也在找你。他让我带话，说昨天按你的吩咐，又给伊特发了一次订单申请，但伊特依然没有通过。”
“好，我知道了。”
事情交代完了，段秘书才放松下来，闲谈了两句。“小瀚的家庭教师是……方圆圆？”
韩浩之正翻着她带来的钟离正的资料，听她这么问，只是抬头问了一声：“意外吗？”
段秘书看着自己老板微肿有伤的嘴唇，心想，挺意外的。
“不意外。”
打着家庭教师的名义去拉斯维加斯结婚，意外才怪！
段秘书走后，韩浩之继续翻钟离正的资料。
钟离正的资料很简单。不像一般富二代，他一直都在国内读书。大学时候就不务正业，成日里花天酒地，喜欢混娱乐圈，最常做的事是去片场跑龙套，追女明星。
倒是有一个意外发现。他也是a大的学生，艺术特长生入校，专业是企业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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