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化身魔使5

又一个大浪打来，船身一侧，钱烨被吊在半空，像坐秋千似的荡来荡去，闪电映照之下，长长的影子抹在船身，转瞬即逝。

        商羽筋脉如火蚁噬咬，又像要被撑爆一般，痛苦万分。手上缆绳几乎拿捏不住，幸好甲板上水手越聚越多，慢慢将钱烨拉起。

        商羽瘫倒在地，任凭雨水打在脸上，神智渐渐模糊，魂魄似乎要离体而去。钱烨被众人合力救起后，看见商羽情况不妙，摇摇晃晃的冲过去，扶商羽坐起，一边轻摇商羽身体，一边喊道：“上使！上使！”

        这时，又是狂风大作，海鹘战船风帆未收，被狂风一吹，如离弦之箭，去势甚急。又被浪涛起伏抛落，东倒西歪，眼看就要船毁舟覆。

        钱烨惊魂未定，见战船偏离航线，又大喊道：“收帆！”一道惊雷下来，掩住喊声，只有怀中迷迷糊糊的商羽隐约听见。

        商羽正觉周身气劲乱走，几近撑爆经脉。被雷声一激，神智倏乎惊醒。只见商羽忽地起身，而后纵声长啸，舒缓筋脉胀痛之感。又抽出钱烨腰刀，沿主桅杆走壁而上，长刀脱手而出，将主帆靠绳一一砍断。长刀余势未尽，直直落入海中。随后商羽长跃而起，抓住风帆，如降落伞般，乘着风势缓缓降下。

        闪电划过天际，和着暴风骤雨，照映出商羽姿态，宛若天神君临凡间。

        几十双眼睛盯着商羽一举一动，随着商羽安全落下，甲板上爆出一阵喝彩，竟将雷鸣声都盖过。主帆已落，副帆吃风劲儿有限，船速渐缓。直至此时，船上众人才算捡回性命，人人堪堪舒一口气，感激商羽救命之恩，却见商羽双腿一软，又晕倒在地，不禁对其钦佩之至。

        一时间，海鹘战船上又忙碌起来，钱烨吼声四起，有的赶忙抬起商羽，往船舱奔去；有的慌忙收起风帆；有的则是操舵……

        商羽时醒时睡，如此反复数次，梦里一会儿是他父亲临别寄语；一会儿是龙秀岚秀丽面容；一会儿是龙渊剑意领着他神魂升空；真是乱作一团。也不知昏了多久，这天商羽醒来，钱烨正在床前守着。

        钱烨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道：“上使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小人可真不知如何向青木上使交差。”

        商羽回了回神，发现还在船上，道：“钱大人不必惊慌，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两人同出船舱，商羽这才发现，船已到港口，正向岸边停靠。

        码头上船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男子年纪与商羽相若，剑眉星目，站在渡口，盯着海鹘战舰，不等战船抛锚，纵身一跃而起，潇潇洒洒地落在海鹘甲板之上。下落之势，将整个船身带得一沉，随后又恢复正常。

        商羽暗自吃惊，船高而渡口低，正常靠跳板方能平稳上下。来人一跃而起，看似轻飘飘，落船之时却是沉重之极，轻重间转换自如，如此身手，在年轻一辈中恐怕再无抗手。自己流月城毁之前，恐怕也不是此人对手。如今算是半个废人，更加不用谈了。

        船上军士见来者不善，纷纷拔出刀剑，将来人围住。

        来人从怀里掏出一枚五色令牌，往空中一举，喊道：“五色令在此，赤火使商羽何在？”

        商羽从船尾缓缓走到甲板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二人相去丈许，对峙而立。

        钱烨见五色令牌已到，不敢插手二人纷争，打个手势，暗令众军士退在一边。

        来人见商羽面色苍白，脚步虚浮，顿生轻视之意。存心要让商羽出丑，嘲笑道：“我还以为流月城少主是何等人物，原来不过如此！”话说间，全身气势骤起，如有实质般压向商羽。

        商羽内力时有时无，此时连普通人都不如，哪里受得了来人气势聚压？正在强自忍耐，异变又生。

        龙渊剑意似乎受到外力牵引，散布在商羽周身。两股内息相遇，敌方气势如墙，但墙有厚薄。至薄之处，正是破绽所在。商羽心若明镜，来人气息虽强，毕竟尚有弱点。商羽拔出腰间龙渊灵剑，着虚空一点，来人气势瞬间土崩瓦解，胜负已知。

        船上众人看着两人隔空相斗，只觉二人方圆丈许，威压之甚，令人难以喘气。又见商羽持剑虚点，威压顿时消弭无形，一如平常。商羽如此手段，引得战船之上人人对他奉若神明。

        来人哈哈一笑：“以器制气，以有形胜无形，以巧破拙，少城主好手段！我丘枫佩服得五体投地！”

        商羽缓缓归剑入鞘，道：“好说好说，若丘兄想听，在下愿意献丑，对丘兄来历猜测一二。”

        丘枫大感兴趣，道：“少城主请，丘某洗耳恭听。”

        商羽见丘枫率先发难，料定此人并非善茬。此时定要一举震慑敌方，否则便会后患无穷。

        双方武功比斗完毕，又开始文智较量。

        商羽道：“丘兄早在码头等候，势必提前得到消息。天下间知晓在下到此者，不外乎青木、白金二使，除此之外，尚有武前辈与司徒宗主。青木、白金二使以及武前辈没有任何理由，来安排丘兄来此。唯有司徒宗主有足够的理由，此点五色令足以证明。”

        丘枫拍手称赞：“不错，少城主心思缜密，之前倒是丘某失敬了。”

        言下之意，更为期待商羽接下来表现。

        商羽接着道：“名师出高徒，丘兄年纪轻轻，有如此武学修为，可见令师武功尽可睥睨天下。再观丘兄内息路数，与司徒宗主如出一辙，由此两点，可见丘兄师从司徒宗主，且必定是宗主门下得意弟子。”

        话毕，丘枫衣衫无风自动，气氛凝滞。

        商羽继续道：“司徒宗主先以在下为使，后遣丘兄考教于我，除了不放心圣门南方根基之外，在下很难想出其他原因。”

        丘枫内心挣扎，杀意时隐时现。商羽仅凭初见交手之机，便推测出自己来历、身份以及目的。此等人物，若他日成为圣门之敌，今日不杀，定是天大的祸根。

        但是商羽身负整顿南方之责，目前名义上还是圣门同志。就算自己是宗主亲传弟子，但杀与不杀，也不决于己。

        良久，丘枫叹道：“如果我们不是敌人，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说完，杀气暴涨，直扑商羽！

        商羽一运气，内息稍有起色，不顾伤势，与丘枫硬拼了一掌。

        噔噔噔，商羽连退不止，竟将舱壁都撞破，跌入船舱之中，而后寂然无声。

        丘枫一击未能奏效，但商羽已隐身舱中。他忌惮商羽龙渊剑意，不敢贸然追击，遂在破壁之前，凝望舱内，只可惜外明内暗，无法看清。

        这时，钱烨跳下船头，挡在破壁之前，持刀指向丘枫，全身因惧怕发抖，哆嗦着道：“尊上且慢！”

        丘枫出乎意料，道：“嗯？”

        钱烨稍稍壮胆，道：“船上所有弟兄包括小人性命皆为上使所救，尊上若想取上使性命，请先容我等报答救命之恩！”

        丘枫不屑道：“挡臂挡车，不自量力。”

        钱烨一咬牙，道：“我等奉圣门为尊，从不敢有二心，但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今舍鱼而取熊掌者是也！”

        丘枫诧异地望着钱烨，不想短短几天，商羽竟将这一船人收服，为他竟不顾生死，此人到底有什么手段？

        钱烨见丘枫不答，手一挥，众军士分散站位，居高临下，待弓箭对准丘枫，这才道：“尊上，得罪了！”

        丘枫轻描淡写地环视周围，发现身陷重围，仍不以为然，道：“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莫说是几十人，就算是千军万马，我丘枫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话音越走越高，到最后竟如锐锥刺耳，痛得钱烨等人抱头翻滚，哪里还有战力？

        “铿锵”一声，龙渊出鞘，声若龙吟，顿时驱走刺耳锐叫。钱烨最先清醒，大喊道：“弟兄们，报恩的时候到了！都给我起来！”

        丘枫为商羽龙渊剑意遥遥牵制，一时间进退失据。钱烨组织好人手，又恢复阵型，复将丘枫困在当中。

        丘枫见此时难以取胜，又不愿两败俱伤，只得撤去幻音，拔地而起，落在渡头之上，头也不回，道：“赤火使商羽，我还会回来的！”又缓缓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这时钱烨身后噗通声传来，他抢进船舱一看，商羽七孔流血，倒地不起，也不知是死是活。龙渊孤零零地插在木板之上，似乎也在为商羽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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