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


将雪翼在他手心写下的内容告诉了总队长后,白哉一边用手安抚着雪翼,一边向总队长说道:“从她慌张的样子不难判断,尸魂界很快会迎来一场新的浩劫。自从她能够熟练运用灵王的右眼能力后,她察看了许多人的过去,前几日,又通过我的眼睛,看到了未来的模样。”

        “灭却师吗……”总队长捋捋胡子,思索了许久后,对白哉说道,“不论她口中所说的是否真的会发生,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偷窥到了未来将会发生的事,就应该防患于未然,提前做好相对应的准备。你先带她回去休息,等她状态稳定后,再召开队长会议,进行下一步决断。”

        “总队长,您的意思是,需要采取她的意见?现在的她还只是见习中的三席,”白哉提示道,“采取一个才进入十三队的新人的意见,这是否越矩……”

        “朽木白哉,你现在还跟老夫提越矩?!”总队长露出严厉的表情,手中的木质手杖猛地撞击地板,发出了惊人的声响,他吼道,“废话少说,快带她回去!”

        此时的雪翼望着交谈中的两人,眼睛死死盯着总队长的方向,仍在白哉怀里抽泣不止。

        “……”白哉似乎是知道总队长要批评些什么,垂下眼帘带着雪翼离开了。

        “等等,”总队长又出声叫住白哉,“关于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白哉心里不清楚,总队长究竟指的是未来有关于灭却师的事,还是雪翼失去了声音的事,但他心里已经有所决断,点点头只回总队长了一个眼神。

        两人离去后,总队长低下头反复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先是确认了她的灵压有所成长,接下来是他想感受她身上的灵力时,对方通过接触的方式,预知到了未来,之后,急切地想要告诉他什么,似乎又突然失去了听力与声音。

        最重要的是,她离开前看向总队长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不舍与敬畏。

        虚的事情还没有彻底结束,这次又是灭却师吗……总队长站起身子,边走边思索着。

        起码现在在现世仅存的灭却师,只有石田龙弦和石田雨龙啊。

        灭却师是尸魂界多年前就遗留的宿敌,看来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思索间,总队长终于停下脚步,心念一动,手中的手杖便瞬间化为斩魄刀。

        “流刃若火啊,”总队长对着自己的斩魄刀说道,“怎么看来,与老夫的修行都是不得不进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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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一路上,雪翼已经冷静下来,想到了办法。

        不论以什么方式,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定都要告诉他才行。

        她取出行动电话指了指屏幕,示意白哉自己会打字发消息给他。

        白哉会意,点了点头,一脸凝重。

        雪:{我听不见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看出来了。是之前你讲过的,千夜曦说的那个开始了吧。}

        雪:{我想是的。}

        白:{这么恶化下去可不太好,我可不想以后只能和你发消息交流。}

        雪:{那是重点吗?总之,我通过总队长的眼睛,看到了他的陨灭。}

        白:{陨灭?}

        雪:{和灭却师有关。事件的最初,是雀部副队长被残忍地杀害了……再后来,所有队长都被夺去了卍解,为了雀部副队长,总队长最终也……}

        看到她说的这些,白哉陷入冗长的沉默。

        白:{那么,你之前所看到的千本樱被折断,也是因为灭却师。}

        雪:{……对。}

        她忽然抓住了白哉的手,大概是试图再一次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但合上眼后,却意外地什么都没有看见。

        雪翼失望地垂下了头。

        雪:{要是最初就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大概也不会觉得这么害怕了吧。}

        白:{但大概就是不可名状的、无形的东西,才最可怕。}

        雪:{希望我看到的那些事情,一件都不要发生。}

        白:{对于灭却师,总队长大概早就有所决断了,你不用太担心。}

        雪:{涅队长之前不是研究过吗?我去看看灭却师的资料,多了解了解。}

        白:{我去给你找来,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了。}

        好吧,看着白哉那副不可违抗的样子,雪翼只好点点头同意。

        坐在六番队的队长室,雪翼翻看了很久的资料。

        拿出刚刚问白哉要的钢笔,她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后,眼前忽然一黑。

        怎么回事?她摇摇头,将手里的钢笔放下,揉了揉眼睛。

        还是一片漆黑。

        不会吧?她着急了,更用力地揉了揉,一脸不可置信。

        她将自己的手掌摊开,在眼前晃了晃。

        这次她终于确信了,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白哉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过头来看她时,雪翼正捂着脸,一副颓然的态势。

        “怎么了,雪。”白哉伸手过去碰触她的肩膀,对方明显被他的触碰吓了一跳,转过脸来看向他的方向,眼神里一片涣散。

        白哉一下子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皱起眉来,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

        “……”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只发出了气声。

        白哉。

        白哉看出,她在喊他的名字。

        怔了半天,对方露出无奈的表情,终于再一次流下泪来,伸手去找刚刚自己写了字的那张纸,摸摸索索找到后,拿过来递到他手中。

        【灵王之子:友哈巴赫】

        白哉皱眉,忙去翻看她刚才看过的资料。

        没记错的话,友哈巴赫是一千多年前就被总队长封印了的灭却师,是所有灭却师共同的祖先。

        【性格果断,为人暴虐、谨慎。自称不喜欢争斗和预言未来,发言时常不离“和平”,实际残酷无情,视人命如草芥。

        婴儿时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不能发声,甚至不能动弹。

        友哈巴赫在出生时就拥有“灵魂分赠”的能力----在别人触摸自己时,就分出一部分灵魂,填补在触摸者的灵魂缺口处,使触摸者原本心理上或生理上的缺陷逐渐痊愈。

        所有触碰过友哈巴赫的人,都活不长久。因为接触者的死亡,友哈巴赫先前分出来的魂魄便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进而治愈自己的身体,使其逐渐恢复视觉、听觉和其他能力。

        得到治疗的触摸者们将其奉为信仰之神,尊称为“友哈巴赫”。

        将友哈巴赫的血液滴在酒中,喝下血酒之人的灵魂会被友哈巴赫刻上冠有能力的文字。文字一旦形成,友哈巴赫就可以将更强大的灵魂送入喝下血酒之人的体内,其死后魂魄的都会被友哈巴赫所吸收。

        友哈巴赫必须持续地吸收他人的魂魄,否则将会再度回归为出生时的虚弱状态,更甚者则会衰竭致死。】

        {看来天机不可泄露啊。}雪翼在他的手里这么写道。

        “你……”白哉看向雪翼涣散的双眼,对方微微勾起了唇角,似乎已经释然。

        最初她失去听力之时,便是因为预见了太多的未来,在试图告诉总队长时,失去了声音也是如此。

        雪翼的一双眼睛不停地变换视线,但始终无法聚焦。

        她并非是自愿拥有这份力量的,但她在尽一切努力,试图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出来。

        看来,这是灵王对她的惩罚。

        不过,这也反向证明出了现在的敌人,就是这张纸上,她所写下的友哈巴赫。

        白哉沉下脸来,正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雪翼又将他的手拿过去,写道:{带我去见蓝染。}

        见蓝染?白哉不理解,握住她的手问道:“为什么。”

        似乎是想到了白哉的不解,雪翼又在他手心写道:{他一定也不希望尸魂界覆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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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队。

        在向总队长说明了来意后,总队长同意了白哉的请求,并决定与他们二人一同前去,与蓝染交涉。

        “蓝染惣右介是个相当难应付的人,”总队长穿好自己因为修炼而褪下的上半身死霸装,问向白哉,“你们说要说服他,有什么把握。”

        “确实,蓝染惣右介很难缠。”白哉回答了半句,便搂紧了雪翼的肩膀,不再说话。

        总队长自然也理解了他话中的的深意。

        或许比起星野雪翼来说,蓝染惣右介难缠的水平还差点火候。

        当班的守卫替三人打开了牢房的大门,正中的椅子上被锁链束缚着的,正是蓝染惣右介。

        “哎呀?”看清来人后,蓝染笑着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总队长居然会屈尊来到这里。”

        总队长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的面前站定,手中握着手杖,一脸严肃地审视着他。

        “蓝染惣右介,”白哉在一旁也是严肃地开口道,“这话听起来荒谬,但尸魂界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哦?”蓝染听后笑得露出了牙齿,“那我倒是一定要听听了,尸魂界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大事,需要我这个叛犯来帮忙。”

        “客套话就别多说了,情况你应该都基本清楚的,蓝染。”白哉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自从上次见过你,从你口中听说了有关灵王的事后,她除了能熟练地偷窥别人过去的记忆外,最近还通过我和总队长的眼睛,看到了未来发生的事。”

        “哦?”蓝染笑了笑,“这不是挺好的事情嘛,又解锁了新的能力,应该高兴才对啊。不过这与我又有些什么关系呢?莫非是她用这能力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对于灵王,你究竟知道多少。”白哉打断他的话,逼问道。

        “哎呀呀,朽木队长,你这像是求人的态度吗?”蓝染挺了挺背,在凳子上伸展了一下,接着说道,“对于灵王……我自然是比你们了解的要多一些,不过,尸魂界的图书馆里不也能查到关于灵王的资料吗。”

        虽然目不能视,但雪翼能够感受到三人的灵压,不是很准确,却隐隐约约能够感知到几人的位置。

        总队长一直沉默地看着白哉与蓝染的对话,而此时不知蓝染说了些什么,白哉的灵压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冷静,或许双方之间正在争论着什么。

        蓝染心里的弯弯绕可比白哉多多了,这种时候可不能被蓝染那个家伙给随意带了节奏。

        雪翼扯了扯白哉的袖子,指指自己又指指对方灵压所在的地方,示意他将自己带到对方面前。

        “……”白哉回过头来看了看她,最终还是妥协,将她引至蓝染面前。

        她伸出手摸索着蓝染身上缠绕着的锁链。

        “嗯?”蓝染奇怪地歪过头来看她,“从刚才就很在意了,你是看不见我吗?星野雪翼。”

        “不仅是这样,”白哉在一旁说道,“现在的她,似乎是预见了太多的未来,变成了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状态。”

        听见白哉的话,蓝染的脸色迅速严肃起来,随即垂下眼帘,脑中飞快地想着什么。

        雪翼打开了蓝染手上的锁链,将他的掌心翻了过来,在他的手上写着什么。

        她写了好半天才写完,蓝染反应了两秒,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那么我便答应你们好了。”蓝染的唇角又勾了起来,“只是作为条件……”

        “真是大胆。”总队长眯起了眼睛,“蓝染惣右介,你作为叛犯,居然到了现在还想与我们谈条件。”

        蓝染耸了耸肩,无可奈何地说道:“现在的状况,可是你们在拜托我办事。”

        “方才她对你说了些什么。”白哉问道。

        “不过是做了一些对于罪犯的承诺罢了。”蓝染嘴角的笑意更浓,“比如说提前释放什么的……不过既然我需要帮助你们,那你们必然是需要释放我的,只是不知道那时……你们护庭十三队还能不能将我再捉回来。”

        “话可真多,蓝染。你好歹也是死神,不可能会做出无益于尸魂界的事。”看着蓝染的眼睛,白哉定定地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蓝染继续嘴炮道,“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朽木队长,若是此次的敌人,与我有着同样的志向,那么你们怎么能保证,我不会愿意与他们为友呢?”

        “相信你的这些疑问,她刚才都已经回答过你了吧。”白哉走过去,将雪翼的手从蓝染的手中抽离。

        “哈哈哈哈……”蓝染再一次大笑了起来,“星野雪翼,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啊。”

        “总队长。”白哉转过身去,询问对方的意思。

        总队长点了点头,对蓝染说道:“那就暂且希望你,蓝染惣右介,不会有被释放的那一天。”

        之后,又转过身对白哉说道:“走吧,在那些灭却师来之前,你们起码还可以多待一会。”

        白哉点头,表示理解了总队长的意思。

        真到了敌人前来进攻瀞灵廷的时候,估计谁都顾不上她了吧。

        虽然她的成长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但现在的她,确实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白天的时候,你和蓝染都说了什么?}晚上睡前,白哉问她。

        {我和他说,灭却师都要来偷你的崩玉了,你还在这坐着呢?}雪翼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笑得倒是十分开心,{我还说,总队长都说了,你要是能用镜花水月把那些灭却师都打倒的话,上面就打算释放你呢!}

        白哉笑了笑,在她手心写道:{前面那句还算靠谱,后面的内容,可不能算是总队长的官方言论啊。}

        {那有什么关系啊,我好歹也是总队长的弟子,这种决定起码还是做得起的。}雪翼发出轻轻的笑声。

        白哉疑惑:{你什么时候成了总队长的弟子了?}

        雪翼扬起笑容,在被窝里嘚瑟地扭着屁股:{早在遇见你之前就已经是了!}

        “看你这幅样子……”白哉吻了吻她的额头,情不自禁地出声说道,“真是个傻子。”

        对方笑眯眯地抬头过来与他接吻,然后躺在他的臂弯里,拿过他的手,写下几个字:

        {晚安哦,爱你}

        “……,………”感受到对方的胸腔震动了几下,应该是在回答自己,但她却听不见对方说的话。

        没事,反正也肯定是晚安快睡已经很晚了之类的话。

        想着这些,雪翼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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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主人——”

        黑暗里,女孩稚嫩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雪翼猛地睁开眼睛,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是小虚无的声音。

        “小虚无?”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不由得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地又开口,自言自语地道,“我怎么……”

        “主人,”周围的事物一下子由模糊变得清晰明亮,虚无站在她的面前,正抬头看着她,“这里是主人的内心世界,所以主人是可以看得见虚无,也可以和虚无说话的。”

        雪翼听了后沉默半晌,笑着抱住虚无,左右摇晃着说道:“太好了!我找到办法了!”

        虚无被她晃得晕头转向:“什么啊,主人……”

        “关键就是你啊!小虚无,”雪翼对她解释道,“你是斩魄刀,虽然平时是刀形态,但是是可以感知到外界的动向的吧?从总队长那里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了,如果最后我真的和阿曦说的那样,变成一个五感尽失的空白魂魄的话,起码还有你啊!”

        “主人,虚无还是不懂……”小虚无抠了抠自己的小脸蛋,噘着嘴巴说道,“主人若是想要让虚无做什么的话,直接吩咐便是了。”

        “心灵的对话!”雪翼说道,“小虚无是斩魄刀,我又是感官闭塞状态,必然是对灵压的感知十分专注,既然这样的话,小虚无随时都可以和我进行心灵的对话吧?”

        “虚无听懂了!”小虚无点了点头,奶奶地说道,“主人是想让虚无将外界发生的事情,通过心灵的对话,随时告诉主人对吗?”

        “对!小虚无真聪明!”雪翼笑了起来,伸手过去又想抱她,“来,让姐姐抱抱……”

        虚无稚嫩的脸上刚刚挂起一个甜美的微笑,下一秒,雪翼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小虚无?”雪翼张口去喊她,但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大概此时自己口中也只是吐了一口气而已吧。

        身边的男人已经睡醒了,此时正在替她穿衣服。

        眨了眨仍是没有焦距的眼睛,雪翼的心情稍微有些低落。

        人确实是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啊。

        正想着,雪翼鼻梁上一凉,她伸手一摸,发现是白哉给她戴了一副墨镜。

        {这样也许会好一些}白哉在她手心写道,{如果你能感受到灵压的话,普通行走应该不成问题}

        雪翼张了张口,想了想在他手上写道:{我带着墨镜看起来酷吗?}

        {像个黑客}白哉写完,牵起她的手出门。

        这几日,无论是吃饭睡觉,甚至是上厕所,白哉都隔着门陪在她身边,亲自照顾她。

        一开始雪翼觉得不好意思,但拗不过对方的脾气,最后也只好作罢。

        总队长的指令是,一番队和十一番队是她见习要去的最后两个番队,出于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考虑,直到危机解除前,都将她作为休队处理,在家乖乖待着等候指令便是。

        但她得知后,执意要去陪着白哉工作,不知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还是其他。

        最近一段时间,白哉明显忙碌了很多。

        出门处理事务前,他都会告诉她一声,在她手里写下自己的去向,让她乖乖等着自己。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走去队舍的花园旁坐下,摘掉墨镜,闭着眼感受那些默默无闻的生命的气息。

        那只机灵的小老鼠也会趴在她的腿上陪着她一起晒太阳。

        一开始,雪翼还和虚无在心灵世界里做了几场修炼,到后来,她再怎么叫虚无的名字,对方都没有回应了。

        这一等就等了很多天,雪翼始终没有等到虚无的消息。

        不知道怎么回事,手里的这把斩魄刀就像是一把冰冷的钢块。

        她们之间像是彻底断开了联系一样。

        发觉这件事的雪翼觉得很沮丧,只得向白哉倾诉。

        白哉束手无策之余,告诉了她关于苏我茕奈的近况。

        {她的皮肤爬满了可怖的棕褐色斑块和皱纹,头发也大把大把地脱落,身形也颓然了许多,似乎是加速了老化的进程一样——这些是曦昨日告诉我的。}

        “……”雪翼点了点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没再说话。

        又过了两日,白哉从外面处理完公务回来,刚刚坐下,恋次似乎是说了些什么,白哉便快速地站起了身,似乎是又要离开。

        这次白哉主动带她到花园的旁边坐下,用手扶了扶她的肩膀,在她手里飞快地写下了“队长会议”几字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雪翼料想又是什么要紧的事,待他回来后自己也就知道了,便没怎么在意,手里拿着那副墨镜,嗅着花园中飘来的一阵阵桔梗花的气味。

        身旁那只小动作颇多的老鼠,最近大概是在卯之花队长或是涅队长那里领会了什么新的招式,默默地将自己的身形变得巨大,垫在她的身后。

        花生米身上胖乎乎又毛茸茸的,雪翼没一会儿便靠在它身上舒服地睡着了。

        趁她熟睡,花生米取下围在自己脖子上的银白风花纱,从里面拿出了上次那颗雪翼明明抓在手里,回过神来却发现消失不见了的玻璃珠。

        “……”那巨鼠的啮齿磨了磨,口中像是念了些什么言灵的样子,一眨眼的功夫间,双爪中抱着的那颗玻璃珠便消失不见了。

        似乎是已经发生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

        感到耳边有些喧闹,雪翼悠悠转醒,翻了个身。

        “诶,这不是星野三席吗?她怎么在这里躺着睡觉啊?”

        “嘘……队长之前不是说过吗,她失去听力和视力的事情,要瞒着别的番队,你忘了吗?话说,现在应该改口叫朽木三席了吧……”

        两个队士在不远处闲聊着,渐渐走远。

        “当着人家的面就说闲话,你们可真不避讳啊,”雪翼听出,那是千夜曦的声音,对方继续道,“我去一番队见习的这段时间,看来队里的队士们都懒散了许多,大概是也忘记了,我千夜曦之前也是六番队的三席吧。”

        “啊,千夜四席……”那人的声音里有些敬畏,“不敢不敢,我们只是在讨论称呼的事情,以后就该唤她‘朽木三席’了……”

        “好了,我也没打算责怪你们,”千夜曦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拨了拨雪翼鬓边的发丝,“快点去忙吧,我也只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而已。”

        脸上被他瘙得直痒痒,雪翼皱了眉头睁开眼睛,看向千夜曦的方向。

        黑暗中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弄得她一阵眩晕,使劲揉了揉眼睛。

        “哎呀……弄醒你了?”千夜曦低声笑着,“啊,对了,你现在听不见来着。”

        他拿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醒了?}

        她闭上眼睛,在他手里写道:{头晕。}

        千夜曦似乎是轻轻叹了口气,在她的掌心写道:{再睡一会儿吧。}

        写完,雪翼刚准备点头,对方直接将她横着抱了起来。

        雪翼挣扎着跳下来,推了推他。

        对方后退了几步,看到她使劲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之后,又叹了口气说道:“外面这么冷,你就进去睡不好吗?……算了,我是拗不过你,也就白哉那家伙能劝得动你,不过,他现在可是因为流魂街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唉,我干嘛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到啊……”

        雪翼垂下眼帘思忖了片刻,迅速将手里的墨镜戴到脸上。

        白哉去了流魂街?自己失去感官的这些日子里,尸魂界又出现了什么变故……莫非是?

        想到那日见到白哉手里握着残刀,浑身是血的模样,雪翼的脸色一变。

        她弯腰摸摸索索地找到趴在那里的花生米,一把抱住了它的脖子,然后对着千夜曦的方向用力摆了摆手,撅起了嘴巴。

        你走!

        千夜曦无奈,他看懂了她的意思,想帮忙却也无可奈何。

        “好吧好吧,”他后退了几步,打算离开,“既然你不想见我,那么我就回一番队去了。”

        千夜曦走了几步,又走回来,拉过她的手写道:{照顾好自己。}

        雪翼甩开他的手,假装不耐烦的样子,又紧紧地抱着花生米的脖子。

        “你这是有多嫌弃我啊,小雪,”千夜曦轻笑着转过了身子,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着,“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你却连我的手都不肯碰吗……”

        雪翼心道当然不是,不过现在哪有空跟你在这磨叽啊,赶紧让她溜到流魂街才是要事。

        不过想是这么想,脑子里的那阵晕眩感却越发地强烈了。

        她揉着太阳穴,一手撑着地板,晃晃悠悠地起身想要站起来,背后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请您先坐下,少主。”那清澈的声线继续说着,“神器还需要点时间来恢复您的身体状况,请您再耐心等待一会儿。”

        谁?雪翼侧过头去,自己背后的方向只有花生米而已啊,难不成这老鼠还能成精了?

        “看来您有一些疑惑,那么就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让我四枫院夕四郎来为您解答吧。

        四枫院与守护二十四睦月的甘露寺家族世代交好,既然您已经得到了二十四睦月的能力,那么四枫院作为承诺者,理应派出代表来守护您。

        我是负责守护您的四枫院夕四郎,虽说是现任四枫院家主,不过……其实家族事务基本上也都由手下们在打理。”那少年的嗓音干净又柔软,谈吐间却也同四枫院夜一一样,用词老成考究,“这些对您来说似乎有些唐突,毕竟您刚刚恢复了与外界的感官联系——很快您就会能够看见我的样子,也能够发出声音了。”

        见她还在反应,对方接着道:“对了,那颗玻璃珠模样的神器是事先就准备好的,里面存储着些许二十四睦月的力量,将这股力量注入身体,再加以言灵释放后,一定程度上能够将您的身体状况恢复至先前完好无损的状态,大概也就是您口中常说的‘时光倒流’吧,不过区别在于,这颗玻璃珠的力量仅能将您的身体复原,并不能改变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请您别再摸我的头了。”

        太神奇了,老鼠真的成精了!

        雪翼转过身来,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它光滑的毛发。

        “……说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夕四郎的语气忽然严肃了起来,“大概是有门的阻断,使您感受不到外界的灵压变化,这段时间的流魂街,受到了十分严重的虚的袭击,但经过验证,大多数受到袭击的流魂街魂魄都没有受伤,而是被那些虚拖向流魂街的边缘,更加荒凉的地带。”

        雪翼摸头的动作一滞,又是流魂街,自己下线的这段时间里,流魂街究竟发生了什么?

        搞不懂。

        有太多问题想问,但雪翼张了张口,仍旧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不过请您放心,流魂街的那些引起□□的虚,基本上已经由朽木队长与日番谷队长镇压下来了,估计这两天就会传来好消息了吧。”夕四郎接着说道,“看起来您似乎是已经理解了的样子,我总是希望能够帮上姐姐的忙,所以在您首次展现出力量时,就前来替姐姐守护您,那么至于后面的事情……作为四枫院家族的我不适合出面,需要您自己进行定夺。”

        对方又讲了许多近期瀞灵廷的情况,在确认与一番队无关后,雪翼这才渐渐放心下来。

        那股眩晕感逐渐消失,双眼朦朦胧胧地似乎是能够看到东西了,她立马戴上了墨镜,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又反复尝试了几次,还是无法开口说话,雪翼用口型嘟囔着。

        “什么啊四枫院的天赐兵装番也不过如此嘛……”

        “大概是神器许久未启用了,请不要在意。”夕四郎尚未恢复人形,趴在她身旁侧过头来说道,“我可以看得懂唇语,若是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驼你过去。”

        啊。

        雪翼尴尬地笑了笑,扶了扶脸上的墨镜,眯起眼睛无声地说道:“那就带我去看看此时流魂街的模样吧。”

        “好的。”

        那巨鼠看起来肥硕,动作却十分敏捷,只是那突然巨大化的体型,吓到了六番队的队士们。

        “它之前有这么大吗?”“不知道啊,是不是最近咱们队伙食太好了?”“那也不能吧,如此巨大的体型……莫不是咱们瀞灵廷里的下一位狛村队长……”“哎嘘嘘嘘,要过来了……”

        抓着巨鼠颈上的银白风花纱,雪翼戴着墨镜目不斜视,俨然是一副看不见的模样。

        “朽木三席……她要去哪儿啊?”“不太清楚……都看不见路了还能往哪儿跑啊?”“哎你声音小一点儿,队长说了这事儿不能往外传,万一叫别人听见怎么办啊……”

        “你们在说什么呢?”许久未露过面的银美羽抱着一沓文件走了过来,她仰了仰头,试图把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撑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聊闲天,还不快过来帮忙。”

        “啊,可是朽木三席她……”“对啊对啊,朽木三席她刚才和那只老鼠一起出门去了。”

        “雪翼比你们的经历多,自然也懂得照顾好自己,我们现下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银美羽眨眨眼,严肃地道,“大致情况我都已经从朽木队长那里听说了,只要总队长能够平安无事,那么我们也就不需要担心。现在千夜四席也不在队里,来一起帮忙清算西流魂街一区至五区的损失吧,这几天够你们忙一阵子的了。”

        “好。”两位队士只好应声回答。

        ——————————

        西流魂街,第七十八区,戌吊。

        冬狮郎挥了挥刀,甩掉刀刃上的血,收好后回头看向后方:“这似乎是最后一批了吧,朽木。”

        白哉也正将刀上的血迹抖落纳好,收起架势。

        望着那些正在消散,化为灵子的虚,白哉沉着脸开口回答道:“但愿如此。”

        “队长!”“队长!”

        是前来通报的恋次和乱菊,双方对视了一下,各自汇报着。

        “南部的虚已经被彻底清剿了,负责支援的队士们也在赶来的路上。”乱菊说着,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血。

        “队长,发现北面有大量的流魂街魂魄,正在迅速向西移动!”恋次的斩魄刀上还在滴着血,身上也到处是被溅到的血渍。

        “追!”白哉与冬狮郎同时发令。

        四人身上都已肮脏不堪,没人去数究竟追出来了多远,只是觉得一刻也不能休息。

        刚刚踏出瀞灵廷,雪翼就感受到了流魂街的异常。

        平时喧闹的流魂街,此时静得可怕。

        路上只能听到爪子接触地面时,摩擦而发出的沙沙声,偌大的流魂街像是从未有人居住过一般。

        巨鼠一路奔跑至流魂街深处,街道上均是一副残破不堪的景象,既感受不到有任何魂魄的存在,也不清楚究竟发生过什么。

        看着前行的方向,雪翼的面色越发肃然。

        身下的巨鼠奔跑了很久很久,跑得越久,她见到的血迹就越多。

        因为一路上没有见到一个人,所以她判断不出这些血迹究竟是虚的还是流魂街的那些流民的。

        她正为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感到莫名心寒,夕四郎忽然开口说道:“这些都是那些虚被砍杀后所流下的血迹,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不知道朽木队长和日番谷队长,现在有没有追上那群虚。”

        六个小时了,即使是队长,他们的灵力也总有用尽力竭的时候。

        她一拍身下的巨鼠:快一点,再快一点!

        “松本副队长与阿散井副队长也在,他们不至于四个人还追不上的。”夕四郎似乎是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安慰她道。

        他们哪怕是四个人,也寡不敌众啊!雪翼急了,催促着拍得更使劲了。

        “知道了知道了,请别再打我的后背了,”夕四郎发出委屈的声音,“真的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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