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若清泉

这顿饭吃的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沉重，大多数都是秦校长一个人在说话，颜展在倾听。

        而这顿酒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在帮秦校长解决个人问题。

        边喝边聊，颜展这才知道，早些年前秦校长有个女儿，只是那女儿过于叛逆，不服从管教，在二十多年前离家出走后杳无音讯。

        酒桌上保持了一丝沉默，这是男人表达无奈的一种方式，这些事情长期以来一直压在心里，但是不能和自己的老婆说起来，所以就说给了颜展听。

        “曹老师，我看过你给老顾家太奶画的像，太好了，远远看过去，我以为是张照片，可是他们都说是你画的！”

        秦校长吃了口菜，接着说：“曹老师，我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你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怎么说呢，与其说你是个老师，其实你更像个孩子！”

        颜展静静的听着，不知道这个话是夸他还是损他，许久又听秦校长说：

        “对于教学，我就提一个要求，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沾酒！”

        颜展低下头，这并不是个很难的约定，甚至都不能叫做约定，这是最基本的师德问题。

        “我能做到！”颜展回答。

        “你家到底是哪里的，为什么到我们山里来了？”

        “我……我给忘了！”

        秦校长没有再问下去，倒是十分善解人意的又和颜展喝了一杯，他看着这个一问三不知的人，像二十多岁，又像三十多岁，但是凭借他多年识人的眼光，他觉得自己判断不会错，只要稍加修整，这人肯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秦校长的老婆过来看了一眼，颜展知道自己要走了，再不走就是不近人情了。

        秦校长拿着两根手电筒，递给颜展一根，陪着他走出去好远，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听着黑漆漆的山里偶尔传来的鸟叫声，有那么一瞬间，颜展觉得秦校长如同自己的父亲，只是记不清自己的父亲是否尚在人间，他们会不会想起自己呢？

        第二天，颜展早早醒了，他现在是一名小学老师，也是这所小学的门卫，感念秦校长的挽留和真诚，他必须要加倍的回报。

        不到两天，颜展和学校所有的孩子都熟络了，让秦校长和老师们惊讶的是，颜展居然能把二百多孩子的名字都记下了，这家伙的脑子有点厉害呢。

        就算是本学校多年的老教师，也就记住个大概，也没有谁敢说能全部记下来的。

        没几天颜展申请的教具全部到了，有彩笔有尺子还有些画纸，这些东西对于山村小学来说还是挺新鲜的。

        这一天，颜展在办公室整理这些教具的时候，吴姨说：“曹老师啊，老听人家说你画画很厉害，我还没见你画过呢，这会东西都到了，你就画给我们看看呗！”

        中年妇女就是喜欢没事找事的撺热闹，他这一说，其余老师们的兴趣也提了起来。

        “那画啥呀！”颜展不好意思的说。

        刚巧这时候，林芽下课回来了，吴姨笑哈哈的说：“就帮小林画一画吧，我们这些老家伙画出来也不好看！”

        林芽刚进来还没弄明白什么事情，尴尬的看着大伙，问清缘由后，林芽还挺开心，说：“曹老师，把我画的好看一点呐！”

        “对对对，把小林哄开心了，就把她嫁给你！”吴姨嘻嘻哈哈，非常得意的开始撺下一个局。

        “吴姨又瞎说！”明显的林芽有些生气起来。

        颜展走到林芽的位置，然后盯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看的林芽脸都红了，最后给林芽调整了下朝向位置，此时她端正的坐在办公桌前，侧脸望着窗外，几缕风吹进来，挂在耳朵上的头发掉下来几丝。

        看着颜展拨弄一番，吴姨说：“原来画画是这样啊，我看着和照相没啥区别啊，上次我去拍照也是被人家拨过来弄过去的。”

        “大约需要一个小时，能坚持吗？”颜展问道。

        林芽侧着脸点点头，看上去有些怪怪的。

        她的面庞消瘦，是这所学校唯一的师范学院毕业的本科老师，是自愿调到山里来支教的，颜展看着她的眼睛像山间流淌的泉水，干净单纯。

        秦校长和吴姨就在颜展身后看着，颜展开始画画，刚画下第一笔，突然颜展觉得这个情景在哪里发生过，好像他不止一次这样在作画的时候被人围观，可是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

        林芽一动不动，不一会就累了，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她坚持不住了，便说：“我能动一下吗？我脖子都麻了！”

        谁知道对面的人没有一个说话的，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颜展的画，好像自己说出的话被他们刻意屏蔽掉了一样，她又转眼看了看吴姨，不管好坏，按照吴姨的性格，平时肯定早就咋呼上了，今天却像个渴求知识的学生，两只常年达拉的眼皮都瞪起来了。

        又咬着牙坚持了二十几分钟，林芽又小心的问了一句，这一次颜展听到了，便说：“快画好了，你休息下吧！”

        林芽转转脖子，活动了下手腕，然后站起来走到颜展后面一看，便吃了一惊说：“怎么会画的这么好看，我可没这么好看！”

        说完林芽的脸红了，这画画的真漂亮，全部是淡淡的色调，就连头发，眼睛都是画的灰灰的，朦朦胧胧的，真的好像沐浴在阳光里的仙女。

        林芽是见过学画的人，还在师范大学的时候，学校里就有类似的专业，她曾经还被一位动画系的同学疯狂的追求过，可惜毕业后就分道扬镳。可是见过他们同学的画，也见过大学教师的画，他们的画只能让人觉得很好，但是颜展的画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魔力，有一种略施粉黛却回味无穷的感觉。

        怪不得秦校长、吴姨都看的忘乎所以了，这水平别说教孩子们了，就是去教大学生也绰绰有余了。

        这个曹老师到底是什么来头？

        【作者题外话】：因为这本书的成绩不佳，近期会暂时停更，有机会再补上，感谢一路观看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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