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sparrow”离林潇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他在车上睡了一觉，被秦问卿的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车子已经驶到他家在的那条街了。
“卿哥？你回去了？”
在密闭又狭窄的空间，秦问卿就坐在他旁边，电话那头的声音林潇也能隐隐听到。是贺可的声音。
“嗯，先走一步，抱歉。我安排人送你回家。”
林潇知道，这么晚了，贺可是个女孩子，送她回家也是应该的。
知道归知道，林潇心里还是跟吃了柠檬一样酸，脑袋转了个方向，眼睛看向车窗外，不想把注意力再放在秦问卿身上，心里却不住地嘀咕，声音放得这么轻干什么，装温柔呢。
秦问卿好像没有发现林潇已经醒了，挂了电话后两分钟的功夫，就到林潇的小区门口了。
“到了。”司机停稳车子，秦问卿看向林潇。
原来秦问卿已经发现他醒了啊。
林潇将视线从窗外的路灯上收回，眼睛还有些对不上焦，他眨了眨眼，就想看清秦问卿。
秦问卿问他：“酒醒了吗？”
林潇这时候就恨自己酒量为什么这么好了，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除了还有点晕，脑子还算清醒，更加没有什么酒后失忆的功能。
最重要的是秦问卿对他的酒量也相当了解，他想装醉都不行。
林潇面色薄红，大概是热的，也不知道是车里温度闷热的，还是心里热度蔓延到了脸上。
他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聚焦的双眼再次迅速移到明晃晃的路灯上。
“你家已经到了。”秦问卿提醒他，“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
秦问卿是在赶他吗？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吧，也是，说不定要赶回去陪着人家女孩子呢。
林潇解开安全带，却不是推开车门告辞，而是猛地转过身来，手撑在座椅上，身子前倾，和秦问卿靠得很近，几乎要和秦问卿贴在一起，他盯着秦问卿，目光里含着锋利：“秦问卿，你真的要和她在一起吗？”
车里热，林潇一直没把外套穿上，宽松衬衫领口大开，秦问卿垂眸就看到林潇大片瘦削的胸膛。
林潇注意到秦问卿的视线，他没有感到一丝冒犯，他曾经习惯于这样的视线。
“林潇，你在干什么？”
林潇被秦问卿的声音冻得懵了一瞬，他再去看秦问卿，发现他眼里满是冷漠。林潇突然有些慌了。
林潇又羞臊又心寒，领口大敞，有点冷，他嗓子发干：“什么？”
“我问，你今晚在干什么？”
“孩子也好，妻子也好，甚至和赵忆枫也好，这些和我没关系，我都管不着。”秦问卿陈述，“但是一个小时前在走廊，以及现在和我的距离，甚至你是故意或者醉了取消掉的代驾，林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或许你刚才醉了，那现在呢？”
“林潇，我知道曾经你爱玩爱热闹，但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潇脸色有些苍白，秦问卿真的太懂他了，他今晚所有的趁着醉大胆的刻意都被识破。
他狼狈地将手收回去，坐直了，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发白：“变成这样？哪样？秦问卿，你什么意思？”
秦问卿没有回答他，只是又重复了那一句：“已经很晚了，回去吧，别让妻子和孩子担心。”
林潇没有解释，他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他一定要得到答案。
搭在双膝上的手握成拳，声音弱了很多：“秦问卿，你真的决定要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这个人还是那样，执着，倔。
秦问卿叹了一口气：“林潇，你记得五年前你说过什么吗？”
即便已经过去五年，林潇依然记忆清晰，当年最是年少轻狂，人生得意。
那时候正是六月底，炎夏将至，晴空万里。他刚换了新车，阿斯顿马丁最炫的那款，风驰电掣在燕城的大街上。
燕城大学门口，秦问卿站在太阳下，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如一棵挺拔的松树，相当之显眼。
轰鸣的引擎声远远传来，秦问卿耳朵动了动，仿佛心有所感，抬眼看到一辆相当嚣张的跑车顾着限速规定龟速移动过来，停在他身前。
车窗降下，驾驶座的青年一副墨镜几乎遮住整张脸，胳膊肘搭在窗沿，嘴角上扬看着他：“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帅哥在这等人呢，没人要我可抱走了啊。”
秦问卿早在见到林潇的第一眼就忍不住露出笑容，这会儿也十分配合林潇，“没人要，就等着你捡走呢，你要不要。”
“要要要，小美人快上车！”
林潇等着秦问卿一上车，立马抽出纸巾给他擦额角的汗：“大太阳的，干嘛不去树荫下等着，多晒。”
秦问卿拿过纸巾自己擦汗：“怕你看不到我。”
“那你可就小瞧我了，我双眼视力52！”林潇笑嘻嘻的，看着秦问卿，眼里隐隐有些期待。
秦问卿知道他想听什么，一如既往地配合，视线环绕车内一圈：“新车真帅。”
林潇满意地笑了，说：“就是这边限速，等毕业典礼结束了我带你飞！”
林潇摸了摸方向盘，念念有词：“委屈你了我的大宝贝。”
秦问卿小声抱怨道：“到底谁才是你的大宝贝啊。”
他没有等林潇回应，接着刚才林潇的话说道：“结束了我们去吃饭吧，我们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林潇撇了撇嘴：“好嘛我就知道你不想我去飙车。”
秦问卿说：“安全最重要。”
林潇试图挣扎，眨巴着眼睛：“新车也不可以给我开心一下吗？”
秦问卿觉得林潇仿佛一只馋嘴却得不到满足的小猫，十分可爱又可怜，不过饲主十分心狠，他笑眯眯地摇头，嘴上却退了一步：“等会儿看你表现吧。”
“行啊，我们等会儿就去吃饭，保证伺候得你满意。”林潇叹气，自顾自地摇头，“卿卿啊我真是被你管得死死的，我妈都没见过我这么乖的。”
在一起两三年，他每次去酒吧都跟着一个叫“秦问卿”的小尾巴，一杯鸡尾酒，他喝两口，剩下的秦问卿喝，他几乎再也没能敞开喝醉过。
秦问卿问：“那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林潇笑，大方表白，“我最喜欢的还是秦问卿。”
秦问卿也跟着笑，和刚才站在校门口面无表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潇这会儿才刚毕业不到两年，创立的品牌公司拿到了巨额投资，他的个人设计参赛得到了业界大佬的一致好评，拿了金奖，业内顶级设计师赫瑟尔大师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有意收他做学生。正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
向赫瑟尔大师学习进修的机会不容错过，林潇几乎没犹豫，将蒸蒸日上的公司的主要工作都交接给他的另一位合伙人，他的室友田晗，而自己出国进修。
这个决定让林潇忙得脚不沾地，很久没来学校找秦问卿了。今天是秦问卿的毕业典礼，他好不容易才空出了大半天时间来。
大礼堂里，秦问卿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致辞，林潇十分光荣地坐在学生家属座位上，学着旁边的叔叔阿姨拍自家孩子的样子，也举起手机拍秦问卿。瞧瞧，这我男朋友，多帅。
林潇刚打开录像模式，还没录几秒，有电话进来，他本能想要挂掉，看到来电显示后犹豫了几秒，很快猫着身子出去接电话了。
是赫瑟尔大师的助理打来的电话，有急事需要他过去处理。
秦问卿的毕业典礼，林潇到底还是没能听完秦问卿的毕业致辞，也没能和穿着学士服的秦问卿合照，也没能一起去吃饭。
对秦问卿来说，林潇是他的整个大学，没能有一张阶段性结束的合照，是秦问卿的遗憾。
然而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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