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下凡后我成了全师门团宠 > 第1章 一树桃花

第1章 一树桃花


寒冬,深夜,京城。

        钦天监署员楚为民的内宅里此时正传来阵阵女人痛苦的呻吟。

        躺在榻上的楚娘子满头秀发早已被汗水浸湿。

        从产痛发作到现在已经过去两日了,她的力气和生命都即将被耗尽。

        楚为民立在院中,看着一盆盆清水进去,又一盆盆血水出来,如一盆盆热油都泼在了他的心上。

        稳婆掀开被子查看一番,慌忙喊小丫头去端参汤,自己则跑出去寻楚为民,“楚老爷,夫人已有血崩之兆,情况万分凶险,若是灌了渗汤夫人还是无力生产,这孩子只怕是保不住了!”

        楚为民听了五内俱焚,险些晕厥过去。

        师父闭关前曾言他今年命中会有大劫,他老人家也无法破解,却不想这个劫应在了妻儿身上。

        此时,被灌了参汤的楚娘子正悠悠醒转。

        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随鲜血一点点流逝。

        在又一阵产痛来临时,她紧紧揪着被褥,死死咬住嘴唇,努力想随着稳婆的引导使劲儿,却再一次脱力晕了过去。

        她的鲜血已然浸透了好几层褥子,整个产房却闻不见一丝一毫血腥味,反而诡异的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香味弥久不散,缓缓飘出去。寒冬腊月里,竟不知从何处引来无数鸟雀蜂蝶前仆后继蜂拥而来,噼噼啪啪撞在窗子和门帘上,又掉在地下不再动弹,也不知是撞死了还是冻死了。

        楚为民不是普通书生,虽说如今在朝为官,但幼时却是在白云观长大,跟随天枢道长学过一些入门道术,对神鬼之说向来深以为然。见此情形虽惊惧万分,但也不至于失了方寸。

        楚为民奔进产房内,稳婆和小丫头俱已吓得脸色煞白昏倒在地。

        他定了定心神,战战兢兢走上前去。

        却见此时从门外突然闯进一个衣袂翻飞仙风道骨的美髯道人。

        那人大马金刀走进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个孩子与我也算有几分渊源,既入了凡尘,我怎么也要保她平安降生,至于以后的事,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说罢右手一翻托出粒金丹,“此丹化水快与夫人服下。”

        楚为民咂摸话中意思,又想起师父的话,不禁心头剧震。

        这个孩子想必是大有来历的,夫人肉身凡胎,若是消受不起这份仙缘,只怕今夜过不了这个坎儿,不禁心下凄然。

        那道人见楚为民愣在当场没有反应,尴尬的咳嗽几声。

        楚为民回过神来,赶忙双手接过金丹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再抬头时哪里还有道人的半点踪影。

        楚为民不暇他想,立即亲手化了丹药喂楚娘子喝下。

        天将亮时,楚宅里终于传来了婴孩儿响亮的啼哭声,门口却挂起了白灯笼。

        五年后,又一个寒冬,李家村……

        “天爷呀!天爷呀你收了我吧……我苦命的儿啊……”

        “我苦命的少爷哦……”

        “呜呜呜……少爷……呜呜呜……”

        断断续续的嚎哭声不时从隔壁李家院子里传过来。

        楚朝颜偷偷瞄着父亲脸上露出的一丝不忍,飞快地把最后一口烤地瓜塞进嘴里,噎得自己险些背过气去。

        朝颜想捶捶胸口顺顺气,看看自己黏糊糊的小手又作罢,一把揪过父亲楚为民的衣角撒娇,“爹爹,过了今晚李家哥哥可就救不回来了!”

        “爹爹一个风水先生,又不是郎中,要爹爹去救什么人。”

        李家的哭声时不时飘入耳中,自小看着长大的少年如今命悬一线,楚为民实在不忍袖手。可当初师父说朝颜命格难测,福祸难料,叫他辞官远离京城隐居乡野,如今若贸然插手此事,恐怕被人发觉,从此再不能安宁度日。

        朝颜不停地摇着父亲的手道:“爹爹只管抱着朝颜走上一趟,若看出缘故,只悄悄告诉爹爹,绝不多言!”

        楚为民踌躇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朝颜郑重地道:“那你须答应爹爹,一不得开口妄言,二要量力而为,不得托大。”

        朝颜一把搂过楚为民的脖子,连声喊着:“好好好!都听爹爹的!爹爹快走吧!”

        李家是村里一户乡绅,家境还算殷实。家中有一个打点庶务老仆,两个小丫头,和几个厨房上的帮佣。

        此时,阖府上下俱都因为李大郎不明不白的病症忙得脚不沾地,只剩下一个平日里跑腿打杂的小幺儿旺福守在门上打着瞌睡,见有人来了,旺福忙起身揉着眼睛迎上去,“楚先生,您怎么来了?”

        楚为民道:“听说大郎病得厉害,我来看看,或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地方,你快领我见你家老爷去。”

        旺福唱个诺便领了二人进进去。

        刚一进内院,朝颜便看到了院中的一颗桃树,骤然停下了脚步。

        二月的天气,寒风尚且凛冽,后山上的残雪也还没化尽,李家院子里这颗桃树却已经开得热闹。

        朦胧的月光下,满树红霞如烟似雾,风一吹,花瓣漫天飞舞,摇摇曳曳铺满半个院子。

        旺福顺着父女二人的目光看去,心下一阵怆然,抽抽噎噎地说:“今年这桃花开得甚早,夫人还说是少爷要走桃花运,家里今年要娶少奶奶了,谁承想……呜呜……”说罢想起当着客人哭有些不妥,又赶紧扯起袖子揩了眼泪。

        盯着桃树看了半天的朝颜对楚为民眨了眨眼睛,“爹爹爹爹,朝颜要去看花花,爹爹自去看李家哥哥吧。”

        楚为民看看这树诡异的桃花,又看看朝颜,想起了诸多往事,不禁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朝颜的脑袋,“朝颜乖乖,不可乱跑。”抬脚便随旺福走进了李家的正屋。

        朝颜左顾右盼,确定四下再无他人,便蹦蹦跳跳跑到桃花树下,一屁股坐在满地的花瓣上,仰着头娇声道:“喂!你若老老实实修行,不出百年也能修得灵识,只要一心向道,总有化形的一日,何必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摄人阳气害人性命。”

        桃树忽地无风自动,扑簌簌下起一阵粉红色的花雨,兜头泼向朝颜。

        朝颜气鼓鼓地抖落满头满身的花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桃树,“你你你!你若就此收手今后老老实实修行我便放过你,若是不依,我就砍了你这老树做几把上好的桃木剑来卖!”

        桃树枝桠舞动,仿佛无数条灵活的手臂伸着巴掌冲朝颜猛抽过来,将将触及她的身体,却彷佛被灼痛一般骤然缩回去。

        哗哗作响的桃树突然就安静下来,只有花瓣还在零零星星的落,整棵树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气。

        朝颜得意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树干,笑眯眯地说:“你放心吧,我叫李家以后年年四时八节给你上香,世世代代供奉你,亏不了你的。”说完转身一蹦一跳地朝屋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爹爹,爹爹,朝颜困啦!”

        楚为民迎着门口急走几步抱起朝颜。

        打着哈欠的朝颜伏在楚为民肩头悄声说:“爹爹,是院里的桃树摄人阳气修行,我已经和它许过诺了,只要李家以后年年四时八节都给它上香磕头,世世代代精心供奉,它答应就保李家平安。”

        楚为民抱着朝颜慢慢走回屋里,略一沉吟,对正自伤心抹泪的李老爷夫妇说:“贤弟,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愚兄早年曾在白云观跟随天枢道长修行,也见过许多鬼怪妖魔的奇闻异事,如今大郎的症候来得蹊跷,又药石无医……恐怕……”

        李夫人一听,瘫软在椅子上,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这可怎么得了!可怎么得了啊!”

        李老爷一拍桌子,烦躁地吼道:“好了!别嚎了!”转身扑通一声跪在楚为民面前,“楚先生是见过大世面的,劳烦先生看看大郎是个什么情形,若有救,先生就是我们李家的大恩人,若不好,也都是我们的命。”

        李家众人也呼啦啦跟着跪了一地。

        楚为民一手抱着朝颜,一手一把捞起李老爷,压下心中的惭愧,“贤弟这说得是哪里话,这些年朝颜多亏弟妹时时关照,大郎又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有办法,我必定会尽全力的。”

        楚为民一边说一边忙叫众人都起身,“贤弟莫急,待我先看看大郎的情形再说。”说罢携起李老爷的手往内室走去。

        躺在榻上的李大郎不复往日的健硕,灰黑色的脸上两瓣干枯的嘴唇一开一合,仿佛在和人对话,双目炯炯,却对周围视若无睹。

        楚为民心中愧疚万分,闭上眼睛不忍再看,“贤弟,大郎面色虽不好,但印堂隐隐有紫气,倒不像是遇了邪祟。府上本就是风水宝地,加之贤弟夫妇二人多年行善,怕是府上得了仙缘,大郎年幼消受不起。院里桃花早开,想必也是这个缘故。我看不如在树下设个供桌诚心叩拜天地神佛,祝祷大郎若是能平安度过此劫。”

        李老爷虽半信半疑,但事到如今也无其它办法,只得一面连连答应,一面吩咐老仆快快去准备香蜡果品等一应祭祀的物事。

        这边楚为民早已抱着朝颜径自回了家。

        天光渐亮的时候,村里各家各户的烟囱陆陆续续开始冒出缕缕青烟。

        李家内院点了一夜的灯火,烧了一夜的香。

        桃树下的香案上摆着各色贡品。

        香烟缭绕中,李老爷夫妇领着一众家仆在香案前已跪了一夜。

        忽然听得身后“咚”得一声响,众人都心头一紧。

        一个小丫头捂着额角跌跌撞撞从屋里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老爷!老爷!少爷他……少爷他……”

        李老爷心下已凉了半截,其余众人也都在心里暗叫不好。

        跟着却又一个小丫头踢踏踢踏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拍着胸脯,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林嬷嬷,少爷说饿了,要吃你做的肉糜粥!”

        李夫人提到嗓子眼儿上的心骤然落下去,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拼命捶着胸口,转身又“咚咚咚”结结实实朝香案叩了几个响头。

        李老爷瘫坐在地,老泪纵横,连声吩咐,“快快快!快去给楚先生报信!”

        此时的楚为民正一边翻着火盆里的红薯,一边苦口婆心教导朝颜凡事要低调不可冒头。

        朝颜只是眼巴巴望着火盆,一边咽着口水一边心不在焉地连连点头诺诺称是。

        楚为民看着朝颜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再说她几句,忽然听见从院外传来一阵吵嚷之声,连忙起身出去查看。

        只见李家老仆带着昨日给二人引路的旺福,推着一辆堆满礼品的独轮车,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乡民,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楚家走来。

        老仆远远看见楚为民便迫不及待地跪下去,含着泪膝行几步,“多亏楚先生指点,少爷如今醒了过来,已能进饮食,老奴先来给先生报个平安,等少爷大好了,再亲自来跟先生磕头拜谢!”

        众人嗡得一声纷纷开始议论不休。

        “李家大郎病了许多日,县里的几位名医都说病症罕见,怕是治不好了的。”

        “可不是吗!前几日李家来托我爹帮着寻好棺木,说是替大郎冲一冲。”

        “那必是见了效吧,不然怎么一夜功夫突然就好了?”

        “我听说大郎是中邪了,昨夜请楚先生去捉鬼,今日就好了。”

        “你少胡咧咧!楚先生不是看风水的吗?又不是天师,怎会捉鬼?”

        “你懂什么?风水先生能也会画符招魂的……”

        听着一众乡民交头接耳叽叽喳喳,楚为民脑瓜子嗡嗡作响,心中有苦难言,一时竟忘了跪在地上的一老一小。

        朝颜一蹦一跳从屋里跑出来,“爹爹快去看看烤地瓜可是好了?”又冲着旺福甜甜一笑,“旺福哥哥来得正巧,快扶你爷爷进来吃烤地瓜,又香又甜可好吃啦!”

        楚为民这才回过神来,忙伸手扶起老仆,又将二人让进院内,将一众看热闹的乡民关在门外。

        众人见再无热闹可看,三三两两各自散去。

        只剩下村东头的猎户李大山径自立在楚家院门外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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