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师救我
一大清早，下地干活的，出门赶集的，来来往往的人纷纷从祠堂边的大路上经过，远远看见槐树下躺了一个人，都好心地过去查看，等看清是谁又都纷纷逃之夭夭。
李麻子就这么直挺挺地昏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抚着沉重的脑袋，心神恍惚地左顾右盼着。
难道昨夜自己又喝多了？
低头发现怀里正抱着一块叠得齐齐整整的白绫子。
他心中“咯噔”一下，颤着手抖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四个血淋淋的大字——还我命来！
他倒抽一口冷气，将白绫子远远扔开，发了疯一样奔回家去。
院门上了闩，面头静悄悄一片。
他喊了半天也无人应，抬脚踹开大门奔着里屋心急火燎地跑进去。
屋门上挂着锁，是昨晚他亲手锁上的。
他松了好大一口气，哆哆嗦嗦掏出怀中的钥匙开了锁，咬着牙猛地一把将门推开。
儿子好好的睡着，妇人直愣愣坐在床上一眼不错地盯着儿子，对冲进来的李麻子视若无睹。
李麻子皱眉望着妇人正要开骂，却突然看到儿子和妇人的的嘴角同时抽了抽，扯出一个与梦中别无二致的诡异笑容。
他才觉察出不对劲来。
呼喊，敲门，踢门，开锁，直至现在，榻上的二人竟都恍若未闻。
他全身汗毛倒竖，紧紧握着拳头，警惕地一点点向床榻靠近。
慢慢伸出手，轻轻拉开儿子的衣领，颈上赫然一道青紫的勒痕！
妇人看他去拉儿子，突然发了疯似的扑过来，又是撕咬又是抓扯，口中含混不清地哭着：“你个杀千刀的！你害死我儿子！我也不活了！”
骤然听得一个死字，李麻子吓得三魂不全，七魄离体，伸手去探儿子的鼻息，触手是湿热一片。悬着心的瞬间落下，他转过头恶狠狠道：“你敢咒我儿子！”
妇人不复往日里的柔顺，冷笑着说：“你往日里干下的好事报应到我儿子身上！害得他半死不活！我如今没了指望，索性和你拼了这条命，也算为我儿子报仇！”
说着竟扑上来要掐他的脖子。
他正焦心儿子，哪里顾得上同她计较，一把将她搡开，抬脚就往外跑。
他脚下不停，一口气奔到了楚家大门外。
此时大门紧闭，李麻子拍着门大喊：“楚先生！楚天师！”
来往的路人都纷纷停下脚步，却只远远看着这边，皆不敢围过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里头走出来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
红扑扑的一张圆脸上生了对亮晶晶的眼睛，像两颗黑色的宝石熠熠生辉，笑起来又如像两弯小小的月亮，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悦。
小女娃抱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宠物，仰着脸说：“你找地方了，这是楚先生家，并不是什么天师。”
说着就要关门，李麻子眼疾手快一把挡住门，急道：“没错没错！就是找楚先生的！”
“你找我爹爹做什么？是问吉凶还是择日子？是看阳宅还是阴宅？”
李麻子哪里耐烦跟个小娃娃说许多，推门就要闯进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回去，接连倒退好几步，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路人们渐渐壮了胆子围过来看热闹。
李麻子恼羞成怒，冲上去要教训教训这小女娃，刚一触及小女娃的衣服就又被那股力量弹开，竟一骨碌滚下了台阶。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李麻子恼羞成怒，爬起来就要发作，却见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不紧不慢从门内走出来，清癯俊逸，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朝颜，不可胡闹！”
小女娃嘟着嘴埋怨：“朝颜才没有胡闹！是这个人无礼在先！”
李麻子也顾不上计较，连忙奔上前去，正要开口：“天师……”
楚为民“咦？”了一声，一脸惊异之色，抬手示意他不要多话，一手捋着胡须一手快速掐着手指，口中念念有词，神色凝重地上上下下打量他。
李麻子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声糟糕。
众人一时也被勾起了好奇之心，纷纷交头接耳议论。
楚为民沉吟半晌，捻须正色道：“我观先生面相不凡，印堂黄紫，命中多有贵人相助，却又隐隐泛着黑红，有命犯桃花煞之迹，谨防祸及妻儿。”
李麻子心中大惊，这楚先生竟单看面相就说中了七八分，想必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看来传闻所言非虚。
见楚为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朝颜与狐八两个躲到身后挤眉弄眼地极力憋着笑。
楚为民尴尬的捋着胡须，半闭着双眼掩饰心虚。
众人却越发觉得他高深莫测，纷纷在心中感叹楚先生深藏不露。
“扑通”一声，李麻子跪在阶前拱手道：“天师救我！”
楚为民虚扶一把，一副悲天悯人地样子：“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只可怜稚子无辜。罢罢罢！既遇上了，就是机缘，你且随我进来吧！”
李麻子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老老实实跟着楚为民入内。
众人交头接耳一时议论不休。
楚朝颜抱着狐八走过去，拉着一个妇人明知故问道：“云大嫂子，小胖家出什么事了？”
云大嫂子怔怔地看着她怀中的狐八，眼神渐渐迷惘，讷讷开口：“小胖家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什么？小胖家里遇见不干净的东西了？”朝颜夸张得大声重复一遍。
众人刹时安静下来，“嗡”地一下又炸开了锅。
“前几天听见他家里鬼哭狼嚎的，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前天早晨小胖子被吊在槐树上，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子，原来是妖怪干的！”
“什么妖怪！我听人说是鬼上身……”
“当真？”
“你忘了？去年吊死在槐树下的……”
“噫！你这么一说倒是……”
“唉？不对啊！鬼上身怎么也来找楚先生？”
“你是不是傻？上次我就说了，楚先生会画符招魂，自然也就能捉鬼降妖的！”
“楚先生可真是厉害！”
“就是就是！之前李大郎和大丫可都是请了楚先生才救过来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火朝天，朝颜与狐八听得两个喜不自胜。
这“携手共创美好生活”的第一枪，算是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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