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亲妈
2020年6月8日，高考结束当晚，九点。
李木鱼刚参加完学校组织的毕业聚会，打了辆车正往家里赶。
「620」
在车上，他不断默念着这个数字，情不自禁的露出八颗牙齿。
这是今晚估分的结果，超上年理科一本线一百五十多分，重一本稳了。
车很快停在小区门前，付钱下车，走向自家单元，步伐有些急。
他迫不及待的想跟爸妈分享这个喜悦。
“咔吱……”
随着拧动，大门发出一道声响。
门未全开，李木鱼就已经迎上父母的目光。望着那忐忑的眼神与鬓角的白发，他下意识想起自己曾经的任性，鼻头猛然一酸，哽咽道，“爸妈，估了620！”
“啪！”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寻声望去，发现是老爸狠狠的拍了下大腿，表情还有些扭曲，好像很痛的样子。
“嘶……好，好儿子！我仔果然威水！”
“啪！”老妈也来了一巴掌。
“废话，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我知道是老婆你生的，但你能不能拍自己大腿，很痛啊。”
“啪！”这回的响声更清脆了。
“拍你一次怎么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嘶……爱，爱爱，当然爱。”
“咳咳。”
“老婆，儿子还在呢。”
什么叫我还在呢，这两家伙越来越过分了……李木鱼翻了翻白眼，无奈道，“那我回避一下？”
“等等，都怪你爸打岔，我还有事要跟你说。这事我跟你爸一直瞒着你，主要是事情比较大条，怕影响你高考，现在可以放心说了。”
大条？大事？看到老妈说话时比听到自己成绩还开心的模样，李木鱼估计是件大好事。可有什么好事需要瞒着自己？他想，思绪不由自主的转动起来，最后缓缓定格在亲戚生二胎时老妈那羡慕的眼神，该不会是……瞟了一眼老妈肚子——确实是隆起来了一些。
难道老妈有了？为了不影响自己高考心态而选择了隐瞒？
念头至此，他有些感动，觉得自己有必要让老妈放宽心，安心养胎，“妈，这种事没关系的啦，我内心其实也很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的。”
刚说完，他就看到老妈的脸色明显垮了下来。难道猜错了？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见到一个巴掌甩过自己头顶，躲都来不及，同时还传来了咆哮声，“你个傻仔乱想什么，我说的是拆迁，是拆迁啊！”
啊？不是怀孕？李木鱼有点傻眼，揉了揉发疼的脑壳，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老妈的腹部，“那你这……”
“啪！”
话还没说完，脑袋又迎来一掌重击。
“你个傻仔！敢说你妈胖了！”
“够了够了，儿子还要读大学的，你再拍就真傻了。”
望着老爸一脸紧张的抱着那只再三扬起的手，李木鱼忍不住松了口气，好久没有享受到老妈这巴掌大的爱了，果然还是这么够味，不过……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说。”李妈明显正在气头上，把脸一甩，让李爸说去。
老爸还没说话，李木鱼就从他脸上看到了那股憋不住的喜意，“郊区老家的地被征收了，赔了十套房跟集体分红权，每年基本有百万分红，我跟你妈担心你见钱眼开丧失斗志所以一直瞒着你。”
“啊？”李木鱼一脸的不可思议，十套房加百万分红，这最少得价值三千万，对自家这年收入二十万出头的小家庭来说明显是发大了，难怪爸妈要担心自己丧失斗志。只是这郊区老家被征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都没听到一点动静，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
“咱家真的发了？”他怀疑的问道。
“对，咱家真的发了。”
“我真成拆二代了？”
“对，我成拆一代了。”
春天真的要来了？李木鱼双目放光，“我要买外星人、ipadpro、苹果手机配AirPods pro加手表、佳能无敌狮配大小白兔，”深吸一口气，“我还要……”
“要你个头”李妈突然插话，“什么外星人狮啊兔的，阿妈给你买条鸡煲汤喝好不好，你个扑街仔。”
说完又是啪的一巴掌。
李木鱼摸着脑壳，一脸不忿的看着老妈，“疼啊妈，没听爸说吗，再拍就傻了。”
“傻就傻咯，反正我们有钱了，大不了像你说的再生一个，对不对老公。”
“嗯嗯，老婆你说得对。”
看着这两家伙一唱一和，李木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自己好像是多余的，说什么都没用，好伤心，陌陌起身，准备远离这黑暗的客厅。
“你去哪，给我坐下！还想不想要新手机了。”
“要要要。”他赶紧坐下，不过这回挪了挪屁股，远离老妈的铁掌范围，一脸期待的看着对方。
“儿子啊，等你开学，妈就给你买部小米手机。你别打岔，等我说完，”李妈抬手止住想说话的儿子，语气温柔道，“我们虽然拆迁了，但是钱还没到手，家里现在还是很穷的。”
“妈，我们家不是有几十万存款吗？”
“那个要拿来装修那十套房的，而且还不够，我还得跟你大姨他们借几十万。我跟你讲，你这种消费思想是不行的，不要想着有钱就到处花，我们要懂得守财，合理支出，不能做一个粗鄙的暴发户，明白吗……”
这时，一道响亮的手机铃声从李妈裤袋中传出，打断了她的话。
‘灯德愣灯等灯等灯蹬……’
这铃声，好像是苹果的经典铃声？李木鱼本来不太确定，可看到老妈那一脸正气的表情突然焉了下去便确定无疑。
没钱？小米？他哼哼两声，一脸滑稽笑的看着老妈，“妈，苹果手机哦。”
“这你大姨送的，我其实也不想要，但实在推不过去，”李妈淡定掏出一部最新款暗夜绿顶配苹果手机，熟练的点击拒接，“你看，给我也不会用啊，要不然就把它调成静音了不是。”
“妈，你不想要那就给我呗。”
“那不行，这是你大姨的心意，我怎么能随便给人呢。”李妈捉紧手机顿了一下，也不知在想什么，一会后才又说道，“这样吧，再给你来台小米笔记本。”
“妈……”李木鱼一脸献媚，老妈这种表现明显是心虚了，此时不争取，更待何时。
“你给我好好说话，别妈来妈去的。”
“爸……”
“走，老公，回屋生二胎去。”
“妈妈妈，我错了，我不该皮的，别……”
“嘭！”
主卧的门无情关上又卡恰一声上了锁。
低头看了眼手里卡到爆炸的红米手机，李木鱼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都几千万家产了，老妈怎么还这么抠唆，自己这算不算最惨拆二代。
唉，熟悉的老妈。
叹了口气，起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
一夜寂静，次日早八点。
多年的生物钟让李木鱼准时醒来，翻腾两下见怎么也睡不着后干脆起身下床来到客厅，一出来便感觉到了某些不同。
“奇怪，爸妈呢。”他疑惑的低语。
主卧房门大开，厨房没有动静，爸妈罕见的都不见了身影。往常这时候他俩都会在家准备早餐，然后到十点左右再去铺面开工——爸妈有间餐饮店，经营中晚餐，一家三口就靠这家店过日子。
现在离十点还早着，到底去哪了……正想着，他四处游走的眼神忽然发现餐桌上突兀的摆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还压着一把钥匙。尽管没看到内容，但结合今天的异常，他突感大事不好，快步上前拿起纸条。
「儿子，我跟你爸自驾游去了，勿念。咱家店以后不开了，已挂网上转租，如果有租客想看店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到时候拿钥匙去开门。——你妈」
“…………”
他愣了下，立即跑到爸妈房间搜了几眼，发现家里的旅行箱确实不见了，再仔细回忆起昨晚的点滴，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这，这是甩开儿子，连夜扛着行李跑了？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马在屋里搜寻起来。不久过后，搜寻无果的他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喂，仔啊，妈给你留的信你看到了吧，我跟你爸自驾游去了啊，别担心。”
“妈，我不担心你们。”
“不担心你还打什么电话。”
“钱啊，妈，我的生活费呢，”李木鱼忍不住扶着额头，竟然一毛钱都没给自己留，这是想饿死自己吗。
“妈今早是想让你多睡会，所以就没有吵醒你，别着急，妈等会微信给你转过去哈。”
我信你个鬼哦。李木鱼撇撇嘴，这就是老妈的基本操作，自己早就领教无数遍了，要不是自己内心强大，估计早就离家出走了。不过想到对方昨晚刚拒绝自己高消费，今天就偷偷跑出去旅游，心里顿时有点气愤。
“妈，我放假了啊，你们去玩就不能带上我？”
“乖儿子，家里钱紧张，带上你开房要多一间，景区门票也要多一张，多费钱啊。再说了，你刚高考结束，还一堆事等着你，哪能随便出远门，在家里好好休息哈，妈很快就回来了。”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是我从粪坑里捡来的。”
“妈，你当年是掏粪女孩吗。”
李木鱼说完立即把手机拿远，果然马上从听筒里传来老妈那巨大的咆哮声，旋即他嘟的一声直接把电话挂断。
嘿嘿……他得意一笑，也不知道老妈以后还敢不敢说粪坑捡娃了。
不过，气归气，他又不得不承认老妈说的没错。这刚高考结束，他自己的事确实多得很，像领成绩单、聚会这种事都不能缺席，几乎占据了前半个假期。甚至今天上午就有一个小型的聚会，约在十一点碰头。
看看时间，才八点半不到。
时间还早，要干嘛好……他想了想，拿起手机给一个家在附近的死党同学发条微信，问问对方醒没，醒了就去他家蹭早餐。这死党的奶奶常在家里自己磨豆浆，味道极好，再配上附近一国营老店卖的油条，那简直，绝了。
手机还没放下就收到了对方的回复，而且还很上道的说，“我奶正在磨豆浆，赶紧过来”。
“马上到。”他兴奋的回复，开始洗漱换衣。
出门前无意瞟到老妈留下的餐馆钥匙。还是随身带着吧，他想，省得有需要的时候自己还得回家取。
“啪！”
就在指尖触碰到钥匙的那一刻，突然从触点传来一丝刺痛，并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像是触发静电似的。他下意识的手指一缩，缓了一会，定了定神，又小心翼翼摸近钥匙，这回直到把钥匙装进裤兜都没再出现意外。
“还没入秋呢就有静电了。”他呢喃了一句，不甚在意，转头换上鞋子出门。
这时，在他感知不到的某处神经中枢，忽然亮起一条光幕：
【鲜鲜厨师培训系统绑定进度：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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