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白羊
6月10日，早七点。
白羊的身体里仿佛藏着一个闹钟，七点整就准时睁开了眼。
她没有急于起床，而是静静躺在床上，睁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头顶有些斑驳的天花板，脑子里回忆着今天的安排……
今天要去办健康证，还有……卫冉要交代计划。
针对这份计划，白羊一直在猜想，从目前的一些线索来看，她已经隐隐猜出了马卫冉的想法。在感叹对方优秀的同时，也对自身的成长有了一个更清晰的方向。
“我对社会规则的了解太少了，接下来要注重积累社会经验。”
她低声自语，充满斗志，没有因落于人后而羡慕马卫冉的家庭给予她如此丰富的阅历。
自己也很幸运不是吗，她想，觉得自己的机会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刚毕业就参与了开店行动，还将迎来一份辉煌的战绩，这是多少人想遇都遇不到的机会。
不过，木头鱼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她感到一阵疑惑，她自认为自己比李爸李妈还要了解他们儿子，可经过昨晚她却忽然发现，自己熟悉的李木鱼好像变了。然而最让她疑惑的还不是超强的厨艺，而是对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勤奋了？
虽然卫冉的计划能让他激动，可安排工作时一点都不偷鸡划水，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白羊疑惑的想。一会后她又摇摇头，还是不太相信李木鱼是真的出现了变化，十几年的习惯哪能说变就变，更何况还是在毕业这个最容易放松的时间里。
再看看吧，说不定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已，接下来……加油，白羊，新的篇章开始了。她咧嘴一笑，起身关掉风扇往卫生间走去。待洗漱完毕，又回屋换上外出的衣服，再出来时正好碰上刚起床的母亲黄雯。
“妈，早。”白羊扬起笑脸跟母亲道了声早。昨晚回来时她已经交代了要去李木鱼家工作，所以对方知道她今天要去办健康证。
“才七点半，去那么早？”
“办证处比较远，要坐一个小时公交。”白羊边解释边整理自己的背包。
“等下再弄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白羊感觉母亲的语气不太对劲，抬起头一看，顿时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严肃，疑惑道，“怎么了？”
“以前你还小，我不想说太多，但现在你也毕业了长大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得提醒一下你。”黄雯一脸严肃的走到沙发旁坐下，又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来，坐着说。”
“嗯，你说。”白羊不知道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收敛起笑容也坐到沙发上。
黄雯看着女儿，问道：“你预计自己能考上清北吗。”
“可以吧。”白羊点点头。以上一年的分数线来看，她自己觉得肯定是稳进的。
“我女儿真棒，”黄雯摸摸女儿的头，严肃的脸上多了一些自豪。
白羊熟悉母亲，知道这只是她的前奏，后面还有长长一截。再拖下去说不定自己会迟到，只好催促道：“妈，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今天上班日，我怕等会要堵车来不及。”
黄雯握着白羊的手，一脸严肃的盯着她，良久后才说道：“女儿啊，妈不希望你跟李木鱼交往。”
“你说到哪里去了，”白羊赶紧辩驳，“我跟他就是朋友，而且我对他没意思。”
“现在没有意思不代表以后也没意思，”黄雯伸手止住想插话的女儿，“你以前一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所以我放心让你跟他接触。但你现在长大了，心思也活泛起来了，你还能保证自己不去想感情的事吗？而且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又走得那么近，妈担心你们日久生情啊！”
“妈，你放心，我能控制住自己，大学毕业前绝对不谈恋爱。”白羊信誓旦旦的保证，她以为母亲在担心恋爱影响自己。而在她给自己的人生规划中，也确实不考虑在毕业前谈恋爱。
“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
出乎意料，黄雯否决了女儿的想法，“妈是不希望你跟李木鱼谈。”
白羊眉头微蹙，尽管她自己确实对李木鱼没意思，但母亲这么说是怎么回事？她脑子里充满不解，在记忆中，母亲对李木鱼的印象一直都是比较和善的啊，偶尔还夸他来着，可现在怎么……
“他招惹到你了？”
“不是，”黄雯摇摇头，“李木鱼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我也挺喜欢他的。”
“那为什么……”
白羊说着就停了下来，她明白了，果然母亲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的想法。
“他的家庭条件不好，”黄雯握着女儿的手，说得既温柔又认真，“我女儿那么优秀，成绩好人又漂亮，值得有更好的追求。”
白羊挣扎着抽回手，心里非常难受，眼前的母亲让她感到不舒服。
见女儿这样反应，黄雯叹了口气，“孩子，现在房子千万一套，衣食住行什么都贵，妈是过来人，知道生活的艰难。你那么优秀，妈希望你能找一个与你优秀相配的家庭，这样的家庭才有能力给你提供更优渥的条件。”
白羊看着母亲，带着不服的语气说道：“我有能力，我可以自己创造，不需要靠任何人。”
“妈相信你有能力，但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黄雯看着女儿反问，见她答不上来，又说道，“你没接触社会，想的太过当然，总觉得社会跟学校一样简单，妈又不是不想你幸福，妈是希望你能考虑得更全面一些，找一个在各方面都能帮得上你而不是拖你后腿的人，妈不想你太累了。”
白羊迎着母亲的目光，抿着嘴，没有回话。
她喜欢母亲，也喜欢父亲，但她同样厌倦了父母的争吵。她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变得这么争强好胜，像李木鱼父母那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不好吗，难道财富才是衡量幸福的唯一标准吗。
她非常非常不喜欢母亲把贫穷怪罪于父亲的想法，甚至，很厌恶。以至于一直以来她都有个梦想，想快点长大，想变得更加优秀，想反哺家庭，想让母亲享受到她自己所期待的富裕。
然后……
让家庭重归温馨。
她很累，但她一直都在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着，不敢有丝毫松懈。直至估分出来的那一刻，她终于松了口气，仿佛希望就在眼前。可在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还是太慢了。
看着母亲在那喋喋不休说着话，白羊一句也听不进。
“快来不及了，我得走了。”
丢下一句话，她直接拿起背包起身走向门口，面无表情，心里难受得发紧，想快点逃离这里。
刚打开门跨出门槛，又听见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妈不是反对你自由恋爱，妈只是觉得李木鱼帮不上你，你值得有更好的追求。”
豁然转头看向母亲。
黄雯被女儿的眼神吓得心头咯噔一跳，后半截话直接卡在嘴里。
白羊盯着母亲，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跟你说他家拆迁赔了几千万，你是不是会后悔你现在说的话。”
她还是忍不住了，随着这些年的辛劳无果，母亲的脾气也变得越发古怪，她多么希望母亲能变回小时候那个妈妈。
“乖，别跟妈说气话啊。”黄雯讪笑道。
“我没说气话。”说完，似乎觉得自己的语气过重，又低声轻柔道：“妈，你知道吗，我最怀念七八岁那时候，那会我们家虽然也不富裕但过得很开心，你还记得我七岁生日那天吗，你跟爸还骑着电动车带我去公园玩呢。”
“你……”
“妈！”白羊打断母亲的话，接着说，“我长大了，很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么，你放心，我不会跟木头鱼交往，他达不到我的要求。我走了，你上班注意安全。”
说完反手关上了门。
门外，她低头抹了一把眼睛，有些湿润。
……
转两路公交来到办证处，刚下车就看到李木鱼的身影，他正一个人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认真的刷着手机。
看着这个身影，她想起了那个秘密。
很小的时候，她就打心眼里羡慕李木鱼有一对温馨的父母，每天看到他们一家幸福的样子，她都情不自禁的想要加入进去。然后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想方设法的偷爱。
很显然，她成功了。
只是别人的父母终归不是自己的，为了让自己能够持续的享受这份关怀，她不得不忍受李木鱼的愚蠢与懒惰，并付出大量的精力去帮助他。
就把这当成报酬吧，她想，不过这蠢货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能给自己当挡箭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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