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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六章(倒V)


几百人其实说多不多,  但是当他们排成方阵,整齐划一的站在面前,的确是有压迫感的。

        她拿了练习用的钝剑,  在手里掂了掂。

        “怎么样算是击破将军的陷阵营?”

        “打穿这一阵即可。”

        ……看着就有点儿累,她其实挺想问问有奖励没有,  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

        如果不用黑刃,  靠她自己,  能不能打穿这一阵呢?

        她这么有点犹豫地想了想,  一步步走下台阶。

        就在她慢慢接近这个方阵的时候,  阵中手持令旗的队长突然挥动了令旗。

        这些士兵一个接一个将藤牌护于胸前,  长棍拎在手中,发了一声吼!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第一排的矛手忽然以棍作枪,向她掷了过来!

        一个人扔标枪是什么画面?

        一排人扔标枪又是什么画面?

        哪怕她身手敏捷,面对这标枪雨一般的棍子落下来,也要大惊失色,  左躲右闪,在地上打了个滚,  方才躲开。

        她刚要站起身,  十几条长棍已经戳了过来!

        第一排的矛手并未清一色将自己手中长矛当作投枪掷出,他们两人一组,  一人投掷,  另一人架起长矛,向前戳刺,投手的空档则由第二排矛手补上,无数根长矛毫不迟疑,毫不退缩,  毫不怜悯地刺了下去!

        她以手撑地,向后翻了个身,电光火石间跃出丈余远时,终于离开了第一排的攻击范围。

        令旗于阵中挥舞,士兵们并未继续向前追击,投掷手重新从背后抽出一根长棍,重新一手藤牌,一手长棍,腰身微下坠,身体略前倾,摆好了攻击阵势。

        秋风拂过演武场,卷起一点灰尘。

        这些士兵都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没有嘲笑,也没有轻视,只是在等待下一个进攻命令。

        ……这是什么了不得的虫巢意志啊?!

        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高顺。

        秋风刚刚将他的罩袍带了起来,从这个角度首先映入眼中的是那只一直扶着剑的手,上面布满伤疤。

        陆悬鱼挽了一下袖子,右脚掂掂脚下平整的土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弯下腰,如同满弓上的一缕箭光,对着第一排为首的那一个藤牌兵,冲了过去!

        高顺的兵卒也在那一瞬间发了一声吼!

        第二波标枪雨划过天空,无数道抛物线对着她就下来了!

        她的身形在半空中无法躲避,手中的钝剑却能劈开这无数道抛物线!

        ……说起来这位教导主任还真挺心狠手辣的,就这个手劲儿哪怕那不是真标枪而只是长棍,真砸在她脸上也是能给她的头骨砸裂,到时这算工伤吗?

        这样不正经的念头只在她心头闪过,身形却已将要撞上第一排探出的长棍,她伸了左手过去,抓住那根尚有木刺的演练长武,使了一把力气,将那个藤牌兵拽出阵的时候,两边的长棍已触及她的衣角。

        长长短短,密密麻麻,就这样向她捅了过来!

        但那个缺口已经被她打开,她只要向前一步!陆悬鱼是这样想的,她也是这样做的,她的身形无比矫健,脚掌点了一下地,带着刚刚拽开那个藤牌兵的余力一同准备冲破防线时,第二排的长矛手一闪身,第三排一面青面兽角铁质长牌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撞了过来!

        【……他他妈还要不要脸啊?!】

        她的周身挤满了士兵,侧身避过那块长牌撞击时,两根长棍已经狠狠地敲在她的肩胛上!

        待她挥剑劈断那两根长棍时,已见第二排的士兵丢了长棍,从腰间拔出练习用的木刀,劈头盖脸的落下!

        在她同周围十余个士兵们奋力搏斗的同时,黑刃十分快乐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他不要脸是真的,你说大话挨雷劈也是真的。】

        ……快来个雷吧!

        与她短兵相接的人越来越少,鉴于大家都是用木刀木棍在打着玩,怎么戳也戳不出血洞,因此她砍中了谁,谁就会自觉真·滚下场,留她继续在场中央pvpppppp,但短兵相接的人少了不意味着她把这几百人都砍下场了。

        她将第一排第二排的矛手砍下场了十几个,或者几十个是有的,但第三排是长牌兵,这个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长牌比她个头一点不矮啊!这玩意真的能带上阵吗?!什么力气扛着它上阵杀敌啊?!真的不是拿来霸凌她用的吗?!

        她内心怎么吐槽一点不耽误对面的长牌兵列阵,继续向前照脸怼,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长牌兵彼此之间挨得很近,几乎不留缝隙,围成了一个半圆,却还给她留了一条退路。

        只要是人,就会忍不住想要看一眼那条退路。

        退路的尽头仍然是高台上的高将军,从她下场到现在,神情一丝未变,没见到半分嘲笑轻蔑,还是一张面瘫脸。

        ……她该想点办法。

        ……哪怕稍微作弊一下。

        她一只手仍然持剑,徒劳地在长牌上劈砍,另一只手却摸出了一撮牛毛,攥在手心,用指尖揉了一揉,那挫牛毛便无声无息地在她指腹间化为了一缕青烟。

        这是个短时间内增强力量的把戏,她平时不会这么做,但让她拿一把钝剑去砍十几面大盾,这太荒唐了。

        哪怕无法击穿这个方阵,她至少也要破开长牌的包围,再向前一步!

        秋风已停,阳光也渐渐酷烈起来,有人额头上现出了一粒汗珠。

        但当她倒转剑柄,用尽全力,用剑柄砸向面前那一面长牌时,周围陷阵营的士兵竟然不约而同感受到了来自那柄钝剑上的剑风!

        这个少年手握剑柄,就那样硬生生砸上了长牌,而长牌兵接不住这一股力量,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

        她终于得以上前一步,然后她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三排的长牌兵们见她击破了阵线,立刻挥动手戟砍了上来,这并不算什么。

        但她较为注意的发现,前三排都是少年人,到了第四排,这些演练时并未着甲的士兵面孔展露在她的面前,令她得以察觉到,第四排开始的士兵是二三十岁的青年兵。

        这些士兵手持藤牌和短兵,纷纷上前与她交战,劲力比前三排的少年兵更强了一倍。

        而第七排开始,又一次隐隐可见长牌兵的身形,那些士兵脸上多有伤疤,年龄比这些青年兵更长了一些,大约四十左右,正当壮年,身形也极为壮硕。

        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但这个猜想将要成型时,混战中一根手戟勾住了她的衣服,“哗——!”的一声!将这件细布制的裋褐刮破一个口子!

        她一瞬间感觉自己失去了理智,丢下手中的钝剑,握紧拳头,冲上前去,也不管周围的木棍雨点般落下来,对着那个士兵的脸就是一拳!

        一声惨叫,这群士兵中间产生了一阵轻微的骚乱。

        “……你怎么打人呢!”

        比武演练结束了。

        士兵们四散去找阴凉处休息,挨了友情破颜拳的那个倒霉蛋被战友扶着去找军医冷敷。这群军纪严明的士兵们此时终于偶尔地将不友好的目光投过来了,她也终于想起自己是个5魅狗了。

        ……有点尴尬。

        如果大家都是真刀真枪的话,毫无疑问戳过来的不是木棍,而是冰冷锋利的长矛,避无可避时,她就要变成马蜂窝了。

        但她如果用的不是无锋的短刃,而是黑刃的话呢?

        总而言之,还是有点不服气。

        “若是以命相搏,胜负未可知也!”

        高顺不为所动,“若以命相搏,阵中当置弩手。”

        ……置就置呗!她打不过总还是能跑的吧!

        大概情商低的人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高顺看了她一眼,“你能跑,你的街坊邻居能跑吗?”

        “……将军这是什么话?”

        “文远说你仁爱友邻,有侠义之心,战乱若起,你的侠义之心能救得了多少人?”

        这一路行来,虽然满目疮痍,但教训的也不过是市井间的恶徒盗匪,她想救的,就能救。

        如果她要面对一支军队呢?

        如果是今天高顺麾下这样的“陷阵营”,她也许有搏命之力,当然也能全身而退。

        她并非圣贤,不能救天下,但如果有这样一条路呢?

        “将军是要教小人兵法吗?”她试探地问了一句。

        高顺用一个问题代替了回答,“你识字吗?”

        ……………………这什么问题啊这!

        进了帐内,案几上铺了一张珍贵的纸,旁边放好笔墨。

        “你既说自己粗通诗书,写几个字想来不难。”教导主任说道,“你自己的名字会写吧?”

        ……这太侮辱人了。

        她提起笔,蘸了蘸墨,想要落笔时,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现在是汉朝,简体字并未普及,繁体的“陆悬鱼”她不会写,开卡时自己给自己起的那个非常樱雪羽晗灵的名字,她也不会写。

        ……连“咸鱼”两个字用繁体该怎么写她都不知道啊!(╯‵□′)╯︵┻━┻

        她提着笔在那里发呆,高顺也不戳破,只是淡淡地跳到下一个话题。

        “既如此,你以后每日来军营,点卯后跟随功曹识字,什么时候当真粗通诗书了,再来学兵法不迟。”

        “高将军这是什么话啊!想学兵法难道还要识字的吗?!”她再也忍不了了,将笔丢在一边,愤怒地提高了嗓门,“吕将军武艺超群,名满天下,难道他就识文断字吗?!”

        高顺惊呆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高顺脸上露出了面瘫以外的神情。

        而且还是那种特别惊骇的神情。

        过了几秒之后,他才开口说话。

        声音还有一点点发颤。

        “吕将军当初是并州刺史府中主簿,你不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三国志·吕布传》:刺史丁原为骑都尉,屯河内,以布为主簿,大见亲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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