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激战

　　
偶尔会想，自始至终与鲜血淋漓的杀戮，以及尸横遍野的战场相依相偎的人们......
他们最终会迎来怎么样的结局呢？是最终荣誉满身，凯旋而归呢？
还是说马革裹尸，将自己永远埋葬在仿佛竭尽全力垂死挣扎过的土地上呢？
而又能否避免妻离子散的结局呢？
最终，死去的无数战士；无数士兵，哪怕是无名小卒也罢......他们的灵魂又能否得到应有的宽恕呢？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那个宽恕他们的对象；抚慰他们的对象又是谁呢？
那些在战场上死去的人们，究竟渴望得到怎么样的救赎呢？
然而如果以上这些想法都不适用于某个人的话，那么眼前这个泥泞满身的男人又是抱着怎么样的理由......
抛下家人；撇下妻儿，甚至理所当然似的头也不回地踏上战场的呢？
理由？斯普朗特恍惚回神，将自始至终一直徘徊在脑海中的问题赶了出去。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时候如果不全神贯注于对付眼前的敌人，自己与仅存的两名部下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您快逃吧，我们俩会想办法尽可能拖延时间的，请您趁这段时间赶快......！”
“因为保护身为司令官的你是我们的职责！”
保护？就凭你们真的做得到这种事吗？
“白痴！如果是这样的话，保护部下的生命也是我的职责！别再婆婆妈妈了，赶紧走！”
因为，你们还没资格说这种话啊......所以——
“再耽搁的话我们都会死在这峡谷里，最终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
这是无比正确又相当无可奈何的选择，实为下下策。
然而此时此刻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您就会？！”
“闭嘴！这是命令......！”
紧接着，斯普朗特拖着已经千疮百孔，连武器都举不起来的战术机挡在了他们俩跟前，并竭尽全力怒喝——
“怪物们，从现在开始我斯普朗特·乔尔瓦斯，不会再让你们前进哪怕一丝一毫！这里就是你们的死地！”
——说罢，毫不犹豫只身一人冲进了兽群，而正在这时他的两个部下已经开始竭尽全力逃离这里......
没错，这样就行了，这样就......行了！
霎时间，扔下包袱的他眨眼间摒弃了所有理性，此时此刻的他正被自己的疯狂渐渐蚕食！
不一会儿，他所思考的只剩下了如何更有效的撕裂敌人这一件事——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形容也丝毫没有掺杂夸张的成分......
那是人类无法战胜的对手？
既然如此，只要化生成野兽就行了吧？
只要互相撕咬就行了吧？
竭尽全力的！
而在这个空无一人、甚至寸草不生似的峡谷里，见证他这舍弃了人性的狂乱身姿的......
似乎只有那漫山遍野的骸骨与腐肉。援军？别白日做梦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不断地战斗，直到精疲力尽死去为止。
又或者也可以放弃抵抗，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每一片血肉都成为这些家伙赖以生存的食物！
看吧，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然而无论此时此刻的他选择哪一个选项，结果都不可能有所改变。
没错，如果这样一直不停的战斗下去的话，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而且这也是他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硬要说的话，遗憾不可能没有，但是已经无所谓了。
所以可以算是死得其所？究竟是不是这样呢？
自己的战术机早已损毁的七零八落不知道掉在哪个地方了，现在他所驾驶的毫无疑问是别人的战术机。
但是这一点并不会成为阻碍。
“再坚持会儿！”
相比于垂死挣扎，他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这样告诫着自己。
究竟，是在等什么呢？
然而眼前的敌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越聚越多，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供他理所当然似的挥霍了。
最终，他当机立断将自己与机体一块儿抛到了密不透风的敌群里，随后不假思索似的按下了自毁按钮！
——瞬间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他的决断；他的生死，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悄无声息。
所谓同归于尽也不过如此而已。
“向西南方向后撤！动作快......！”
另一边，维恩与她的小队且战且退，原本所铸就的防御工事也在眨眼间被粉碎得四分五裂！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毫无疑问会全灭的！”
“敌人数量还在增加！”
有关于这一点维恩当然心知肚明，队伍组成在敌人的连续冲击下，已经渐渐变得松松垮垮。
有许多人因为根深蒂固似的恐惧心甚至不顾一切拔腿就跑......
到现在为止还跟着自己的队伍成员只有区区十几人而已......而想着靠这点数量逆转形势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所谓的战场可不会优哉游哉地坐等你想出周全的脱身之计——
剑断了的话就用鞘；鞘折了的话就空手——
所谓的战斗便是这么回事了。
紧接着面对那来势汹汹的敌人，维恩深吸一口气，果断下令......
“全员，瞄准头部！”
“明白！”
眨眼间，仿佛是最后的枪林弹雨，接二连三似的奏响了属于它们的挽歌！
“不愧是公主殿下！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就在部下们窃窃私语着这些的瞬间，维恩做了个散开的指示——
“避免被全歼的方法只有这个了，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真是的......真是群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家伙......
如果逐一解决虾兵蟹将时间上不允许的话，那么......只要瞄准最大最肥的就好！”
“不行，公主殿下！单枪匹马对付要塞级毫无疑问是自寻死路，我不同意！”
然而维恩却显得相当冷静——
“这也就是说，你们之中想要有人代替我是吗？可是你们能做得到吗？”
在她这个提问面前，眨眼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答案根本想都不用想，这10人里单挑实力胜过维恩的几乎凤毛麟角......
大家若是一拥而上反而会成为拖油瓶。
所以如果想要确实的达到击杀目的只能由她一个人来做。
“既然都不出声的话我就当你们是同意喽？”
然而除了维恩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表情能做到像她那样若无其事。
“这不是在训练；同样也不是模拟战，这是实战，一旦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公主殿下，而且您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肯定有人会很伤心的！”
至于大家这番话中的“那个人”是指谁，维恩当然知道。
然而即使知道，她又能把这作为逃避的借口吗？
肯定不行吧？
做不到啊......
可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那个人已经失去了未婚妻，你现在是他唯一的家人，也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了......”
“所以请你别抱着类似于‘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这样的想法战斗，而是为了‘能再一次回到这里’而战吧！”
此时此刻身为副官的加赫里斯这么对她说道。
“喔喔......原来你那么舍不得我吗？小加赫？”
“所以都说了，小加赫什么的禁止！实在是太羞耻了啦！？”
话音未落，只见她已经一路脸红到了耳根。
“不过，为了能活着而战吗？我知道了，就勉为其难试试看吧？
不过如果我有什么万一，那个笨蛋哥哥就交给你了哦？”
“请您别将自己战败作为前提好吗！”通讯仪里立刻传出了加赫里斯那丝毫不加掩饰的不满。
听上去似乎有点儿怄气。
“还有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那个笨蛋哥哥就交给我了？’这我可不明白啊？”
渐渐的，维恩一直以来紧绷着的表情有些许放松了下来。
“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变成那样了，请你成为他的依靠——”
不料，她话音未落，就遭到了加赫里斯那既不知所措又一本正经似的拒绝——
“嘎哈？？瞎，瞎说什么呢？！这种事怎么可能啊！”
毫不犹豫的秒拒......哥哥......你真是，罪孽深重啊。
“再说了我只是区区副官，而雷米尔殿下是......他是......”
维恩听后表情舒缓了很多，尽管眼前还有排山倒海似的敌人接连不断地涌来，她也不觉得紧张了。
毕竟一直以来......
她，以及她的部下们都自始至终在命令、告诫着自己像机械一般去记住“战斗”本身、“杀戮”本身。
所以就算是反应不够快，身体也会在那之前做出正确的行动。
习惯这事儿有时挺可怕的对吧？
“真是的，你不是已经和我共事很久了吗？事到如今有什么好掩饰的？”
“我不是这意思！”
然而加赫里斯之所以说出这种话并不是掩饰，而是她真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己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配不上雷米尔。
理所当然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而且她也非常讨厌维恩这种将自己应付的责任强行推给别人的做法。
“不是这样的，您应该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才对！”
“总之请恕我拒绝！而且那是您应尽的责任，既然如此就请好好的负责到底！”
没错，兄妹，以及家人之间的羁绊，是不可能有人能替代的......
“加赫里斯，我说你啊......难道连玩笑话都听不出来吗？”
“我这边才要请您别再戏弄我了！”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不过基本上都是加赫里斯单方面被捉弄而已。
然而就在二人谈话期间，像座大山似的敌人越来越近！
就仿佛移动的要塞似的......
已经触手可及了。
“还真是够快的，不过无论看几次还是觉得让人不禁作呕！”
——那家伙有着像是蝇蛆一般不停地蠕动着的身体，身体四周覆盖了层仿佛像是被褥般......
厚得出奇的油脂，看上去自始至终都滑滑腻腻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而且明明是这样的身体却与昆虫一样长着巨大且壮实的四肢。然而奇怪的是这家伙并没有眼睛——
而是在原本该是眼睛的部位裹着一层硬质外壳。
就仿佛类似花岗岩似的......
“差不多是时候了吗？”
维恩此时此刻视线死死盯着那仿佛仍在优哉游哉缓缓移动的庞然大物......
精准地估算着发起攻击的时机。
“加赫里斯......以及各位——”
此时此刻的瞬间，她再次切换到了严肃又像是最后告别似的口吻——
“等会儿我狙击期间为了尽量不被妨碍与干扰，它周围的这些虾兵蟹将能交给你们处理吗？”
“这当然没问题，放心吧！”
“我们不会让那些杂鱼有任何机会去给您添麻烦的！”
“相对的，能和我们约定这之后一定会回到这里吗？”
维恩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嘴角微微上扬......
“真拿你们没办法，那就这样吧！”
紧接着话音刚落的瞬间，只见她径直毫不犹豫似的正面冲了上去！
“不会吧？！直接冲上去！？太无谋了！”
加赫里斯霎时间被吓傻了。
然而她立刻回过神将眼前的敌人精准地从中间一分为二！
并冷静迅速地指挥小队成员瞬间形成了密不透风似的包围网！
一点退路都没有留——
不管是对方，还是己方！
“各位，尽管形势严峻，然而我们只要竭尽全力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全员，跟我上！”
“是！”
紧接着便是枪林弹雨般的华丽盛宴，直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刻......
他们也许都不会停手！
“绝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让这些下等爬虫见识见识人类的决心......蹂躏它们！！”
在这样的喊杀声鼓舞下，一场仿佛血雨腥风似的屠杀正悄无声息似的拉开序幕！
而此时此刻维恩也迎面矗立在了自己的敌人面前！
——“别东张西望了，你期待的那种事大概永远都不会发生！”
紧接着只见它迸发出了类似雷鸣般的怒吼！
霎时间声音的余波将四周的树木、土块，甚至空气都连根拔起！
并在眨眼间一股脑儿向维恩扑来......
面对这样惊涛骇浪似的攻势，维她只能将武器瞬间从***切换成盾与剑，并交替使用！
接着使劲儿浑身解数一边砍碎它们；一边见缝插针似的闪躲——
由于布伦希尔德的机动敏捷性是一流水准，所以这种程度的闪避还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
不料在维恩刚想要为此而松口气时，她遭到了从正面而来的猛烈冲击！
“？！”
原来，对方趁机用整个身体撞了上来！
就算是布伦希尔德性能再如何优秀也承受不住这样的零距离冲击——
只见瞬间它便被毫不留情的冲击击落，整个机身都埋在了泥土里！
并且还没等维恩取回冷静，她与布伦希尔德又再次遭到来自正上方的威胁！
“这家伙，难道说是想把我踩扁吗？！”
然而就算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可现在的自己也没法做出有效的应对......
“嘁？！”
她只能不断地狼狈挣扎着，尝试着从身边这堆积如山似的怒涛中挣脱出来！
但是这样的挣扎；这样的努力......
却在眨眼间就被证明了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的一厢情愿而已！
就在这看似束手无策的瞬间，加赫里斯怒吼着猛冲过来——
“把你的臭脚拿开！”
紧接着便是一顿密集的炮火轰击！
不得不说，来的可真是时候！
“再来一发！”
这次更是不偏不倚直接命中眼睛！
“漂亮！”
同时它的攻击也拜此所赐稍稍迟疑了一会儿。这对维恩来说毫无疑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终于从那像是灌了铅似的泥土中脱离了出来。
“加赫，谢谢！”
但是对于加赫里斯来说这种程度的道谢根本是可有可无的。
“比起这个，......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无所谓！请务必交给我去做！”
所以维恩也不再客气，因为时间上根本没有那个余裕。
此时此刻必须争分夺秒！
“既然如此你能帮我尽可能地吸引住这家伙地注意吗？我会趁这个瞬间想办法让它失去战斗力！”
“是......我明白了！”
她的回答毫不犹豫。不如说，这样才像她。
“你只要牵制住它就可以了，别勉强！”
“明白！”
——她即通过不停的移动与变换位置进行间歇性的连续射击！
而这招也非常奏效......
成功使得对方眨眼间陷入了恼羞成怒......而又自顾不暇的窘境当中。
它的身体因为非常庞大，所以不论是移动还是发动攻击都显得相当缓慢......
看起来就像是电影特写镜头似的！因此这给了加赫里斯充足的时间进行闪躲！
“嘿嘿嘿，看我打烂你！”
然而相对的，这样一来遭殃的毫无疑问就是地面了——
在它那无差别的攻击与砸击下，地面顿时变得千疮百孔......
同时随着攻击次数的增加也不断地传出接二连三似的悲鸣！
同时还有那足以让人瞬间丧失听觉的咆哮在耳边回响！
——渐渐的，可能是发现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了吧？
原本就怒不可遏的它变得更加愤怒，猛地抬起的前肢在半空中......
忽然准确无误地将加赫里斯的战术机整个轻而易举贯穿！
然而在那之前，加赫里斯也在它的腹部中央凿开了个大洞！
此时此刻蓝色的液体正如泉涌似的向外喷溅而出！
“成功了！”
那毫无疑问是血液！而与此同时维恩也成功削掉了它八条腿的其中四条！
“还差一点！”
紧接着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以见缝插针似的技巧攀上了敌人的背部，这瞬间让形势逆转了！
可是对方现在......
正陷入癫狂状态！
“嘁，稍微给我老实点儿！？”
也就是说，自己很有可能被甩下来——
虽然这么做是件非常危险的事，不过维恩却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么做——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说理由的话也就是这么简单了。
而且想要彻底击毙这家伙，也只有刺穿它位于头部的中枢神经核才行......
要不然根本没法杀死它。
所以她才会趁着这家伙身体倾覆的瞬间当机立断采取这种不顾一切的办法！
“加赫里斯，已经够了！退下吧！”
“我明白！”
“这是最后一击了，去死吧！！”
说着，维恩便将手中的珊瑚蓝色长剑深深地刺入了要塞级的脑部！
瞬间，仿佛与那最后的绝望悲鸣一块儿消失在了那眨眼间四溅而出的血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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