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存续行进的奏鸣曲

　　这个瞬间；这个时刻......
这个刹那，又有多少人在将自己的生命与鲜血献祭给并不存在于这里任何地方的神明呢？
“转移成功了吗？”
“啊，看起来是成功了，但是......接下来怎么办？”
“先把大家想办法安顿好，再考虑接下来的事吧？”
这样的安排毫无疑问是最妥当的。
于是，两人和剩下一起被转移过来的工作人员再次开始了简易医疗中心的搭建——
以及食物的储备。
然而，一部分人的情绪已经眼看着到了崩溃边缘，他们其中的一部分甚至开始拒绝治疗。
这让史黛拉急得无可奈何，可她又不懂怎么去安慰这些看起来......
将自己都放弃了的人。
“怎么办？”
最后，不知所措的她只能求助于看起来相当冷静的娜塔莉。
“别急别急，这种时候如果连我们都方寸大乱的话就真的没救了。”
“冷静点！”
话音刚落的刹那，她忽然瞥见一个人居然拿起身旁的手术刀，想要自杀！
“喂！给我等等！”
娜塔莉见状，在千钧一发之际猛扑过去夺下他手里的刀——
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自己的右手腕被毫不留情地割开一条血口子！
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奥利维亚小姐！？”
“我没事，小伤而已。”
没错，比起自己，娜塔莉还是更担心刚才那个人——他为什么会想到自杀呢？
难道现状真的忍无可忍了吗？
“史黛拉，你先出去会儿好吗？”
“可是......”
紧接着，她用眼神与微笑告诉史黛拉不用担心——
我们只是有些话要说而已。
没错，仅此而已。
只得放弃坚持的史黛拉转身走出了帐篷。
“求你了，让我一死了之吧！”
可他的这话，被娜塔莉理所当然地无视了。
“不就只是失禁而已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别寻死腻活的！”
没错，表面上看起来真的就如她所说的一样，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这家伙的问题......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更重要的是......细菌感染以及皮肤的逐渐坏死。这些再加上失禁......
这些症状混在一起，早已经不是自己所掌握的医疗知识能想办法解决的范围了。
而且如果就这么把他放着的话，很有可能会感染其他人——
而那，毫无疑问是最糟糕的展开！
现在他的背上，已经开始渐渐出现糜烂迹象......
显然，这是由于营养不良引起的必然结果。
所以，娜塔莉与这里剩下的医护人员，只得每隔半小时帮助他翻身，以及擦拭身体——
竭尽全力不让现状恶化！
食物的供应也尽量以他为最优先考虑。
——因为，无论如何都不想再目睹任何一人迎来那样的结局了！
所以......！
所以，不会放弃的！
然而，这种信誓旦旦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就像是滑稽喜剧的终末似的。
令人期待的结局永远也不可能上演——
“奥利维亚小姐，那家伙没救了，放弃他吧？而且眼下我们食物也不太够了......”
“......”
最后，在娜塔莉的坚持下，只能用睡袋将他隔离。
而这也等同于让他自生自灭！
“对不起，我......对不起！！”
史黛拉刹那间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陷入类似自我厌恶情绪中的她。
而且说实话，此时此刻的娜塔莉看起来简直是一副快被罪恶感压垮的表情——
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到，再一次......再一次不得不面对曾经目睹了成千上万次的结局。
然而这样的她又为什么会振作得那么令人不可思议呢？
“......”
因为——
即使现在远离了最为那剑拔弩张的中心......
然而即使在这里也还是能清清楚楚地听见那仿佛深陷“绝望”的哀嚎。
现状，此时此刻的现状，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里，这个世界，哪里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只要这样的战斗还在持续，就不可能有任何希望存在！
“救世主？”
那种东西，只是无聊的幻想罢了！
毫无疑问......
被拖进这深不见底的深渊的人们......
他们所遗留下来的“憎恨”总有一天会散播到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吧？
即使是现在，他们的恸哭与哀嚎依旧像是恶性肿瘤病原体似的蔓延着。
这，毫无疑问是绝望的具现化啊......
最后的最后，在基本上确保了这个避难所的人没问题之后，史黛拉与奥利维亚立刻去往下一个避难所......
此时此刻分秒必争——
就算情况再怎么糟糕；希望再怎么渺茫，也不能自暴自弃！
“走吧？”
“嗯！”
虽然奥利维亚知道，同时也比任何人都明白——
不论这个世界牺牲了多少，又为自己事到如今唯一的容身之处做出多么声嘶力竭的反抗。
有可能都无济于事，但是！
就算是这样，也得尽全力活下去。哪怕只是苟延残喘也罢！
“将病患与还保持健康的人隔离！动作快——”
“是！”
然而很快，史黛拉便抢在娜塔莉之前迅速发号施令。如意料之中似的稳住了原本混乱的场面！
“食物与水每天会分早、中、晚，三次发放，大家排队领取就是！”
——多亏了她的当机立断才避免了哄抢食物的局面。
“谢谢，帮大忙了！”
“不不不，不用客气！”
现在终于好不容易能看见为数不多的笑脸了——
不得不说，这是好事。
“两位，真的帮大忙了！”
然而，就在这个瞬间，娜塔莉忽然毫无征兆地晕倒了——
“奥利维亚小姐——？！”
在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得出了让史黛拉最不想听到的结论——
“高烧......吗？”
“......”
这下，原本的立场不得不本末倒置了。
“对不起......”
史黛拉当然不可能会在意这种事......
“毕竟我们俩连续忙了几天几夜没合眼，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嘛——”
“这不是你的错。”
她大概是想说这个吧？
“谢谢。”
“难道说在刚才转移的瞬间被流弹给波及了？”
她的感觉不得不说相当敏锐。
所以娜塔莉也没打算再隐瞒了。不如说，自己的身体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够不可思议了。
“大概是吧？抱歉啊，一直瞒着你。”
“别在意，大家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我们遇到的状况好得多。维持生活的食物也足够——”
所以接下来就算是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她显然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然而“身处于这样的环境”本身这件事，却让此时此刻的娜塔莉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沮丧。
但是，首先要处理的却并不是自己的问题——
所以就算是三更半夜被叫醒也并不奇怪。
“怎么了？”
“奥利维亚小姐，刚才......有名孕妇突然和我说肚子很痛，可能是到了预产期......”
“但是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怎怎怎，怎么办！？”
这家伙，看起来非常紧张啊......
舌头都打结了。
“冷静点，总之我明白了——”
“但是丑话说在前，我有的充其量也只是理论知识而已哦？”
然而史黛拉似乎非常确信，如果说有一个人能把拥有的理论知识万无一失地转化为实践行动的话......
那么这个人除了奥利维亚之外就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就算是这样也好，能不能过来帮帮忙？”
“......”
因为，你比我可靠多了！
总之，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是那么说的。
“唉，好吧。”
紧接着，两人便赶到了现场......
“麻醉剂呢？这样下去的话，孩子和母亲都会有危险的！”
毕竟，阵痛的感觉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说实话，储量不太够了......”
娜塔莉听完，立刻让人拿来湿毛巾让她含着，避免她出现咬舌的情况！
“我知道现在你很辛苦，但是即使是这样也请忍耐一下！”
话音刚落的瞬间，那名孕妇死死地拽住了娜塔莉的手！
力道大得她简直连抵抗都做不到！
虽说，原本也没打算抵抗——
“加油，就差一点儿了！”
紧接着一边替她擦汗；一边不断地鼓劲儿！
“......！”
说到底，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就仅此而已。
然而，这却不是徒劳的努力......
仿佛仅仅一步之遥的这声啼哭，毫无疑问是最好的证明。
“谢谢！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真是的，这一天里，究竟被人感谢多少次了呢？
然而，也不全是这样的“好事”。
“拜托了，别再管我了，值得你豁出性命去保护的还大有人在吧？！”
你看，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人......
“是吗？”
“那我待会儿再来，你趁这机会冷静一下吧。”
然而就算是遭到这样的对待，娜塔莉也还是渐渐学会了忍耐——
毕竟，若是处在相同的立场，自己可能也会做同样的事。
所以，没什么好计较的。
然而，最初的自己，可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的家伙——
硬要说的话这也多亏了史黛拉吧？
在总是容易冲动、大部分时间经常会拿不定主意的她面前......
自己不得不表现得稳重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互补。
而且......
有尚且充足的食物与水，而且还有参考核武器袭击强度铸造的防御工事。
所以，要放弃的话，实在是太早了。
然而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出入口都被堵死了，根本没办法出去！
而且不管哪边，好像随时会有敌人冲进来的样子！
然而，它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在这之前丝毫没有察觉到？
此时此刻就算是想明白了这些问题又有什么意义？
“史黛拉，你还能行吗？！”
而这根本用不着回答——
“交给我吧！”
紧接着，她便毫不犹豫又一个人扛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性命！
然而真的能赢吗？
事实上它们既快速；又敏捷，而且总是成群结队的行动。
这使得敌人总是有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
而且随时能发动奇袭，就像是此时此刻这样！
而且最关键的是对死亡毫不畏惧这一点。
——如果有同伴死了，它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将还未腐烂的尸体囫囵吞下。
紧接着尽可能的利用其中所有的价值！
这可比同类相残更恐怖啊......
但是就在这节骨眼，居然在史黛拉与兽战斗的不远处，发现了落单的孩子！
“那家伙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的？！”
再这么继续袖手旁观的话，他们会被吃掉的！如果不做点儿什么的话——
可是，现在的自己又能做到什么呢？
然而，她还是拔腿跑了出去！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有句话，确实是这么说的吧？
不用说，她想寻找的是能狠狠教训那帮家伙的武器。
同时也是能确确实实帮到那些孩子的武器......
然而这里说到底只是个食品仓库，要说腐烂的粮食的话随处可见......
甚至满地都是。
但是能派得上用场的武器并不存在于这个地方的任何一个角落。
所以，她才迫不得已做出这样的决定。
“呐，史黛拉......拜托了，想想办法吧！想想办法救救他们！！”
同时，也这么祈祷着。
“还有孩子在这附近——？”
史黛拉将从身后袭来的敌人切碎后，震惊得脸色都变了！
“啧！”
此时此刻，娜塔莉终于将自己软弱的一面毫不犹豫地展现在了她面前，那模样甚至让对方吓了一跳——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救他们的！”
“别担心！”
然而，史黛拉现在，根本腾不开手——所以......！
“你尽量拖住敌人就好，我去救他们！”
“诶？明，明白了！”
但是，所谓人类，绝大多数都是感情用事的生物呢！
就和现在一样......
明知做不到，却还要意气用事？这不是傻瓜又是什么？
但是此时此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吧？
“......”
如果任由原本就已经非常糟糕的事态继续发展的话，会导致最终变成什么样的后果简直想都不用想。
所以就算是赤手空拳；没有武器，但是眼下还是有能做的事吧？
紧接着，等奥利维亚注意到的瞬间，史黛拉的身影早已经从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仔细想想的话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既然她都还在战斗，自己又怎么能放弃？
那样岂不是太难堪了吗？
已经，再也不想见到那样的悲剧了！
“救救我！有人吗？！”
一对兄妹，正被压在石板下动弹不得！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呼救毫无疑问会暴露位置的！
“......！”
不过幸好，有史黛拉的牵制，敌人也是分身乏术！
“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
“姐姐，我们会死吗？”
怎么可能呢！
然而，现在的她也渐渐变得没办法说出这样的否定了——
“不知道，也许......会吧？”
因为身为姐姐毫无疑问有保护弟弟妹妹的义务与责任。
所以，她还在坚持着——
然而......
然而如果这份义务与责任的履行需要以生命为代价呢？
——“没错，舍弃掉就好了......舍弃掉他的话，你毫无疑问就能活下来。”
“你想要活下来的吧？”
“可是！”
她默默地点头了。
确实，只要这么做的话，确实能增加活下来的几率。
但是，就算是这样，这种事她还是做不到啊——
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么做。
而且，也不可能真的下得了手！
这是个既龌龊又卑鄙的想法。
“姐姐，你干什么啊！？”
等到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的时候，她面对的是弟弟那难以置信、又惊又怒的目光——
“住手啊，姐姐！？”
自杀？那么做的话，就算是真的得救了又有什么意义！
这么简单的道理，姐姐不可能不明白吧？
也不可能一无所知吧？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因为只有那么做，你才有可能活下来不是吗？”
不是！我从来没有期望过用这样的方式活下来！
“......”
紧接着，终于，娜塔莉在这刹那间，听到了他们俩的声音——然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掀开了压在她们身上的石板！
“哟！还好吗？”
没想到，仅仅一声招呼，便使得兄妹俩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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