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苏阶的戒备
“嘘——”她竖起食指。
“就不告诉你我今儿得了好多好多宝贝！”她身子摇摇晃晃。
是真的醉了，话都说不清了。
楚诠抬了抬手，又放下。
“明儿你去趟城东，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干什么？”苏阶抱着酒壶，满脸戒备。
“……”楚诠怔愣。
哪怕是醉醺醺的状态，苏阶也对他竖起全身的刺，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像是……在甄别他话里的意图。
那一刻，透过苏阶的眼睛，楚诠好似看到了一个无助的姑娘——无法通过行为、话语、经验来判别眼前人的好坏，无助的不知道该对此做何回应。
……
啪——
许一流脸上多了五道红指印。
杜云琴气哼哼下去了，没过多久，方醒走到他身边。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问，坐下来就是一声长叹。方醒觉得自己最近很衰，不招苏阶待见也就算了，刚刚只是看到叶晗凌不开心想去安慰几句，被她冷着脸劝退了。
以往叶晗凌对旁人再冷再冰，对他都是温温顺顺的，今儿竟然会给他甩脸色？莫不是他今年犯太岁？
“喂，你有什么梦想吗？”许一流动了动腿，很无聊地问。
方醒垂眸沉思了片刻，“美人在怀，坐拥天下？”梦想么，就要不切实际一点。
许一流淡哂：“我可没你那么大志向，我就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方醒乜他：“这么稀松平常的事儿，也能算梦想？”
“稀松平常？你来一个，现在抱个孩子给我看看。”
“……”方醒耷拉下脑袋，“其实，老婆孩子热炕头也挺让人羡慕的。”
下面好一阵没传来动静了，许一流直起身子，对着底下大喊：“阿——泉——，你的梦想是什么？”
院落一角，苏阶抱着个大酒坛，坐在地上睡着了，鼾声沉沉。
楚诠靠近不得，没办法抱她回房，顿了顿，转身飞上屋顶。
“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
他昂首阔步，朝两人走近。
许一流和方醒不约而同投以轻笑，许一流大拇哥指向自己道：“我的梦想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别拿那种眼神看我，信不信，真到了那天你们都羡慕死老子！”
“兄弟，我觉得你说的对。”方醒拍着许一流肩膀，竖起大拇指，“逐鹿天下太难了，我决定以后跟你一样，以老婆孩子热炕头为人生终极目标！”
“知音呐！”许一流激动地揽住方醒。
楚诠看怪物似的看他俩。
“兄弟！”许一流把楚诠拽过来，“都知道你心比天高，咱哥俩儿手底下加起来也有十万兵力，这不都给你让路了么？”
如墨的眸子深不可测，许一流迷蒙的视线和他的视线相撞时，心神一摄，酒意顿时清醒了三分。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不仅只有楚诠一人呢。
彼时只有方醒还陷在个人情绪里，双臂向后一杵，叹息道：“我怎么觉得现如今的女子们一点也不缺对象？明明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但就是活得一个比一个自在。我时常对她们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们越表现出不缺对象的模样，在我眼里，就越迷人。”
其中代表，当属苏阶。
叶晗凌估计想破头也想不到这才是她在他心里不如苏阶的原因。
在这小小的白云镇中，不仅只有苏阶，邵萌如是，杜云琴……亦如是。
想到杜云琴，许一流胸口就阵阵发堵，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楚诠身上，“阿泉呐，要是你搞不定苏苏，我们可是会嘲笑你一辈子的。”
楚诠面露不满：“话说的有点难听。”
“怎么？”
“搞定这个字眼，用在人身上，总有种轻贱意味。”
楚诠也跟他们坐成一拍，举头望月，“我想试着回答一下方醒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女子们越表现出不缺对象的模样，越是吸引人？
“大抵因为女子如花，只需优雅地独自盛开，自会吸引狂蜂浪蝶前来觅食。从需求角度来说，男子本能需要女子，女子若不是为了繁衍，本不需要男子。”
“……”
“……”
方醒：“你一定是女子们派来挑拨矛盾的细作！”
楚诠睨他：“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世间哪个女子不是芳香如花？哪个男子不是浊臭如泥？你敢说自己不是？”
不知怎的，方醒脑海里突然交替闪过那两个女子的笑靥，本就虚张声势的脸，彻底偃旗息鼓下去。
“还有一点。”楚诠道，“女子赏美人……男的也好女的也好，大都是抱着赞赏之情，她们不会由脚踝想到大腿，也不会想透过衣服去看到什么，她们赏美，赏的是美本身。”
“行了你别说了。”方醒几乎自惭形秽。
许一流神游天外，好似压根没听到楚诠的高谈阔论。
寂静的夜，三人都在发各自的瞅。
楚诠把事情翻来覆去想了一遭，突然拍腿——他又错了！
苏阶先前同意方醒追求她，却对自己下了禁制，根本原因不就是方醒因为怕她从未逾矩，而自己却几次三番“偷袭”么？
她能允许别人追求，说明她并不抵触恋爱。她需要的首先是尊重，女性人格的尊重。
此前多次偷袭得逞，也并非苏阶默许他碰自己，而是对他没有过多防范心……
广袤无垠的夜空下，叹气声一阵盖过一阵，只有苏阶睡得正香，最终被叶晗凌不甘不愿地拖回房间。
在此之前，楚诠觉得谋权篡位打倒现任魔尊都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条路，每一步他都有清晰的计划，而至今，事态发展也一如他料想的那样。
可今晚想到苏阶，他空前惆怅，觉得这条路，非但是道阻且长，还被他走歪了……
……
第二天苏阶醒来，又是满院子只剩她一个了。不过叶晗凌在屏风后放好了热水，连换洗衣物都备在一旁。苏阶过去试了试水温，竟然刚好。
厨房也有人给她留了早饭，还是热腾腾的，苏阶吃饱喝足，觉得幸福满满。
此前设计的女款男装在镇上好评如潮，她有心想给自己放几天假，便独自上街溜达。
在香料铺子里碰见了叶晗凌。
叶晗凌看见苏阶，半点不惊讶，指着手里篮子道：“是买来泡澡用的。”
反正命是连在一起的，苏阶并不担心叶晗凌暗中下手，而且这么长时间了，叶晗凌对她的不满往往都是用眼神表达，这会儿平静无澜的，倒是让苏阶也略感惊奇。
“陪我逛逛吧。”苏阶说着就兀自往前走，步调不紧不慢，像是料定叶晗凌会跟上来。
有了前几次陪苏阶逛街的经验，叶晗凌也摸着其中门路了。进什么香料首饰店，她就在门口候着，而一旦进胭脂铺子或者见南山，她必须得找个凳子坐着。
观察了一路，叶晗凌觉得苏阶今日购物欲不高，便试探性问一句要不要去见南山。
“我前几日才去……”
话音未落，她们旁边糖人摊子前的顾客扭头：“现在谁还去见南山呀！都去‘幽篁里’，那儿才是真正的宝藏店铺！”
幽篁里？苏阶好奇：“咱镇上什么时候开了新店，我竟然不知道？”
那人道：“幽篁里是县城新店，也是专卖神仙宝贝，价格却比见南山亲民不少，我听说，它家分店选址似乎也落在了白云镇？”
“在哪儿？”
那人尚在思忖，经过的路人替他着急答话：
“城东棠荫街！现在去还有活动呢，赶紧的！”
苏阶于是拽着叶晗凌跟路人一齐奔去。
还没到店门口，就见到人山人海。想到她的出街必备尚未有过如此盛况，苏阶酸道：“噱头太大，当心一口吃不下！”
她这里跳一下那里钻一下，奈何还是被挤出人群外，费了半天力气看到店门居然还没开。
“搞什么呐？这不吊人胃口嘛？”
才说着，有人在屋檐上挂了串鞭炮，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杂乱的人群渐渐汇成两条队伍。
咦？大家怎么突然自觉起来了？
原来是有店员在做疏导，一个个笑容满面地劝导大家排队，左边是无卡队，右边是持卡队。
苏阶和叶晗凌被人群冲散了，一人各站一队，苏阶趁着店员走近时抓着问：“持卡队是持的什么卡？我没有要补办吗？”
店员道：“持卡队持的是小店会员卡，凭此卡入场可领取糕点一份，还可享受无忧退换服务和为期十年的售后保障。”
这店里还有吃的？售后期竟然有十年？！
听着比见南山更财大气粗呐！
但店员问题只回答了一半，苏阶便又问道：“那要怎么才能办会员卡呢？”
店员对她笑了笑，“苏苏姑娘是我们的贵客，无需办卡。”
认识我？苏阶挑眉：“那我可以不排队吗？”
“当然。”
店员报以十二万分的热情，将苏阶请进店内。
接过店员奉上的桂花糕，苏阶尝了尝，味道竟然跟她常去的糕点铺子一模一样。
“苏苏姑娘，我们东家说了，但凡小店所有，您尽管挑，喜欢哪个挑哪个。”
“不要钱？”
“不要钱。”
天底下还能有这好事儿？
苏阶双手负立：“把你们东家叫出来。”
整这么大排场，孔雀开屏的意思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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