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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重返校园


  春去秋来,转眼夏萌休学在家养病已接近一年了。海城又回到了艳阳高照的秋天,莘莘学子的入学季。

  “听说夏萌今天回学校,我们一起去校门口迎接她吧!”何晶激动地提议。

  “可是我们今天满课。”林琳梳理着及腰长发,悠悠地说。

  “有说几点回来吗?”李小芳放下手中的书本,转过头来看着何晶。

  “我马上打电话问!”何晶还是一脸兴奋地说,顺势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我靠!她挂我电话!”激动的小脸蛋瞬间焉了下去。

  “可能是有事情忙......走吧,林教授的课可别迟到了。”林琳开始收拾书本整理文具。

  夏萌在经历了这一次意外之后,精气神大不如以前,所以在梅姨的陪同下回到了学校。先是去了辅导员办公室沟通开学注册的事情,接着办理各项手续——休学一年后回来需要从大一开始。虽然夏萌很不情愿,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熟悉却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辅导员,陌生的同学,让她变得更加沉默。不幸中的万幸是,舍友没变。出院在家休养后就再没见过她们,也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梅姨帮她把行李放好,铺好床后便依依不舍地回去了,还一直叨念着:“周末一定要回来,梅姨给你炖汤,给你做好吃的。体力活就别干了,衣服带回来给梅姨洗,好吧。晚上睡觉要盖被子.....”

  “知道了梅姨。你快回去给爷爷做饭吧。”

  “哎呦!这么晚啦!好嘞,那我回去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啊.....”

  夏萌对梅姨挥挥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楼长长的走廊尽头后,转身回到空荡荡的宿舍,随手拉一把椅子坐下,开始发呆。熟悉的书柜,熟悉的床铺,熟悉的阳台,熟悉的气味,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心里却有种疏远的恐惧。林琳书桌上的合照,她烫了长发,依偎在男孩怀里笑靥如花。这男孩是谁?她的男神体育部部长呢?何晶的位置竖着一把吉他。她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的?记得她说过,像钢琴这种乐器之王才能衬托出她的气质。还有,阳台晾着一条草绿色吊带长裙,是谁的呢?这不像她们以往的穿衣风格......她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突然,她发现荒落了九个月的书桌、书柜居然一尘不染,忍耐了很久的眼泪开始在眼睛里打转。

  变的是时间,不变的是情谊。

  “叮铃......”下课的钟声响起,平静的校园开始热闹了起来。她们应该快回来了吧,夏萌放下手里的拖把,走到阳台向外面张望。她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爱扫地拖地,每个角落都有她们的头发。这时候,熟悉的音乐开始从远处传来,原本挂在夏萌脸上的一丝微笑突然凝固了。

  “各位同学下午好!欢迎收听海城大学广播台,我是主播陈情。又来到了我们‘海说城聊’的美好时光......”听到广播传来温柔又知性的声音,夏萌心里感到一阵落寞。原来,真的没有谁是无法取代的。人走茶凉,一切都是必然。

  此时此刻,在拥挤的校园超市里和一群新生抢购生活用品的林奕阳正懊悔不听爸妈的劝说,提早准备好带回校。身处人群中,浓烈的汗臭味险些让他窒息昏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中挣扎出来。逃出生天后,他听到了期待已久的“海说诚聊”,却不是他期待的那个声音。听说她出事了,也不知道康复了没有。自从何森去年在平安夜里向大家告别,调职到北京国家博物馆工作后,林奕阳就再没有夏萌的消息了。海城明明很小,可当你想寻找一个人的时候,它就会大得像无穷的宇宙。

  “下面是一位同学的留言‘学姐,我考上了你的学校,可你却没了音讯。连在学校遇到你的时候要怎样打招呼我都想好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听着挺感人的,希望你和你的学姐可以早日想见。”林奕阳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提着满满两大袋物品往宿舍走去。

  下课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她呆坐在书桌前期待着昔日舍友闯进宿舍时的热闹,她想念何晶一惊一乍的尖叫,林琳娇嗔般的发牢骚,还有小芳老气横秋的话语,她多想念这一切啊!可她感觉好像再也等不到了,明明只离开了九个月零一天,归来已恍若隔世。闹钟响起,提醒她要去参加开学班会了。夏萌关掉闹钟,深深叹了口气。

  “咔嗒”门打开了,何晶探头看着黑漆漆的宿舍,很疑惑。她匆匆给夏萌发了一条信息:你不是今天回来吗?但是信息久久未得到回复。

  夏萌终于气喘吁吁地爬到了7楼,拖着缓慢地步伐在熟悉的教学楼里寻找开班会的教室。想到,林琳最讨厌上微积分,不是因为它很难,而是每次上微积分都要爬楼梯。而夏萌会一边听她碎碎念,一边默默地拖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她往上走。可现在,夏萌却要爬一层楼歇一会才有力气继续。

  她来到教室,发现里面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去年她们四人也在教学楼区转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教室,估计初来乍到的他们现在也在楼下寻找着吧。夏萌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继续发呆。落日余晖洒在对面教学楼的窗台上,小道的大树上,升旗台的草坪上,静谧美好的黄昏,仿佛一切如旧。渐渐热闹起来的教室,把她的思绪从虚无拉回现实。走进教室门口的每一张面孔都带着兴奋、好奇和一丝的彷徨,去年此时的我们是不是也这样?她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斜背着松垮的背包,和同行的男生说说笑笑,步伐轻快地进入了教室。可她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位高高瘦瘦笑起来像个小太阳一样热情欢乐的男生。笑得很开心的小太阳突然回头,吓得夏萌赶紧托腮遮挡,假装看向窗外。

  林奕阳走进教室后一直感觉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当他环顾四周时,那目光又收敛起来了。讲台上的助班还在孜孜不倦地解说学校的规章制度,原本兴奋又激动的同学们在长达半个小时的唠唠叨叨中焉了一半。直到后来的自我介绍环节,教室里的气氛才稍微活跃一些。

  “最后一排右边穿白色上衣的那位女同学,轮到你了。”助班在讲台上用温柔但又有点嘶哑的声音说道。夏萌依旧看着窗外,远离着教室里面的这个世界。前排的同学回头轻轻敲桌子提醒,她才蓦然回首。

  “同学,轮到你自我介绍了哦。”助班学姐依旧用温柔的声音重复着。夏萌先是茫然地看着跟她说话的学姐,意识到全班同学的目光已集中到自己身上,顿时脸涨得通红。她低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踏上讲台,低声说道:“大家好,我叫夏萌,夏天的夏,萌芽的萌。我......我是......我.....认识大家很高兴......谢谢......”坐在下面的林奕阳看着台上披着头发,脸庞瘦削的白衣女生,震惊得屏住了呼吸。

  你想寻找一个人的时候,这座城市就会大得像无穷的宇宙。当你放弃寻找,她却从宇宙边缘回到了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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