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神秘少年
姬棠和子荛原本走在街上，府里的护卫踩着积雪匆匆来报，“储妃、王姬，不好了，太子殿下那边出事了……”
子荛脸色骤变，焦急问道，“怎么了？”
护卫不敢怠慢，快速地将情况交代清楚。
原来，赵元英领着士兵在河中捕捞行尸的时候，有人看见了河中有异物在河底移动。
那东西硕大无比，不像是寻常之物。
有人好奇，跑到河中追着巨物查看，不想被那东西骤然窜起，于众目睽睽之下，一口给吞了。
这样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姬棠和子荛领着一干府兵，行色匆匆，“所以那是个什么？”
“那东西浑身漆黑，有鳞有角，殿下说不是蛟，但也是个修行大成的蛇妖……”
听到那东西是个修行大成的蛇妖，子荛脚下一崴，险些栽倒在雪地里。
姬棠伸手馋住她，连忙出口安慰，“你不要着急，太子殿下既然着人来通知我们，应该是无碍的……”
可是话虽如此，她还是不免暗暗惊心。
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行尸遍地还不够，冰天雪地，竟然还蛰伏着一只蛇妖？
揣着满肚子的惊疑，两人行至城门，就看到赵元英带着一干人从城外赶回来。
当着众人的面，子荛无所顾忌地扑过去，寒风中，她眼角带泪，语气又急又气，“没事吧？下次你能不能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我都跟到这里来了，难道你还要我们生离死别不成？！”
说着她神色慌张地上下打量着他，确定他无碍，才长长输了口气，一拳头捶在他胸口，呜呜地哭了出来。
赵元英揽着她，神情也有些不稳，他一边让士兵继续回城，一边看向站在一旁的姬棠，粗声道，“王姬，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府吧……”
姬棠拢着袖子，看了眼被风雪渐渐掩埋的脚印，跟着众人回了城。
一回到府，众人都捧着碗热汤，围在火堆前瑟瑟发抖。
赵元英一回来就换了身干衣服，子荛不放心，又将一件厚厚的狐裘裹在他身上，才放心让他出了房门。
屋外风雪似乎更大了。
韩持盈和仆人一起抱着一大把干柴走进来，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才开口，“所以，太子殿下也没有看清究竟是什么吗？”
赵元英想起当时血腥恐怖的场景就觉得可怕，那东西突然发难，一张血盆大口有吞天之势，要不是他离得远，恐怕都不能活着回来。
嘴唇发白，赵元英艰涩地说，“它动作太快，我看得不太清楚，按理说潜伏在水里的，更有可能是蛟，但直觉告诉我，那该是一条蛇妖……”
蛇与蛟龙有本质的区别，即便修炼百年、千年，种族上的鸿沟永远也无法跨越。
“可是这样冷的天，若是蛇妖，不该躲在大山里冬眠的吗？”
韩持盈勾着下巴，絮絮叨叨，“还是说这家伙已经修炼到可以克服本能？”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更加沉重了起来。
无人说话。
半晌，赵元英苦笑出声，语气里有崩溃的味道，“想我赵室兢兢业业，恪尽职守，这天灾人祸、妖鬼横行，是上天示警不成？”
这话倒是无人敢接。
而在此唯一敢接话的……
韩持盈暗暗地将目光朝坐在一旁沉默的姬棠递过去，就见她端着一杯热茶，盯着火光发呆。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赵元英的一腔悲愤。
伸出手推了把姬棠，韩持盈轻声问，“殿下，怎么了？”
她其实很想说，如果真的觉得为难，不如上书王都，天下能人异士都在王都，如果连王都都没有办法，你也就不必勉强了。
蛇妖啊，这样歹毒的妖物，我们要不还是少沾惹为妙。
天下即便再纷乱，虞国还是很好的，有不死兵马镇守，保一方百姓平安不成问题。
如今多事之秋，人人自保无可指摘。
“无事，”姬棠摇了摇头，神色凝重，“我只是在想，若这湖里一直盘踞着一只蛇妖，那么为什么它会现在才出现呢？”
这些日子，一改之前焚毁或者掩埋的处理手段，大家只要抓到行尸，就会用泡过朱砂的绳索将它们捆起来，然后丢在深坑里，上面用铁笼罩着，同样用朱砂封印住，杀不死它们，也让它们逃不出去。
寒冬腊月，又是非常之时，不说飞禽野兽，外出的百姓也很少，除了和士兵结队出行的青年，大伙儿一般鲜少出城。
如果，这蛇妖是断了食物来源，所以才骤然现世的呢？
想到此处，众人微微色变，赵元英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子荛靠在他身边，心里也很绝望，无声地伸手圈住他的胳膊，心里暗暗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与他同进同退。
暴风雪在下半夜才慢慢停息。
万物银装素裹，万籁俱寂。
天色灰蒙蒙的，少女提着一盏灯，慢慢地沿着河道走。
河面早已经结冰，又被覆上了一层白雪。
若是眼力不好，很可能会踩到水里。
姬棠站在河边，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这条有蛇妖出没的河。
凛冽的冷气中，隐隐裹挟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腥气，那味道十分难闻，叫人浑身不舒服。
她看着平静的河面，心想那蛇妖应该早已经离开了。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踩在积雪上的呀吱声。
姬棠猝然回头，就见她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
白雪地中，那人身量修长，一如雪松。
看他的身形，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蒙着面，穿着一身灰蓝布衣，黑色的长靴一半没入积雪里，见她回眸，静静地盯了她片刻。
而后缓缓出声，“一个人走在这里，你倒是胆子大……”
那声音很沙哑，明明是礼貌而极具教养的语调。
姬棠顿住，维持着提灯侧脸看他的动作不动。
少年缓缓朝她走了两步，似乎是踩在了一个深坑里，积雪没过他的膝盖，碰到了他的衣摆。
“回来吧，它早已经走了！”
少年见她不动，又喊了她一声。
漫天银色中，姬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山风过境，吹掉了树梢上的一大捧积雪。
积雪噗噗落下，将她猛然惊醒。
她看向少年，提着灯走过来，轻声问，“阁下知道我要做什么？”
隔着雪色，少年似乎笑了一下，错开目光，将视线落在远处的雪山上，负手道，“我知道你是来寻那个吃人的蛇妖的，那蛇妖修行深厚，盘踞在这里是因为刚刚吞了一条潜伏在河里道行尚浅的小蛟，”少年又将目光转过来，落在姬棠身上，语气轻柔又温和，“要降服这种妖物，光凭凡人之力是不行的……”
姬棠跟着少年并肩往回走，侧脸向他虚心求教，“那要如何才能杀死它呢？”
少年说，“用逐日弓和穿云箭……”
“什么？”
“拥有炎火之息的逐日弓，和暗藏阴寒之魄的穿云箭，可以将它完全杀死……”
“这两件神器，是如今唯一留在世间的现世神兵，当然，要拿到这两件神兵，也并非易事……”
姬棠就这样跟着他一路走，听他用沙哑的嗓音一路说着对付蛇妖的话，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城门口。
韩持盈发现她不见了，正带着人焦急万分地往城外赶。
两人迎面撞上，韩持盈瞪大眼睛，冲过来就是一通数落，“我就不该放青雀回去的，我就要自己也写一份小报告，告诉虞君，你在这里是怎样的英勇无畏，不惧生死！”
“……”
姬棠承认当着这陌生少年的面，她有被臊到。
韩持盈骂完，也注意到站在姬棠身边的蒙面少年，指了他问，“他是？”
“……”
姬棠第二次无语。
看向少年，她讷讷地问，“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
少年说，“我无名无姓，就叫我日月先生吧……”
“日月先生？”
韩持盈满脸狐疑地看着他，重复了一句。
少年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闪着亲和的笑意，煞有其事地回了一句，“嗯……”
“……”
韩持盈被他一噎，拉着姬棠的手就要往城里走。
姬棠站着不动，十分执着地问站在原地的少年，“日月先生，可否请你回府细谈？”
少年这次主动现身，本就是冲着蛇妖来的，所以当即点头，“也好……”
胆大包天的王姬只身出门，捡回来一个蒙面怪少年的事，很快传到了太子夫妇耳朵里。
储妃子荛跟着姬棠回到房里，好奇问她，“王姬，这少年真的是你在河边捡到、哦不，真的是你在河边遇到的？”
姬棠将披风卸下来，搭在衣架上，“是的，怎么了？”
子荛拧着眉，开始胡思乱想，“您不觉得他很奇怪吗？出现在河边……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那蛇妖，专门幻化人形来骗你的？”
“……”皱了下眉，姬棠摇头，“不可能！”
要是那蛇妖幻化的，她的凤嘴刀早就飞出来劈他了，怎么可能毫无动静？
况且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人并无恶意。
一路上他说的有条有理，她觉得很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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